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26-静夜

作者:薄玻璃 更新时间:2025/5/30 19:35:11 字数:2533

米拉愤怒的气场压倒了在场的几个纨绔子弟。

本身就是他们先动手动脚的,加之米拉是外国人,这些公子哥们更是心虚。

在这种情况下,库拉若适时出现打圆场,为米拉的“失礼”道歉,还送了这几人雨伞,同时,“恩威并施”,提醒这些人保持“跨国友好交流“——就是说,事情闹大对他们没有好处。

最后,这几人也是整理了一下现状,接受了库拉若的提议,拿着新雨伞离开。

库拉若将自己手中撑开的雨伞递到米拉的眼前,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用眼睛撇了一眼低着头,浑身湿透的拉蒂,示意米拉关心一下:「看起来,今晚不适合“讲故事”,你自己身上也湿了,赶紧带着拉蒂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就先回据点了,明早再来找你们。」

米拉沉默地看着挚友,点了点头,伸手帮助只有一只手臂的她撑开另一把伞,然后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阴沉沉的雨幕之中。而雨幕中的库拉若,看着两人消失在旅店大门的亮光中之后,也是将一声叹息搅碎在雨声之中,加快脚步离开。

一路上,拿铁始终低着头,就像是害怕一样,一言不发,紧紧地跟在米拉身后,却又亦趋亦离,没有丝毫情侣重逢的亲昵。

米拉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躁,脑海中不断乱想着拿铁这些天来的遭遇。

最终,她想起了那件对两人来说最可怕的往事——“拿铁那失去的贞洁”(详见第二卷-CP10,是米拉多年来自以为的误会)瞬间,整个人猛然一颤,惊恐间扭头,仿佛害怕拿铁再次消失。

可真正扭头,看到拿铁目前的奇怪状态,她反而更加不安,却又不敢在拿铁如此阴沉的时候询问。

越是强压,越是焦急;越是焦急,越是忧虑;越是忧虑,越想要知道一切,想打消自己可怕的猜想;越是如此,越害怕进一步伤害到拿铁,便愈加压抑着所有的焦急和不安——米拉觉得,从前台到房间,往常几十步就走完的路程,今天几乎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当两人进入房间后,“咔嚓”一下锁上房门,米拉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她立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拿铁,却又在意识到两人身上的雨水,以及最可怕的,拿铁的沉默后,动作生硬地停在了半空。

所有的关心的话语都噎在喉咙,只剩下一句:「先去洗澡吧。」

可拿铁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这使得米拉的关心和焦虑几乎演化为绝望,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开了个曾经很暧昧,如今巨僵硬的玩笑:「难道,是要我们一起洗?」

「米拉。」拿铁终于开口,这反而将毫无防备的米拉一惊。

少女抬起头,银色的长发贴在脸颊两侧,雨水顺着头发,刘海,流过脸颊,流过眼角,顺着那晶莹的异色瞳流淌,看上去就像眼泪一般,难以分辨。

此刻,米拉再也忍不住了,无论是什么任务,什么猜想,什么过去,全部去&&。

最爱的人如此悲伤、脆弱、狼狈,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深深地拥抱上去,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没事了,拿铁,没事了。」她跪在地上,将拿铁的头按向自己的肩膀,即使感受到了怀中少女想要推开她的动作,也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我一直都在,我就在这里。」

拿铁无数次在大雨中,在脑海里模拟着两人重逢、再永别的场景——狞笑着虐杀人类、以鲜血飞溅为快感的她,已然是个怪物,她不应当再留在米拉身旁。无论多么痛苦,都必须要分别了!

只要她用力,米拉一个人类,又何能抱住她。

「米拉,我,我不能留在你……」

酝酿好的离别的话语,被米拉强硬,甚至愤怒地打断。

「不可能!你哪里都不准去,哪里都别走!」感受到怀中少女那推搡的力道是认真的,米拉更加用力地抱住拿铁,自始至终强铸的心理大坝,逐渐垮塌,「这么多次,这么多年!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要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凭什么!为什么!我不准!我这次绝对不会放手!」米拉终于忍不住了,抱着拿铁大哭。

「米拉,我已经不配留在你身边了。」

「我才不在乎!我不管你是什么样,是什么人!我永远都要陪在你身边!」

米拉语无伦次的情感宣泄,将拿铁的思绪瞬间拉回了多年前,恩希尔学园医务室的那个早晨。

她轻轻拍着嚎啕大哭的米拉,说出那句约定一生的誓言:

“如果我死了,那就是在告诉你,‘这是一场梦’,你只要醒来就好。因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恍惚间,拿铁也留下了眼泪。

她不再用力推搡米拉——她,终究狠不下心。

拿铁最终卸下全身的气力,几乎是趴在米拉怀中,两人就这样相互支撑着相拥而泣了片刻。

过了一小会后,拿铁才轻轻地拍了拍米拉的背:「我去,洗个澡?对不起。」这算是委婉地表示自己不会再“闹着”说离开,而米拉也自然听得出什么意思。

可她还是不放手,低低地说了一句:「一起洗。」

「嗯。」拿铁没有拒绝。

这家旅店的设施还算不错,浴缸两人一起泡澡倒也不算特别拥挤,甚至还配有一小瓶花瓣。

拿铁坐在米拉的身前,感受着米拉的手指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自己的银发,低头看着波动的水面,飘动的花瓣,以及水下自己相扣的双手:经过刚刚那样的宣泄,她反而对告诉米拉一切产生了恐惧。

她在酝酿,在组织,在心理斗争着是否需要向米拉坦白自己的“暴行”,在绿河吸血鬼区发生的事情。

米拉的内心同样也在纠结,这么多年来,她对“拿铁为救自己失去贞洁”这件事深信不疑,甚至一开始决定要和拿铁交往,就有一定的“对拿铁负责”的成分,此刻她也在思考是否要冒着揭开伤疤的风险,和拿铁开诚布公,讲明一切。

用手指轻轻拨弄着怀中少女荡漾在水面的银发,米拉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两人这么些年来,各自或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冷静下来想,或许,已经没必要这样焦虑……

拿铁也下定决心,不打算对米拉隐瞒在吸血鬼区发生的一切,连同自己的“屠宰场大屠杀”——无论米拉能否接受,无论自己是去是留,都已做好准备……

了吗?

两人默契地各自在心中决定开诚布公,又默契地一同因害怕分离、害怕隔阂而懦弱——先睡一觉……至少到明天。

哪怕是最后,也至少度过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吧。

这可能是两人一起洗过的最沉默的一澡,没有拉闲散闷、没有爱意情话、没有肌肤之亲,只有氤氲的水汽,玫红的花瓣,以及各有心事的人和吸血鬼。

洗完澡后,两人将拿铁带来的珍贵情报锁在了柜子里,便躺到了床上。

久别重逢,却因为各自的心事,并无兴致。

只是浅浅的道声“晚安”,便各自睡下。

尽管如此,米拉还是有些不安地用手在拿铁的身旁试探,想要相拥而眠,又不敢触碰,怕打扰了拿铁疲惫的梦。

实际上,拿铁也并未睡着,对米拉的意图,她心有灵犀。

像是为了弥补米拉缺空的安全感,她伸手牵住米拉的手,像之前一样搂上自己的腰。

房间里还是漆黑和沉默,安静得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但又仿佛什么都交流明了一番,一切尽在不言中。

疲惫的两人,在互相带给对方安全感的温柔怀抱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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