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酒井芊孤身坐在长椅上吃便当,菜品比之昨日油荤多不少,十六七大好年华正长身子的时候,若非贫寒所迫,谁会成天清一色的素食呢。
慢嚼细咽吃完饭盒最后一块里脊肉,酒井芊用手帕擦净唇角油渍,收拾好东西,起身要回教室。
便在这时,两栋楼间隙夹缝阴影,走出一人双颊有两个深红手掌印,边留下泪水边小心触碰双颊,疼得倒吸凉气,她四处打量,生怕遇上什么熟人。
酒井芊微微一愣,心想高城非怎么这副模样?正诧异时记起便当中多出的油荤,便了然。
避人不见的高城非走出夹缝看到酒井芊,顿时退回间隙中,不敢直面。
注意到这点,酒井芊心想找个时间,去答谢答谢那孩子。当然,不止因为自个儿便当多出的油荤。
……
……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细谷家的仙女猫打从昨日下午去了姜家,不但夜不归宿,晌午了也没见踪影。还别说,倒满猫粮的小碗是空空如也,想来偷摸回来过一趟,吃干抹净又窜了。细谷久香搬来木梯架好,晃动几下确认扎实后,她娴熟地爬上木梯翻过墙壁,稳稳落地。
细谷久香不禁沉默。
姜余年说道:“我能报警吗?”
细谷久香忙说道:“大家邻里相亲串个门怎么了嘛。”
姜余年一指墙壁,问道:“你家串门都飞檐走壁的?”
细谷久香眼神漂移,尴尬的不行,谁曾想会一下来就碰上姜余年。转念一想,她看着躺在姜余年旁侧的仙女猫,说道:“人家也没怪你偷我家猫不是?”
不提还好,一提姜余年嫌弃说道:“求你赶紧把它弄走吧。”
看着一丁点挽留意思都没有的姜余年,细谷久香不由不满说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这么冷酷无情啊!”
说一千道一万,对姜余年来讲都没用,她抱起仙女猫硬塞到细谷久香怀中。
仙女猫喵喵叫个不停,很是抗拒,远远伸着肉爪勾着姜余年。这般作态,细谷久香纳闷,这是我家猫吗?
就当不是,细谷久香抱好,就要原路回去。
“……”
没有木梯。
姜余年无言以对,说道:“走正门。”
细谷久香哭丧着脸说道:“但凡我能记住拿钥匙,我都不会再翻过来。”
姜余年扶额叹气。
由在此时,正门铃声响起,姜余年听着屋内姜母匆忙去开门的脚步,引细谷久香先进屋,穿过客厅时,姜余年见来人一长一幼,长则是年岁不小却瞧着跟年华正盛的姑娘一般,幼则是一个和姜余年年岁相近的女孩,她瞧见姜余年似早就识得。
一如既往挂上生人勿近的神情,姜余年领着细谷久香沿楼梯上楼。
细谷久香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姜余年往楼上去,抱紧仙女猫也跟了去。
姜母望见这幕,没有吭声也算默许,邀长幼二人到客厅坐,泡了茶叶端来。
早年姜母鲜有与亲朋好友来往,这长幼二人未曾见过,却听女子言说,“我此番打扰,是想把小女寄放在您这。”
“寄放?可我们根本不认识啊。”姜母诧异道。
女子说道:“您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其中缘由暂不便言明还请您谅解。说是寄放,实则我们在附近已租好房间,只是在今后,希望您能允许小女跟在您家次女身旁。”
依姜母看,这点要看姜余年愿意与否,即使姜余年愿意,也大不必郑重其事地向她告知,“总之我先把年年叫下来再说吧。”
姜母满腹疑惑上楼,把被仙女猫纠缠的姜余年喊了下来。
经姜母略作言说,到客厅看到长幼二人后,姜余年思绪活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在她脑海中思量,怎么回绝?
不必要的事,皆需得远离。
未待姜余年开口,女子先行靠近,俯下身认真对姜余年说道:“你是被选中之人。”
姜余年嘴角抽了抽,心想中二已经不分年岁了吗?转而望向即将被寄放的女孩,双眸无神似在发呆,对眼前这些所谓寄放、选中等莫不关心。
发呆很有意思,想些有的没的,回神后就有事做,姜余年一向喜好发呆,只是有事需要做时,发呆不再叫发呆,而叫走神。
“意下如何?”女子问道。
姜余年摇摇头,说道:“很麻烦。”
女子想了想,说道:“你可以随意差使她。”
差使一词,让姜余年不解,女孩莫非是荒郊野岭捡来的,女子竟毫不关心,一心想让她待在姜余年身旁做个丫鬟一类的角色。
又看了看女孩,姜余年不置可否说道:“那就随便吧。”
随便在女子看来等同于同意,因此干脆利索地同女孩离开,姜余年看着茶几上未曾动过的茶水,端起饮尽。
一股苦涩又不算太苦涩的清香回转,心里盘算起一件早有打算的事。
跟姜母说清隔壁邻居家女儿的事,姜余年穿好衣裳出了门。
前脚才出大门,姜余年仰头望天。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一件事,天上有阁楼,地上人不觉。
任凭询问多少人得到的回答,都会是:那什么都没有啊。
可姜余年确认眼见为实,她眼中天上有阁楼就是有,究竟真假虚实看过才知。这个念头兴起,姜余年目测了一下距阁楼的远近,走偏僻小路找了个两楼间隙小道,环顾四下无人,她垫脚跃起,借两楼墙壁来回腾跃,至楼顶时,竭力一脚踏在墙壁,落脚点咔嚓几声,如蛛网般开裂。
多亏于此,姜余年直往高去,阁楼近在眼前,探手企图触摸,却够之不到,眼看那脚的气力就要竭尽,姜余年心中叹息,两年前他趁家中无人试过一次,那时阁楼遥不可及,浅尝便坦然放弃,如今还不足以触碰阁楼,差之毫厘,多少有些遗憾。
来年再试。
姜余年想道。
却在下落前,眼前景物一转。
玉簪盘好秀发,矮桌前一壶酒,别无它物。坐态随意的妖娆女子身上一剑红白色调的旗袍,饶是姜余年都愣神片刻。
“能看到阁楼就不易。”
旗袍女子说道:“靠跳,上来的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