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箫而言,与秦莉莎的偶遇只是茶余饭后的小小甜点,仅此而已。
毕竟,杀手也是人。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叶箫与其他同龄少年并没太大区别。
会上网,会读书,会追剧,会当键盘侠。
他虽然不混饭圈,但对于秦莉莎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
毕竟人家拔个牙都能上热搜榜第一位,刚传出绯闻就有一群粉丝寻死觅活,出席活动更是要一个连队的武警开路,不然就会被疯狂粉丝一直围住。
这种大明星想不认识都难。
如今见到真人,没想到还意外的有趣,甚至有点想要多欺负欺负她。
回忆起秦莉莎的天使容颜,还有生气时会露出的小虎牙,叶箫冰冷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可是又很快收敛。
因为孤儿院就在眼前。
在附近居民的眼中,这里不过就是一家非常普通的孤儿院,与全市的其他孤儿院并没有不同,偶尔还会有志愿者过来帮忙,也会有渴望小孩子的夫妇前来参观。
推开门,踏入看似寻常的小院子,四周摆放着类似幼儿园里的滑梯、单杠,只是很久没人用了,锈迹斑斑。
进到楼里,两名女学生模样的志愿者刚好下楼,路过叶箫时还投来好奇的目光。
如果仔细去听,楼上还有小孩子的杂乱声音,以及来自阿姨的呵斥声。
一切似乎与寻常的孤儿院没有不同。
除了那个人。
『主人』坐在长桌的尽头,正在阅读手头的报纸,乍看之下只是普通偏瘦的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下巴处带着唏嘘的胡渣。
他似乎正在专心读报,哪怕叶箫已经走得很近,依然没有一丝反应。
一步,一步,又一步。
叶箫和『主人』的距离已经不足2米。
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右手却悄然插入裤兜。
如果主人不在了,他就可以立刻带着晴儿远走高飞,去一个偏远的小城,找一份平凡的工作,从此过着普通而寻常的兄妹生活。
就趁现在——
然而,就在叶箫准备动手的一瞬间,『主人』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眸冰冷凝视着他。
仅仅是对视的一刹那,叶箫的动作骤然僵硬,插在兜里的手仿佛重若千斤,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眼皮跳个不停。
他从12岁那年第一次执行任务,至今已经6年。
期间他假扮各种身份,出入各种场合。
酒吧、学校、宴会、医院、公司……
他也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类。
挥金如土的富豪、衣衫褴褛的乞丐、学识渊博的教授、只会捣糨糊的官员、唯唯诺诺的上班族、意气风发的爱国者、傲慢无礼的女人、简素淳朴的农民、斤斤计较的小市民……
可是『主人』却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
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披着人皮、凌驾于人类之上、并且以人为食的『非人生物』。
彻头彻尾的怪物。
哪怕叶箫手上沾满鲜血,无数次生死一线,但在对上『主人』眼睛的时候,依然会无比的恐惧和卑微,再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主人』就这样定定看着叶箫,一言不发。
叶箫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哪怕在他执行最危险的暗杀任务的时候,也远不如现在这般紧张。
他努力平息心跳,喉头滚动,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发出轻微的音节:“主人。”
“什么事?”主人的声音平稳而低沉。
“我已经顺利接近任务目标,并且得到目标邀请,可以去她家里住。”
“说下去。”
“为了窃取物品,我打算接受邀请。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我需要更多的叶湘身份伪装信息。表演专业的大一成绩单、真实可用的校园卡、从小学到高中的档案信息备份、老师和同学姓名名单……”
叶箫一口气说了好多东西,主人只是一言不发默默听着,一直等他全部说完,才再度开口:“知道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然后继续低下头读报纸。
但叶箫却心里清楚,最迟明天,他就会通过某种方式收到他刚刚提到的所有东西。
这就是主人的能量,不用怀疑。
叶箫也一秒钟也不愿继续停留,默默转身离开。
刚刚脱离主人视线范围,他的身子一阵脱力,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的牙齿咬得很紧,几乎要发出声响,丝丝鲜血从拳头的指缝间渗出。
他恨。他怕。
深呼吸了好几口,叶箫才再次稳住心神,迈开脚步,一路来到6层,回到他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