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邪的小院里种的都是毒草毒花，蛇在草根间蜿蜒，蜘蛛在叶片上等待，蜈蚣和蝎子在土里翻滚。
今天却意外地来了访客。
一路上毒物退避。
虞无邪坐在石墩上，手腕上咬着条金鳞碧目的小蛇，毒液顺着尖牙注入，经脉泛起黑色。
访客坐在虞无邪对面，屈起指节轻敲石桌。
“喝茶吗？”
虞无邪点了点小蛇的脑袋，小蛇松开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松开身子，落在地上向外游去。
“这次你又要怎么做？”访客显然没有喝茶的兴致。
“怎么，生气了？”虞无邪单手撑脸，挑眉笑着问她。
他的眉毛细如燕尾，却淡如薄烟，挑起来时显出些玩世不恭。
聂璃伸出手揉揉他的头顶：“你才十六岁啊。”
“但是大小姐不也才十八吗？”虞无邪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侧脸，柔软清凉。
虞无邪把脖颈伸长些，好让聂璃方便。聂璃看着他的脖颈雪白纤细，耳根莫名有些粉红。
“嗯。”聂璃和虞无邪在一起时总是很少话，眼睛却很多情，“没有生气。”
“我可不信，要亲几下才会好？”
“今晚……能不能……”聂璃咬了咬下唇，“做那个……”
聂璃忽然掌心一空，那张小巧的脸消失不见，仅仅留下一缕紫烟。
虞无邪从背后环抱住她，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贴着耳朵说话。
“怎么每次出发都要和我做呀？真怕我跟人跑了？”
语气里有戏谑的成分，但是聂璃的耳朵发烫却不是因为这个。她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虞无邪的手背，有些埋怨。
“怕。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搭上自己呢？上次那个阎罗魔教的长老，差点把你……真的有必要吗？”
“大小姐，我们俩没钱没势，威逼不成利诱不行，想要搬动那些有些权势的人物，欲望和情感是容易利用的，也是最难摆脱的。这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再说，你以为你身上的阴阳道体是怎么来的，不利用那个长老，怎么把他们教的宝贝天才诱拐出来宰了？”
“可是……可是！”聂璃忍不住大喊。
虞无邪笑出声：“可是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能派你去不成？”
聂璃想说“我可以”，但想想那种婊.子一般的生活，她就觉得令人作呕。
“好了好了，你现在可是逍遥镜修士了，我可经不住你折腾，待会儿温柔点。”
聂璃冷笑一声：“要是我说不呢？”
背后一凉，那具温暖的肉体落到聂璃怀里。虞无邪揽着她的脖子，把耳朵贴在她的心口上，显得弱小又可怜。
“那就只能我坚强点了。”
“像个小孩一样。”聂璃捏了捏他的脸。
“把燕玉良困入幻境中时，我就已经对她下了魅毒，只需要一点引子就会毒发。”
“她没有察觉？”
虞无邪：“燕玉良的境界大致在金丹三转到四转之间，不刻意排查的话是注意不到的。入门这么些年，这点修为，难怪玄天峰主不看重她。”
“有什么办法？”
“只能用妖丹强行提升她的境界了，你明天帮我准备一颗元婴境妖丹。”
“你要动用秘法，不是要接触她的丹田吗？”
“于情于理，她不会拒绝。”
聂璃皱眉：“哪来的情？”
“她的情。”
虞无邪抬起手腕凑到聂璃鼻下：“闻闻，香不香？”
香，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软软地缠在人心里，像是星空下炫丽的紫藤花，闻多了很容易就会迷上。
但……
聂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虞无邪直起腰，凑到她耳畔：“这是今晚的调香。”
聂璃心底的火被他一把点燃，但冥冥中好像有冰浇下来，半边身子都凉了：“这种话你和几个人说过？”
“两只手数不过来吧。”虞无邪笑眯眯地回答。
“虞无邪！”
怀中的虞无邪在这声怒叱中化作轻烟四散开来。
又是幻术。
石桌对面的虞无邪一脸无辜。
聂璃蓦然出现到虞无邪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今晚，你完了。”
“咳……聂璃，咳，真庆幸还有你爱着我。”
“你要是敢对那个燕玉良动心……”
聂璃的眼眸里被刷上一层寒意，一层又一层，直到映不出虞无邪的影子。
“回来就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不要每次都说一遍啊……”
聂璃：“我不信你。”
这句话师傅也说过。
然后他就被我杀了。
虞无邪想。
一个无形的结界悄然包裹住虞无邪的小院，无人能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