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弥萨督广场上到处都是尸体，西尔维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不小心踢到倒霉蛋的残骸了。好在她看不见，她可没有恋尸癖，看到尸体的反应和正常人的反应是一样的；而就算现在看不见，而且他们似乎都是不久之前才死的，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踢到人类的遗体还是让西尔维娅感到一阵反胃和共情。
“为什么深渊之雾会杀死他们，却对我们无效？”银发少女拄着白杖问到。“难道你打算把整个学院的人都杀光吗？”
“深渊之雾不是世界位面的生物所能承受的，哦...地底领域的那些已经被下界影响的生物也许要除外。”克拉多斯用一种学术讨论的口吻回答着。“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深渊之雾可不是怯魔排出的毒雾，它们是由阿派朗组成的，而阿派朗——可以化解一切世界位面的规则，试想一个凭借肉身的生命和精神意志所存在的智慧生物吸入了深渊之雾，他的一切身体机能都会被这种特殊形态的阿派朗所侵蚀，所有脏器和组织都会脱离它们本应有的实在形态，就好像等待改造的蛹中之蚕；只不过因为生命的流失，这些生物的灵魂也会被阿派朗所抛弃。”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西尔维娅本来表面上还心平气和，现在听到克拉多斯的言论后终于表现出不适了，也根本不愿去想象什么蛹中之蚕。“况且你还是这个学院的院长，他们都是你的学生和老师啊！”
“您的问题还真是奇怪。”克拉多斯遗憾似地摸了摸胡子。“先不说这么做可以让深渊拔擢一批卓古尔仆魔，就算是那些无法成为卓古尔的灵魂，它们也可以被有效利用；要么成为比仆魔更低一等的，不具有恶魔身份的纯亡灵，要么就成为贡献给深渊的祭品，不管怎么发展，总是比一群会惹麻烦的活人要好。”
“所以，我就理解成这是你献给深渊的礼物吧，从打开裂缝到献祭整个学院，目的就是为了成为深渊入侵世界位面的领军者么？”西尔维娅突然冷笑起来。“我怎么感觉，这整个过程都只是你的单相思，你对深渊位面意志的态度就好像你喜欢一个女孩子，为了讨好她就一直送她礼物，只因为你身上的血脉和她能产生联系，你就误以为她接纳你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承诺给你任何东西，而深渊意志也从未有反馈给你丝毫的报答意愿，不是么？”
“不，这不一样！”克拉多斯激动起来，差点拔掉几根胡子。“我是提夫林，是深渊魔族的血裔，不是那些普通的崇拜者，不是人类的异教徒！我的血脉，我的身体，都有来自深渊的祝福。”
这么说着，克拉多斯隔着圣冠轻抚着那对大角的位置，脸上充满了虔诚的表情。“最重要的是，我能够坚持到今天，能够在最近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如此壮举，这都不是我自己的功劳，而是深渊意志”
“是深渊意志在引导我前往真理，是深渊意志在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顺着祂的意志前进罢了！深渊意志可以改变地底领域的智慧生物之灵魂，祂能够改变那些地底族群的思考方式”
“赞美我主阿庇修居下！我并不是低贱的地底生物，我可是被地底生物还有恶魔都一同崇拜的提夫林，所以就连我的想法、我的一切，都是属于深渊意志的，都是属于祂的；既然祂令我有了成为同化世界位面大军之引导者的想法，那就说明祂已经回应我了，改变我的思想，令我出现这种想法，就说明祂已经做出了承诺。”
“哦，是吗？”西尔维娅实在不想和这个老提夫林辩论，而且对方在这种深渊之雾中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之前第一次见面时要恶化了不少，本来只是一个癔症患者，现在怕是彻底精神失常了吧。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有让我留下的想法，这也是深渊在指挥你么？我现在到底是在和那个名为克拉多斯的提夫林，那个神秘的圣弥萨督学院院长、圣弥萨督教派牧首和圣弥萨督隐修会的会士对话，还是在直面你口中的深渊意志，你能回答我么？”西尔维娅面对这个狂热的灵知主义者跑出了一系列理性的问题。
“您...您是这个世界的位面意志之具象，您和深渊位面意志对我来说都是...”克拉多斯突然捂住了头，一会用很快的语速自言自语，一会又陷入漫长的停顿。“不对...那是我的意志，那不是深渊的意志...但是我的意志就是深渊意志的上示，所以我占有...劝留您这种想法既是我的意志，也是深渊的意志......但是为什么...”
克拉多斯突然捂着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似乎内心正在挣扎着什么。
“不对，深渊意志想要保留世界位面的意志，您是世界位面意志，您是具象态，那么深渊意志...这些阿派朗所化的深渊之雾就是深渊位面意志，阿派朗对您无害，所以深渊意志接纳您为下界的一部分......为什么会这样！”
忽视了那个发疯的老头，西尔维娅注意到自己视界中周围的深渊之雾，似乎就在刚才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她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那些阿派朗就像被不存在的手剥离开了一样。视界中的哑光正在消失，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看不见的屏障是以自己为中心散开的。
她试着操控那些看不见的手拉近距离，然后那些深渊之雾果真就朝自己的位置填补过来，说明她的意志的确在影响这些奇怪的东西。在没有正常光显图像的视界中、背景是一片黑暗的视界中，西尔维娅反而看得非常清楚，非常详细，深渊之雾的边缘所展露出来的并非什么手的形状，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带状物。
西尔维娅不甘愿处于这种无法探知的状态，她能体会到自己正在散发着什么，不论是从身体中，还是灵魂中，如果二者都真的存在的话。原本黑暗的视界中，真的开始伴随自己的意志出现空间般的光雾，她却又能肯定，那并非真实存在的光，而是透过某种形式在自己的意志之下出现在自身视界中的光，就好像上一世经验中的AR技术。
这些光在西尔维娅的视界中形成了集合，而集合构成了群，这些满足变换律的群又被赋予变换群的属性；她快速观察计算着，感觉好像回到了当初的黑暗中，那种演绎的状态。这些变换群在几何上属于自同构群，也就是群自身的映射所构成的群。
西尔维娅看向一个点，就是在基底投射的一维射影上作为一条无穷远直线，而那个点正是无穷远直线上的一个集，一个光组成的图像，而这个图像自身的群变化把无穷远直线变化成了直线自身，保持无穷远直线不变的自同构射影变换构成一个变换群，于是一维射影在西尔维娅的视界下成为了二维射影变换群的一个子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