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阿卡迪亚·第七场

作者:月台 更新时间:2020/4/3 10:59:02 字数:2235

虽然一路上汶娜莎的闲话挺多,其中还颇有对矮人种族的恶意诽谤诸言论,但一路上车队里的斐铎党矮人并没有做出什么负面的行动:没有拒绝载客也没有主动与汶娜莎辩论,而是很老实地做着他们的本分工作,也就是带着二位商会工会的恩人去阿卡斯城遗迹。

毕竟他们只是一群商人,是经常和人类打交道的商人,而不是什么愤慨的复兴者,他们知道和自己拥有共同利益的、明显不是一般人类的二位少女吵架是很愚蠢的。

桥堡渡镇外一路上都是茂密的森林,这片森林并不平坦,远处抬升的山峰相连,而近处的地貌也很崎岖。虽然偶尔能听见水声,但道路两侧是闻不到溪流的清新气味的;虽然总能听见鸟兽的啼鸣,但撩开车帘外是见不到动物穿梭而过的。

要用一种状态来形容的话,就是在室内播放着自然音乐,却不见得真的有身临其境的效果。西尔维娅此时此刻已经有了完整的人类感知,但她却没有为此感到疑虑,大概是因为先前本就不曾知晓真正的自然会给人带来何等体验吧。

另一边的汶娜莎作为从地底领域回归地表的种族,夏汐拉精灵对自然的敏感度也不如她的地表亲戚,所以也并不能察觉到什么。

但肉眼可见的景色还是会变化的。

随着马车越发靠近森林中心,一些残垣断壁就不再稀奇,最终变成了随处可见的路边装饰物。西尔维娅倒是能察觉到那些从孤立到联结的古老废墟之间,在艺术性上其实相互存在着数百年以上的时代差,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覆盖了不同时期的文明遗迹。

并不是掩埋于泥土之下,也不是被植物净化回归环境,这些看起来不属于同一时代的建筑,其实都真真正正地使用到了最后一刻——它们只是在不同时期建设,但最终却共存于同一座城市的个体,最终也共同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末日。

阿卡斯城是被正教徒毁灭的,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随着道路变得完整,车帘外的房屋也不再是缺壁的危楼,这意味着她们已经进入真正的遗迹之中了。这座曾经和雄狮之城里昂尼特斯并立的,里奥斯历史上最伟大的宗教城市,并没有什么神秘面纱,它只是静静地被孤立在森林之中,不顾半岛文明的日新月异,选择了独自沉睡而已。

如果真要有什么遗憾,那大概是这座城市里看不到生的气息。人类在这里消失了很久,而动植物却没有重新回归,占领这片领地。好像一切都还保持着被毁灭时的绝望,又好像这里本来就是安静的彼岸。

那果然是被屠杀的城市。

“西尔维娅在上,您很喜欢这些废墟吗?”汶娜莎注意到银发少女看着窗外,那视线已经不再是熟悉的、毫无生气的冷漠无光,她是在聚精会神地观察,或是思考。

“啊,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城市废墟。”西尔维娅随口回答到。“我们大家应该都很习惯正在‘活着’的城市了,那些忙碌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市井的证明;但现在我有机会一睹‘死去’的城市,欣赏被岁月侵蚀的遗迹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这样啊...”汶娜莎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触。“其实在我的家乡,这样的废墟是非常多的,曾经的亚旭里亚帝国留下了很多‘死去’的城市,只不过它们是淹没在沙尘之中,而这阿卡斯城是淹没在了森林之中罢了。”

“只是在我看来,这里的森林并没有重新接纳这片被人类割裂开的土地,它可能并不会比那些沙尘中的废墟要好到哪里去。”

就在西尔维娅享受着片刻的沉寂,正打算仔细去观察这些建筑,准备对比自己上一世的文明产物时,马车队遭到了不明的攻击。

一连串不真实的枪响打破了沉寂,这个世界怎么会有枪?没有机会去想象记忆中那种大佬坐车被敌对黑帮扫射袭击的场景,西尔维娅知道被袭击的正是自己。

“小心!”西尔维娅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她扑向身旁的汶娜莎,直接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而木板制成的马车车厢当然不能防御子弹的攻击,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个弹孔。几发子弹打在西尔维娅的背上,却不能伤害其分毫,只是在斗篷和裙装上留下了破洞。

虽然眼下情况刻不容缓,但西尔维娅还是在心里吐槽了这种“中弹”的知觉体验,那就是毫无体验,中弹的位置就像被人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实际被弹开的却是子弹。

“我...我主西尔维娅在上,您!”汶娜莎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居然被自己侍奉的主人以身体为盾,保护在身下!

枪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那些惨叫大概是外面的矮人发出的,是有潜藏在废墟中的敌人发动了偷袭吗?这对于西尔维娅来说真的太缺乏实感,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并没有死死护着身下的海精灵,也没有因为这个充满攻击性的动作而感到害羞;注意到一枚弹丸从身边滚过时,西尔维娅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枪声和自己记忆中现代武器的枪声很接近,但并不是同一种东西,而这些弹丸也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球形金属弹,看起来非常原始。也就是说,攻击车队的人使用的武器只是一些弹药分开装填的早期火器罢了。

应该说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有人掌握了火药技术吗?西尔维娅又开始担心了,如果艾丝莉恩和米希里她们真的在阿卡斯城遗迹里,没准她们也遭到了这些突袭。

“我没事的,你知道我的身体强度。”西尔维娅帅气地朝身下的汶娜莎说到,此时枪声和惨叫都停止了,她也理所当然地放松了‘防御姿态’。“我可是免疫一切物理攻击的哦。”

能如此平淡地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只有西尔维娅了。就好像在梦中受伤也不需要担心痛苦或是危急生命一样,西尔维娅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清明梦;但汶娜莎不会这么想,她知道西尔维娅在遭受攻击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朝自己扑过来保护自己,而不是慌乱地寻求自己的保护,光这一点就足以再次触动她的信仰与爱慕之心。

“那...那个,我主西尔维娅在上...”此时的汶娜莎连最后一点点身为夏汐拉精灵的酷戾与锐气都消失了,就好像被大人保护的孩子、被男朋友保护的女朋友一样,乖乖地缩在银发少女的身下——哪怕她身高比对方高了近两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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