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双腿盘曲抱于胸口,浑身颤抖,眼神中饱含着泪水与憎恶,像极了一只刚从饿狼手里逃脱的兔子。
这几年在房中未曾出去,对于白巅峰的印象也只是道听途说,都说他有个罕见的绝症,直到今日亲身体会了才明白了个透彻。
“我错怪你了,雪铭小姐。”
努力把眼泪擦干,脸上满是不甘与屈辱,白卓只得颤颤颠颠地从床上爬起来,朝着被文雪铭狠踹了两脚躺在地上像具干尸的白巅峰嗤道。
“恕我见识浅薄,不知道家里还有个这么不知廉耻的兄长。”
“习惯就好。”
“这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
她没法理解文雪铭的想法,古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但方才白巅峰的行为显然已是超出了这个格局。虽说是自己要求,但本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他居然会摒弃掉自己的尊严真的干出来。
“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发生什么事,你没有考虑过么,哥哥?”
“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会注意。”
“下次再敢做出这种事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脸蛋微微泛红,用布巾抹干脚上的口水后,白卓极不情愿的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块玉令牌。
“喏,华南会试的资格。”
“哦!多谢!”
但趴在地上真正接到令牌的时候,白巅峰却有些诧异。
“这就给我了?”
进屋前他还作了不少假设,本打算白卓不愿把华南会试的资格交给他的话,就换另一家,谁知这小妮子如此爽快。
“令牌是古牙玉材质,跌打碰撞或是水淹火烤都没问题,这个哥哥自己下去验证即可。另外上面明确刻着青天印纹,只有皇室才拥有发行这印纹的资格。然后为了以防万一……”
说着,她又从那看似单薄的轻纱下掏出了一封早已封存好的信笺。
“把这封推荐信也拿着吧。”
“哦,哦……”
“华南会试时间为一周后辰时,地点在华南城王宫内,届时会有向导,哥哥只需去那里等着便可。”
絮絮叨叨一阵后,白卓总算交代了所有事宜。都听闻这白家三小姐不经常出门,调查事情倒是详细谨慎得很。
一想到这里,白巅峰不禁又多瞧了这白卓一眼。
他看到这正值青春的少女脸上淡出一丝笑意,苍白的肌肤仿佛也恢复了红润。本该是从未听到过的甜美的声音,此时也便得熟悉了起来——她应该从没像现在这样畅所欲言过。
“好事多磨,切忌匆心啊,哥哥。”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她便停了下来。
“说起来,我还没听过哥哥你的计划。”
“啊,关于这个……”
“怎么?没把握还想从杨家那偷‘紫金梧桐叶’么?那这令牌我可要收回来了。”
“哈,倒也不是,紫金梧桐叶我必定能拿到手,只是若要告诉了三妹,我怕……”
说这话的时候,白巅峰还不忘露出那幅令人恼火的傻笑的表情。
“怎么,你怕我会从中作梗?”
“不不不,哪里的话,只是这计划少一个人知道总归是好的。”
“啊呀,人家就这么不被信任嘛,好伤心呐~”
白卓不是糊涂人,见白巅峰不肯说,她必定是要顺着道问下去的。
“那怎样才能让哥哥你开口呐?人家可是相当信任哥哥你的,毕竟能看穿门外那机关,说明哥哥还是有些本事的。”
故意瞄了一旁纹丝不动的文雪铭一眼,朱红的舌头舐顺着嘴唇,轻挑着那雪白的大腿,她邪魅地笑道。
“不然的话,晚上再来我房间如何?”
“少爷。”
白巅峰是能感觉到的,若这时自己说了一个“好”字,脑袋跟身体便能在眨眼间被头顶上这瘆人的杀气切成两半。
越是这样,那嗜虐症便越是发作得厉害,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抵抗想活下去的本能,哆嗦着从嘴里挤出“不必了”这三个字。
“不必了……”
“嗯——那就在这说了吧,不然你若不来我这,晚上我也一样会出现在你的床上。”
“三小姐,还请您自重。”
“啊呀,兄妹一起睡觉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吧雪铭小姐?我需要自重些什么呢?”
“少爷说到的事便一定会做到,若是不信,您又何必将令牌交给少爷呢?难道是小姐本就不想去华南会试,正好趁机找了少爷当替罪羊么?”
“雪铭小姐真敢说啊,我若不给他,想必他肯定会厚脸皮地跑到二哥那边去索要吧?届时可就不是谈谈话这么简单了,二哥可是相当讨厌大哥他的。而且……”
瞅着文雪铭的这个反应,白卓愈发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暂且作为合作关系,我也有权知晓哥哥想要做些什么,不是么?”
“少爷也强调了,这个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应当不包含在那‘越少’的人群队列之中才是。”
“谁知道三小姐您身上还藏着些什么。”
“哦?若大哥是在纠结这件事的话,亲自来确认下不就好了么?”
双手抱住那只粗厚的大手,白卓便开始朝着自己胸口揽了过去。
“嗖”
而就在手指快要触及到那如雪般通透的肌肤时,另一只小手从中间伸出,一把抓住了白巅峰的手腕。
“啪咔”
接着,在那只看似柔弱的小手握紧之际,白巅峰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这样的……白卓。”
“何事啊?哥哥?”
“这会咱们就算是打了个照面了,晚上父亲举办酒会,你可否也赏个脸?”
“去了你就会告诉我计划么?”
“啊,晚上散会后我会详细告诉你,在那之前还允许我卖个关子。”
“哼嗯——”
盯着他那张因痛苦而逐渐扭曲的脸,白卓沉默了下去。
自己压根就不想去那华南会试,若不是白巅峰来了,她定会把这令牌另转至他人手里。至多换些银两,用于她所需要的器材与药材。
仔细想想,他算是为数不多敢接触自己的人,既不是来找自己谈心,也不是来找自己问事,而是做了笔对自己来说稳赚不赔的交易。
“说的也是。”
松开白巅峰,白卓忽然站了起来。翻皱的轻纱飘扬空中,只要白巅峰愿意,此时一抬头便能看见上面的满园春景。
“待在屋子里这么久,也该出去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