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卓,白府三当家独女,也是白家最年幼的孩子。
与白府内大多数天才一样,她同样是自幼习武,学习经书抄录,天资聪慧的她魂力早在八年前达到了紫冠,在旁人眼中看上去前程似锦,在白仲眼里看得更是仔细。
但在她八岁那年,母亲逝世令她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一开始的喜怒无常到后来的冷漠悲观,直至今日,她一直将自己锁在这白府深处的卧房之中,已有数年未与人打过交道。
“咝——”
“疼便喊出来,憋着对身子不好。”
眼下,白卓正与白巅峰坐在床边,抽丝剥茧一般为他轻拔出身上的弩箭。那被弩箭刺穿的部位已完全凹陷了下去,血肉和金属粘在一起,像是一团被搅碎了的烂泥。
每往外拔出一厘便能看到一厘鲜红的肉块与黑色的经脉,这在常人看来实在血腥的场面,在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女眼中却是如此平淡。
“雪铭小姐……”
“纱布。”
“啊,真是善解人意啊。”
还未等她说完,一旁的文雪铭便把纱布递了过去。拿到手上是还能感受到些余温,白卓便知道这是她用自己的魂力消毒过了。
“都避开要害了,包扎一下即可。另外这副药每日早中晚喝三包,一次一包,莫要忘了,否则毒性复发我可不负责。”
“哪里,要是毒性再复发的话,岂不是又能让三妹再照顾我一次了?”
“不凑巧的是我并无大哥你这么闲。”
冷冰冰地瞥了白巅峰一眼,白卓悠悠站起身来,开始麻利地收拾起了桌上摆放的药瓶。
动作大方而不失优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现在穿得实在是少,白皙的大腿与轻纱下隐隐若现的臀部让人不禁浮想翩翩,反倒有些妩媚。
“梆”
“雪铭……”
眼睛充血地望着边上的文雪铭,任其一拳头砸在自己脑门上,他仍是傻笑着扬起了头来。
“是少爷不好。”
用蔑视虫子似的鄙夷的眼神俯视着白巅峰,文雪铭毫不客气地回道。
“好的好的,要打情骂俏的话建议两位出门右转自己房间,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拜托你的,三妹。”
这么说着,白巅峰平静地转过头来。面前的白卓却抽动了下眉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请回吧。”
徐徐,她只得从口中挤出这么几个字眼。又像是试探似的动起了手,注意力却全然放在了身后的白巅峰身上。
“久闻三妹深谙医术,精通机关秘术,想必对于医用药材或是巧工匠心的作品很感兴趣才是。”
“大哥说笑了,妹妹只是个喜欢缩在房间里的井底之蛙罢了,哪里识得什么四书五经,更别提医术或是机关秘术。”
“这房间里大概还有三十一处机关吧?”
“……”
转过头去时,她便是看着白巅峰在那肆无忌惮地左右打探了。
“从进门的台阶开始,门口处花瓶与室内盆景分别位于乾巽两位,稍有变动便会触发机关,地板瓷砖分三层铺设,超过限界重量亦会自动触发……”
大概陈列了十个他所看出的机关设计后,白巅峰折腾着从床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朝着白卓走了过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妹身上还藏着至少三种毒药,你本可在为我疗伤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们混进纱布里,但你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你可是我的大哥。”
“但同时也是你的杀母仇人的儿子,不是么?”
说到这里时,那张冰冷的脸蛋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惊诧与愤怒。
“如果父亲他没有把三叔拉过去的话,或许就能早些发现叔母的事情了,叔母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把这件事想得多么复杂,大哥。母亲的死我并未怪罪父亲与大伯,也从未怪罪于你,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从衣服下掏出三个陶瓷瓶子,那小眼睛偷偷瞥了白巅峰一眼,白卓便缓缓叹了口气。
“看上去你也没我想的那么闲,说吧,要我做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把华南会试的资格让给我。”
“报酬呢?”
“我会帮你拿到杨家的‘紫金梧桐叶’。”
“……”
她眨巴了下眼,又撅起小嘴,仰头盯住了这个多年未见的哥哥。
“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没几个,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五年间在山东琅琊山修行的时候,曾听闻师父说起过,后又受下属打探听得了不少关于此物的消息,故知一二。”
“师父?白府何时召进过老师?”
“不瞒三妹,那师父正是五年前进我屋室刺杀我的刺客。”
“呜哇……”
她早该想到白巅峰这是要拉她下水,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单纯到这种程度。
“你就不怕我跟别人说这事么?今日貌似有两个静院的人来府里吧?”
“无妨,三妹想说的话,尽管说便是。”
“承蒙大哥的信任,三妹可是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坏孩子,说不定前脚大哥刚出门,后脚这消息便在白府内传开了。”
“届时这一切便与你无关,你仍可以继续你的生活。”
“……”
白卓说这话时还特地注意了自己的语气,若是要说得没有底气,那便不足以威吓住白巅峰。在这种半真半假的情况下,这白巅峰还能沉得住气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又调头望向不远处的文雪铭,见她净是些习惯成自然的神态,那张冰冷的脸上竟扬起了一个弧度。
“人人都说白府出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窝囊废,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接着,她邪魅地笑了起来。
“那既然是要‘拜托’别人的话,自然也得拿出些诚意来了,哥哥。先不论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总之先从态度上让我体会到吧。”
走到床边坐下,轻轻翘起二郎腿,白卓便踮着小脚在白巅峰面前晃了晃。
“听说男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今天就来实验一下吧。如果你肯舔我的脚的话……”
“三小姐,这是小女的一些意见。”
还未等白卓说完,一旁的文雪铭突然发了话。
“建议您不要这么做。”
“啊呀,真是难得,文小姐也会动摇?”
“当然,小女只是建议,真正如果您一定要少爷这么做的话,小女是不会阻拦的。”
“是怕我这位哥哥心里受挫吗?还是说单方面的儿女私情作祟呢?要是不想做的话可以打道回屋,我也不会加以强迫。”
“小女只是担心这会在三小姐心里留下阴影。”
“哈?什么意思……”
“我来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白巅峰双眼中泛着红光,突然像发了疯似的扑了过来,抱住白卓的小脚便是一阵狂风骤雨。
“等……大哥!?”
“这就是七年未出门的少女的味道么!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旁,文雪铭只是一脸冷漠地盯着面前闹腾的两人,站在那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