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声，依然无法得到安宁。
自己从未试图真正了解她，猜错了，她害怕的是什么。没能得到信任，什么都不是的我只能通过猜测。
或许意识到她所渴望的，给了她那样的暗示和希望，却在最后害怕更进一步负责。一次次搬出正论来否定，其实不肯直面的人并不是她，本能的自我保护甩开了她向我求救的手，我是同样在最后丢下她的人。她是否认识到自己面对的是如此差劲的骗子。
「如果她说的神明就是你的话，是不是也要惩罚我呢？」
站在这间不会有人膜拜的小小神祗中，凝视着那块雕工简易书写着『神明大人』几个字的牌位，没有绘画天赋简易勾画的符号，却不知道在期待得到怎样的回答，整洁空荡的神台上还供奉着一个静止的苹果。
「你在哭么，夏树？」
在这样安静的小空间里，从身后突兀传来一个声音。
「没有。」
松开紧握的拳头。
「真少见，夏树会自己来这里。」
回过头，一脸平静的萤雪拎着一个便当盒走进来。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是带着便当来郊游。
「今天已经结束了哦，现在准备回家，要去吗？」
「……」
「嗯，也是呢。」放下工具的萤雪退到神祠门口。
「这不是很好吗，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即使会动摇，会矛盾，如果是夏树内心的真实想法便无可厚非。」少女又看了我一眼，消失在门外。
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在讽刺。
「……在神明面前还是不要点烟。」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小镇的南部街区，不仅有车站，还是紫草镇警署所在地。
我知道的那些警方是否早已查出，对于『神明』又是怎样看待，为什么出现那么多受害者却迟迟没有行动，自己所知道的又是否是真实。此时此刻又是抱着怎样的期望来这里……
陈旧的街区，狭窄的街巷两旁伫立着古老的砖墙，有过往车辆必须停下来站边避让，沿途是老旧的平房，偶尔还会发现坐在自家门口藤椅上的老人，与现在居住的那片街区有着天壤之别。
几经打听确认，穿过几条街巷后来到了一栋建造风格古色古香的建筑前，大门口有块石碑上刻着『鎮立圖書館』。警署就位于图书馆所在的街口对面，过了街口转角看见了『镇警署』几个大字以及醒目的宽敞正门，看上去修建年代不像那么久远。
「——放开我！」
听见了叫喊声。
随着声音，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拽着一名少女手腕从警署正门里走出来。
「不要碰我，放手！」身穿镇立高中制服的少女在努力反抗，力量的悬殊使得她的挣扎看上去徒劳无意。偶尔进出的警察见状都没有多大反应，有的甚至对那位中年男人投以敬畏的致意。
两人来到警署外男人才松开少女的手腕，像山一样的体型阻挡在她面前，留着单马尾的少女捂着手腕不甘示弱地对视着。
「最后说一次，不准到这里来，这里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你们警察又做了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要让我重复，回去。」低沉的声音。
男人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走进警署，留下懵住的少女还独自站在那。
「骗人的吧……」我停住了脚步。
身为警察就这样扇了那名少女一耳光？
又看了一眼『镇警署』几个字，少女站在警署门外必经之路上，震惊之余还是有些在意的走过去询问了一下。
「你不要紧吧？」
少女听到询问转过身，我们同时愣了一下。
「风纪委员小姐？」「——软弱的代课教师？」
虽然同样记住了对方的某种特质。
「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记得本名叫做白丞筱的少女一边捂着脸颊先声夺人问道。
不由得盯着她秀丽脸蛋上留下的朱色印痕，微微泛红的双眼里流露出倔强。
「我本想到警署这里了解一下，那警察真做得出来，太过分了。」仅凭刚才的行为要控告那名警察也是可以的。
「哼，软弱的警察是抓不到犯人的。」
「诶？！」难道身为警察这样也行？
「……那么白丞同学为什么不上课到这里来？」努力控制住震惊和失态问道。
「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白丞筱愣了一下说道。
「是因为那名跳楼的女生？」
「……跟你没关系，请不要多管闲事！」马尾一扫而过，少女夺身离去。
「呼，被迁怒……」
又看了一眼警署，产生了一丝犹豫。
竟然会对无辜的少女扇耳光的中年警察，虽然跟我没关系，至少无法对这里的警察抱有好感。突然有些担心自己身上的某样物证。
（在将那些不确定信息报警察之前对最近发生的案件有一定了解比较好。）
