十二年前？
尼奥一愣，那似乎正是“鲨齿”开始活跃的时候，难道这个人当初拼命地四处猎杀异类和他女儿的死有关系？
一时间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古德拉斯似乎对谈论自己已死去的女儿的事并没有那么在意，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不过她性格很冲动，做事既不考虑后果，也没有缜密的逻辑头脑，就算她还活着，大概也无法像维切尔小姐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为出色的自由猎魔人吧。”
不管怎么样，谈论别人死去的女儿都不太好，所以尼奥只能把话题引到维莉茜身上：
“哈，大叔你说不定是太高看维莉茜了吧。”
古德拉斯却摇头：
“我从加帕尔那里听说了，你们三人击败了总共二十多头异类，并救下了教会一名执事的性命，从盖茨执事对于那些异类的描述来看，这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不不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维莉茜现在不是一个出色的猎魔人，”
尼奥耸耸肩说道，
“我的意思是她以前的样子恐怕不比您的女儿要好到哪里去，谁小时候还没有个黑历史什么的呢。”
“尼奥！”
维莉茜冷冷地瞪向对方，显然是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很不喜欢那些事情。可你必须得去面对不是么？不然以后每一次被触动到这里的神经都会让你的精神痛苦不堪，只能够咬住嘴唇陷入自闭，或者像现在这样色厉内茬地看着别人。”
“那一度会成为你的梦魇，但总有一天你还是得走出来，然后变得更坚强，就像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尼奥早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已经看向了她，说道：
“而且不管以前是什么样子，那都不可否认的就是‘维莉茜·维切尔’，不是么？”
维莉茜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看向尼奥的眼睛，那之中不是以前那种像是在戏弄她一样的笑容，反而异常地认真，告诉她这不是在开她的玩笑。
“......随便你吧。”
维莉茜一撇嘴，目光慢慢地移向了别处，然后从古德拉斯和尼奥身边穿过，一个人走到了最前面。
“维切尔小姐似乎不太希望我们说她的事。”
古德拉斯看着维莉茜走到前面，扭头面向尼奥，
“如果会让维切尔小姐生气的话，就不用勉强对我说了。”
尼奥无所谓地说道：
“她不是在生气，而是单纯地不想听而已。要是你将自己关在自己厌恶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突然有人打碎了你的甲壳，闯进你的世界里把你抓出来说：‘嘿！你以前都是在虚度光阴，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只需要很简单的方式就能够活得更好’，那之后你也不会想再提自己之前那时光。”
“......是吗。”
古德拉斯仔细地听着尼奥的话，若有所思：
“那我倒是想知道，维切尔小姐曾经历了什么？”
艾诺也在旁边悄悄竖起了耳朵。作为执行小队的新人，她对队里其他人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多，但至少在花语西兰屋里的时候，维莉茜给了她很多关照，所以她也很好奇以前的维莉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尼奥咧嘴一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维莉茜可是我们两年多以前从酒吧附近的公路上捡回来的。”
古德拉斯微不可查地一挑眉，看样子是来了兴趣：
“为什么是在酒吧旁边的公路？”
“那时候她为了自己和妹妹的生计正在那个酒吧里打工，但酒吧这地方你也知道，人一喝醉，脑子一抽，就容易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和同伴去那里本来是和一个委托人见面，却好巧不巧，撞见了她被几个喝醉酒的看上去像是贵族的家伙抓着，看那几个人不安分的手，显然是想要对她做些什么。”
艾诺在旁边期待地看着他：
“尼奥先生是去英雄救美了么？”
“......嗯，只能说，当时的我并没有那么做。”
尼奥无奈地笑了笑，
“事实上，我亲眼看着她把那几个贵族子弟点的红酒泼在了他们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衬衫上，接着提起酒吧里的椅子就往他们的脑袋上招呼，一椅子一个把他们全部揍趴下了，而且看上还有补刀的打算，那几个家伙的酒当场被吓醒，嗷嗷叫着拔腿就跑。”
古德拉斯闻言摇了摇头，话中仍然是那种说正事一般的语气，尼奥却明显地能从里面听出些笑意：
