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2a.m，办公室
作为办公室的常客，哪个老师没找我训过话？
这办公室的茶我喝久了，哪怕面前坐着校长，我都能淡定自若地与他谈笑风生。
但是这诡异气氛是怎么回事？
老张您能说句话吗？
情况就是这样，教师办公室里，我和老张面面相觑，陷入迷之沉默中。
正所谓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场心理博弈中，谁先开口谁就丧失了主动权，老张欲言又止的样子，绝对是他先沉不住气。
“凌玖啊……”
嘿嘿，果然来了！
老张不是先问我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用语重心长的语调嘘寒问暖，说明了他这次找我来办公室不是为了找我麻烦。
我松了一口气：“老张，有话请讲，您这样一反常态的温柔搞得我有些紧张。”
老张闪闪发亮的地中海，简直可以拿来当镜子。每次他找我喝茶，一张严肃的脸配上油光可鉴的秃头，我就紧张不起来。
虽然我不太喜欢老张，但我也承认，老张是个好老师，他的地中海就是身为教师多年辛劳工作的最好证明。
老张虽然性格严肃，但除了对我这种老油条态度十分恶劣，他对其他学生都很好，在学生们眼里他是父亲一般的角色，而在我眼里，他是我的天敌。
为什么要这么说？
以前我偷偷看见过他在办公室里玩游戏，而且还是非常硬核的EVE，那可是我第一次入坑就被繁琐复杂的系统给劝退的游戏。
而且据我所知，老张似乎对上个世纪的游戏颇为了解，甚至有位哥们告诉我他的NS被老张没收后，还给他时已经塞尔达全神庙通关。
论游戏资历，我在老张面前根本不够看，别看他平时不显山露水，但他其实一直在闷声发大财。
我以前总是纳闷老张为什么总能逮住我玩游戏，或者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上课打瞌睡的原因，直到我发现老张也玩游戏后，我才意识到我遇上对手了。
只有游戏宅能够打败游戏宅！
真正了解我的老张才是我的心头大患！
老张笑了笑，恢复了以前跟我说话时的语气，平淡中带有一种威严。
“也是，以前可能批评你批评习惯了，一时自己都没办法习惯用这种语气和你说话。”
“老张你找我有什么事？”
“先坐吧。”
老张示意我坐在办公室空着的椅子上，自己喝了一口茶。
“我找你呢其实就想问问你现在情况好一点没有，能不能回到正常的学习生活。”
我觉得我没有好，我能再请几天假吗？
不过在老张面前我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还行。”
老张身材消瘦，脸型棱角分明，虽然他目前和我一样高，但是他一严肃起来，犹如金刚怒目般充满压迫和威严。
他目光炯炯着注视着我，如同意志坚定的政工人员在审视叛徒，让我产生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的恐惧。
只是听了我的话，他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凌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聪明总被聪明误。以前总有学生告诉我他们抑郁了，不过在我看来，能大胆说出自己抑郁了的人其实是能恢复的。但真正难以自拔的人，很少会告诉他人自己的困境。比如你爸要是不帮你请假，我可能还真不知道一向没心没肺的你会出现心理上的问题。”
我吐槽道：“没心没肺这形容……”
老张笑着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我知道大部分时候老师找你说话，你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论有什么打击就跟没事的人一样，这不叫没心没肺叫什么。但我想你其实心里不好受。”
“知道你还这么对我？”
他放下杯子，正色道：“凌玖，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很不公？”
我实话实说：“当然，你可是班主任，虽然你平时告诉他们别欺负我，但你根本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
老张点点头：“的确，我是对你很不公，而且我也不会说我是为了你好。枪打出头鸟，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你的历史成绩可是年级第一，我想你应该能从历史中找到我对你这样不公的原因。”
“我自然知道，不过校园欺凌没得洗。”
老张叹了口气：“只能说时代变了，以前哪有校园欺凌这种说法。我偏袒那些‘乖’学生，因为我是班主任。我愧对你，因为我是个老师。我不会为我做法找借口。”
我耸肩道：“我就喜欢老张你这样敢做敢当，要是你像其他老师那样摆个架子，我才难受。”
老张哈哈笑了几声：“有时候和你说话时，我感觉我不像是在和自己学生交流，而是在和一个成精的小狐狸说话。”
“怎么感觉我在你眼中好像很奸诈一样。”
“不能叫奸诈，而是藏得很深。上次你月考写的那篇作文，我们这些老师还拜读了一下，说真的，要不是知道是你写的，我真以为这是哪个教授写的讽刺评论。”
作文？
我记得我上次月考的题目是……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得了零分的作文。
我挠头道：“上次作文的主题我记得是98分一个巴掌，61分一个吻，然后我写了啥来着？”
老张颇为头疼道：“你写了小学生到大学生的心路历程，然后用春秋笔法把教育体制狠狠批判了一番，要不是评卷老师就是你的语文老师，可能还没几个人能看出其中锋芒。”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得零分是因为惹怒了语文老师，我还以为我偏题了。”
“就是偏题了。给你零分是给你个教训，要是在高考中你这样写容易出问题。”
“高考不能写，所以我批判是对的，你看我们的体制化教育不就是在扼杀学生的思想吗？”
老张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凌玖，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别给我说想被包养这样的话，上次我可是把你骂了一顿。”
不愧是我，上次我说我想被富萝莉包养差点没被老张揍一顿，但现在我是女孩子的话……
我觉得我都这样了老张还能瞧得起我真是对我太好了。
我信心满满道：“我想当金融吸血鬼，以后去割韭菜的钱。”
老张嘴角抽搐：“所以你说你在炒A股不是在开玩笑？”
“没炒A股了，现在盯上了纳斯达克。”
老张的神色顿时变得很精彩。
“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不太懂金融，还是你厉害。”
“不过现在我有些茫然。现在行情有些低迷，我有些放弃的想法。”
老张点头道：“作为一个老师，我希望自己的学生都有光明的前途。你虽然认为我对你不公，但全班的学生中只有你我放了最多的心思。你是个优秀的学生，如果你认真学习，没有人会比你差。可惜你的心思不放在正道上。”
“何为正道呢？人生的道路不都是自己规划的吗？比如你看我这么能鬼扯，去当个御用文人也不错。”
“过刚易折啊，凌玖。”老张眼神深邃起来，他环顾四周，见四处无人，小声道：“你知道年级主任一直想让我把你弄去其他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