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黑色巨刺将空气撕碎，以难以想象的力量，试图穿透我的胸口。
我下意识地举起剑身进行防御。
只是——
出乎意料的、攻击中止了。
漆黑的巨大死亡在我胸前大概50公分处停下。
“轰”
屹立在四周的墙体发出了剧烈的坍塌声。
摇晃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脚下。
刚才的那几次攻击，让教室达到了承受的极限了吗？
现在——
她，还是“它”……为什么不对我发起攻击呢？
嗡
嗡
没被斩断的群蜂突然骚动起来。
“——去吧——”
澹台同学的声音传来，蜂群变得更加狂暴，并开始向着窗户以及墙体坍塌后形成的空洞飞去。
……要出去吗？
“……可恶……”
凛的声音响起，同时伴随着连续的枪响。
几只巨蜂被紫色的淡影追上，在空中扭曲成了喷溅汁液的残块。
但是，无济于事。
无数的巨蜂震动着翅膀，如同一股幽绿色的飓风般从已经被破坏的教室中向外冲出。
黑色的模糊边缘与几乎将耳膜震碎的共鸣一同遮蔽了月光。
同时将月光残余在地面的部分毫不留情地掠夺。
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在抵达天空的正中央时，却如同被撕裂一般的分开来。
像是有只透明的手在不停地撕扯着，黑色的飓风变成的细小的碎片，向着下方的城市各处落下。
……散开了？！
而且还在市中心的方向？！
我总算明白了这梦幻地狱景象的真正目的——散播。
将这支恐怖的象征散播，向着被征服者，向着恐惧者。
肆意地散播。
……魔痕的本能？
我突然想起之前凛在执行部时对我说的话。
魔痕就像动物一样，被本能驱使，去行动。
而本身不具备智慧的低阶魔痕更加危险，简直就是本能至上主义者。
“——秋彦——”
澹台同学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平静。
就像平时那样。
“吱嘎”
关节扭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巨大的蜂躯继续向着我逼近，只是那根黑色的尖刺却收了回去。
……到底……想怎样？
我握紧【苍灵睚眦】，准备着接下来的斩击。
那边凛填充子弹、拉动枪膛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看来凛和我想的一样。
总算是有一些默契了呢……
“——真是的——秋彦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怀有敌意呢？——”
澹台同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嘲讽我。
我非常想将这声音与那张文静清秀的脸匹对，但是我看见的却是角质化的皮肤以及诡异的紫色复眼。
“——那天——到我家里来的——是你们吧？”
她张开口器，用平时的声音说道。
“——我都知道的哦——只是——”
“——那时候——已经没办法控制了——”
“——有不得不做的——很重要的事——呐——就是这个——”她用那巨大的关节在满地的碎石间翻来翻去。
咔。
硬物被刺穿的声音。
巨大的关节再次抬起，这一次前端多了个东西。
沾满了灰尘，但是仍看的出原来颜色的东西。
人类的头骨。
“——这个——是早上骂我的那个家伙哦——看——现在她只剩下这个部分啦——呵呵呵~~”
澹台同学咯咯地笑着，不停地抖动着身体。
“……为什么……”
我问道。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用来表达情绪的话语了。
真的，很多的思绪在脑海中互相缠绕，我已经不想费时间去解开它们，理清它们。
“——为什么？——哪里还有为什么？——你亲眼看到的吧？——她当着全班人的面羞辱了我——不过，你帮了我——我很开心哦——”
她的声音听起来竟带着些许的害羞，“——最喜欢秋彦了——”
“……诶？”
“——虽然交流地不多——但是一旦熟悉起来——发现秋彦是这样的温柔呢——”
“不，你等等……”
这家伙突然在说些什么？
而且，在我面前是这样的姿态……
我已经无法控制地感到恶心了。
“——秋彦在我哭泣的时候安慰了我——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哦——”
她振动着翅膀，将教室里的尘土扬起来，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喜悦？
害羞？
不不。
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在揣测眼前的魔痕处于何种情绪，我不由得呆住了。
果然……
果然还是接受不了吗？
“澹台同学就是造成这一系列残杀事件的魔痕”这个事实。
“为什么……澹台同学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把那些人都杀掉？！”
我深吸一口气后，这样问道。
我的剑尖垂落地面，凛也没有进行攻击。
澹台同学的尖刺也没有向我们攻击的举动。
暂时压制住了硝烟的时刻。
而我必须知道。
澹台同学会这样做、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秋彦想了解我吗？——”
她似乎很开心。
只是下一个瞬间，她挥起了那巨大的黑刺，重重地击中了天花板。
世界开始崩裂。
混凝土块向下压着，像是一颗颗无光的流星。
我像避开，却发现自己面前的空间已经被澹台挡住。
轰轰。
下坠时撞击声剧烈地像是正在喝彩的球场。
喧闹。
嘈杂。
————然后停止了。
停止的同时，凛的声音从似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秋彦！秋彦！”
我和凛中间似乎隔着什么。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眼前是角质化皮肤构成的墙，而更远的地方则积压着灰色的混凝土块。
……这样吗……
澹台将天花板击碎后，混凝土块形成这样的空间。
将自己和我一同困住。
从凛的声音判断，应该没被石块压住，而且现在大概正处在这个石之空间外。
“我没事！”
我大声回应道。
外面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
“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凛说着，似乎正在拉动枪栓。
“——呵呵——不可以哦——这是我和秋彦的约会时间——要来打扰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吧？”
“……”
“那些孩子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市区里了哦？那里有很多食物呢……”
“什么？！”
我和凛同时惊呼道。
在市区了吗？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巨蜂们在大开杀戒时的情景了。
“凛，你先去市区吧？大叔他们恐怕应付不过来。”
我对着墙外的凛喊道。
“说什么傻话？现在可不是耍帅的时候！”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生气。
“总之你快点去啦！！这边交给我了。”
“可是……”
“是去那边总要有武装持有者参与战斗啊，不然的话……”
“……”
“我会活下来的啦，别担心。”
“谁担心你啊！”凛回了一句。
脚步声响起，凛似乎准备离开。
“不过，记得你说的话哦，要是敢死了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原谅你的。”
脚步声远去，抛下这样一句话后，凛前往市区。
……呵呵。
回味着凛说的那两句话，我突然感到很温暖，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
“——秋彦——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
“——我很生气——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了——我会将你拉过来的——拉到——拉到我身边来的。”
“为什么，”我深呼吸后，缓缓地问道，“澹台同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呐——秋彦——”澹台同学的脸突然从那双复眼下浮现而出，“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吧？”
“——我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