“呵......总有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喜欢往酒吧跑，好像自己家没有酒窖似的。”
“自家的酒窖可没有妖艳迷人的酒吧女郎在，而且实话说，他们也不算什么正经的贵族。我认识的贵族里虽然也有旷世淫贼，但至少人家还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从那几个家伙的充满了炫富气息的打扮还有粗鲁的举止来看，他们大概率是那种家里人在战场上做出了功绩于是稀里糊涂封了个爵位，于是开始花天酒地的那什么二代，嗯，用艾诺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类似于暴发户家的傻儿子。”
尼奥说道，
“不过他们没有学到贵族的礼仪，倒是把好多贵族睚眦必报的缺点学到了，于是我们从酒吧里出来之后，就看到了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堵着她的路，在这些壮汉前面，脸上肿都还没消下去的那几个年轻贵族笑得像群200斤的孩子。”
“然后呢？”
古德拉斯挑了挑眉，在意起了后续的发展。
尼奥耸肩：
“然后我就看到维莉茜一个人把一群比她高出两三个头的壮汉全部干趴下了——用旁边绿化带里钻出来的荆棘和从他们手中抢来的金属球棒。”
古德拉斯在一旁微微皱起了眉，说道：
“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有多么惨烈。”
“是啊，她拿着球棒盯着别人的脑袋和下面打，能不惨烈么。说实话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我们都被吓了一跳。直到在场没有一个人还站着，她才停下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敢走上去。但是维莉茜在我们找她搭话之前，她就在再次踢了领头的那家伙一脚之后当场晕了过去。我们这才发现她在使用异能干趴那群人的同时，也因为胡乱挥霍灵素把自己的灵素用光，她完全靠意志在支撑着自己提起球棒砸向对手的脑袋......于是，我们就把她带了回去。”
“唉......？”
艾诺歪着头，
“尼奥先生一直都站在旁边，却没有去帮维莉茜小姐么？”
尼奥摊手：
“好吧好吧，能给你留下我一定会搭救受难女孩儿的形象让我很高兴，但人都是会变的，那时的我可不像现在这么肆意妄为......我的意思是，洒脱。而且你是没有看到当时现场的情况，以维莉茜当时的状态，我毫不怀疑自己走上去会被她当成对方一伙的人然后一起掀翻。”
“一直旁观的我们发现了她作为异能者的潜力，于是邀请她成为猎魔人。一开始她并不愿意，但我们花了不少功夫尝试着说服，同时告诉她她可以拿到不少钱，她才松口说考虑考虑——因为她真的很缺钱，而且估计她也知道酒吧的工作做不下去了。”
古德拉斯的双臂抱在胸前，思索着问道：
“既然在你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以能够使用自己的异能了，为何始终不愿意展露出来？”
就算年纪还小，对于一名异能者来说，要赚钱怎么也比像个普通的未成年女孩一样去找工作轻松多了。
“那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将自己关进子自己厌恶的世界里’的原因了。”
尼奥放低了声音，抬头看向走在前方的维莉茜的背影。她只顾着控制荆棘，朝茫茫白雾中前行，好像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因为她在获得这个异能的时候，当着自己妹妹的面，用荆棘——绞死了她们的亲生父母。”
尼奥的话让古德拉斯的呼吸一滞，艾诺更是无法理解地瞪大了眼睛。
“......这样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古德拉斯发出了一声叹息，那叹息与其说是惊讶后的泄气，不如说是无奈。
“为......为什么维莉茜小姐会这么做？维莉茜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艾诺完全不理解维莉茜这样做的缘由，也不知道古德拉斯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在她平日里看到的情况来说，维莉茜和她妹妹萝莉安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不像是经历了那些残酷的事情后的样子。
对于艾诺的疑问，反倒是古德拉斯给出了解答：
“异能除了有很小的概率遗传自自己的父母之外，就只有一种方法来获得，那就是所有异类、妖类和异能的根源——‘异种’。”
“我想，一定是维切尔小姐一家人同时受到了异种的污染，她们的父母在她们的面前变成了异类，而同时维切尔小姐则是获得了操控荆棘的能力，于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不得不亲手将他们杀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