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能量棒包装纸被揉捏的细碎声响。穗满城看着若水将那根寡淡的东西吃完,连碎屑都没留下。被推开的猪脚饭渐渐失去温度,油花在米饭表面凝结成白色的斑点。
“那,聊聊天。”穗满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晃了悬在床沿的小腿,“比如说,我的‘使命’是什么?干坐着有些无聊诶。”
若水转过脸,那双清亮的眼睛看向她,没什么情绪,像是在看一个忽然发出声音的物件。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是否属于“必要交流”的范畴。
“你是城市的燃料。”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没有波澜,“是柴。等下个月,就会被送去烧掉。”
“……?”穗满城眨了眨眼,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属于“疑惑”的神情,眉头微微蹙起,“你在说什么鸟话?”
这过于直白甚至粗俗的反应,似乎让若水停顿了半秒。她看着穗满城那张属于精致女童的脸上露出毫不相称的、属于成年男性的困惑表情,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什么,但很快消失。
“你的灵魂,”她换了一种更接近解释,但依旧非人的说法,语气没有任何改变,“有很高的纯度。类似于…高能燃料。而每座城市,都需要这种高纯度的灵魂,用于‘发电’。”
她抬起手,指向窗外那片霓虹闪烁、在雨后显得格外清晰明亮的城市夜景。
“所以,我来找你。”她的手指收回,指向穗满城,“确保‘燃料’在投入使用前,保持稳定。”
空气仿佛凝滞了。窗外城市的喧嚣隔着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实。猪脚饭的油腻气味还弥漫在空气中,与若水口中那个关于“灵魂燃料”和“发电”的冰冷陈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超现实的荒诞感。
穗满城看着她,看着窗外那片以她的“灵魂”为能源而点亮的璀璨灯火,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穗满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城市。霓虹灯的光芒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跳跃闪烁。那些光,那些维持着这座城市运转的能量,是以“灵魂”为燃料的?而自己,就是那等待被投入熔炉的“柴”?
这个认知过于荒诞,甚至冲淡了原本应有的恐惧。她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个信息,然后转回头,看向若水。
“所以,”她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确认一个技术参数,“我的‘使命’,就是被烧掉,用来点亮那些灯?”
穗满城感到一只微凉的手落在自己头顶,生疏地揉了揉。这个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像是执行某种预设程序。
"对。"若水的回答没有任何修饰,"你可以这样理解。"
她的手离开了穗满城的头发,声音平稳地陈述着:"灵魂被燃烧后,你就会死。"
窗外的霓虹灯恰好在这时变换了颜色,斑斓的光影掠过若水毫无波澜的脸。
"但对于你来说,"她偏了偏头,语气里带着纯粹的疑问,"应该无所谓吧?毕竟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句话在潮湿的空气中轻轻落下,不带任何重量,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