决定开始收集信息才发现自己根本毫无头绪，顺路来到刚经过的图书馆。这里可能是小镇信息集中的地方，虽然想知道的线索并非什么机密，在这里寻找新闻资料应该容易一些。
大致看了下石碑上的图书馆历史，上面刻着建造时间，建造于民国时期，距今已经七八十年。
走进古色古香的图书馆，早上这个时间馆内没有其他阅览者，只有接待处一位年轻女性冲我微微致意，向她询问了近期报纸存放的位置后走了进去。
透过天窗的阳光一束束整齐排列在桌椅上，颇具历史感的空气中弥漫着书页纸张的气味，一列列古旧高大的黒木书架比人高出两个头，走进书架之间彷如置身于书之森中，只是融入进来就能与外界隔绝。
来到存放报纸的书架前，据那位工作人员的介绍，供阅读的书架上会摆放一年时间内的报纸，再久远的就只有去当地报社。
「……有了——」
从近期开始寻找很快便找到了，自己并不是一时冲动。
时间二月廿三（周日）新闻，被害者为未成年少女，列入连环杀人案件被害者，个人信息未公开……
记得这则新闻正是前段时间无意中听见，还怀疑过真伪。
集中注意力加快了速度。
「……」
时间二月十六（周日）新闻，中年男性被害者，与之前杀人魔的对象限定为未成年少女不同的例外，但因为死状和死因暂列入连环杀人案件被害者……
接下来去年的报纸，首张便中了。
时间腊月三十（周三）新闻，被害者是一名未成年少女……
（竟然是来到这里的第二天……）
原来一直在身边蔓延着。
时间继续回溯，找到了第一起杀人案件发生的时间，冬月廿六（周五）。
至今共确认三位被害的少女，看着依次摊在桌面上的报纸，上面没有透露详情，但是能猜测出其中的联系。
——小怡是第四个人了。
她早已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共同点。
警方之所以迟迟无法搜集到线索，除了受害者隐瞒之外，恐怕被害者在被害之前会失踪一段时间，而遇害后直到被警方发现尸体，同样已经藏匿一段时间，甚至凶手可能对受害者极尽一切伪装消除痕迹，而且从这些时间间隔中没有发现任何规律。
明明只是猜测，想到那种可能丧心病狂的做法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完全确信那晚并非是幻觉，那天晚上皇甫怡的确已经死了，现在被凶手藏匿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知道这件事实的人只剩下……甚至已经被凶手知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心脏险些慢了一拍。
「这些报纸……」
我转过身时，说话的少女自顾自端详起桌面上摊开的报纸，不久之前我们才见过。
很快，她看我的眼神有了变化。
「你在调查这些杀人案件？」
「称不上调查，只是有点在意的程度。」我耸了耸肩。
「为什么？」白丞筱狐疑的打量着我。
「这跟你的关系不大吧？」我回答道。
她似乎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灼人的视线死死盯着我。
「有关系，你难道不懂先来后到么？我先到图书馆的。」少女单手叉腰看着我。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番话突然有些理解那位中年警官愤怒的理由。
「你之前问我，是否因为今天早上那位女生的事情而来，我没必要向你隐瞒，正是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白丞筱的语气缓和下来。
「……和那孩子算是认识，说过几次话……最终却没能帮到她。」我的声音不由得低下去。
有些抬高自己，是因为自己最后的选择和舍弃她是一样的结果。那种情况下，到底还存在其他选择么。
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擒住：「过来坐下。」
被有点强硬的带到桌位前坐下了，然后对方也对着坐下了。
坐在这位坐姿端正，留有一束黑马尾的少女面前。环顾四周，早上这个时间图书馆内只有我和她两人。
「你果然知道关于那名女生的事？」清澈的双眸正用称得上严正的目光打量着我，还是第一次正面仔细观察她。
「我本打算将知道的线索告诉警察。」我如实回答道。
「现在告诉我吧。」
「为什么？」
听到我的反问，少女细眉微微上挑。
「我确信她的自杀是有隐情的，正在调查这件事。」她理直气壮地盯着。
自大的发言，理解了之前那位警察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私下调查？同学，这可不是收养被遗弃小狗的自我满足行为。」
「不要把我和你这种烟瘾助教相提并论。」白丞筱蹙起眉头。
「这恐怕是涉嫌对多名女高中生的……犯罪，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
「果然是。」
她手指移到下唇思考起来。
「呃。」意识到说漏嘴时已晚。
白丞筱看了我一眼：「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在意，年级上有些女生行为异常，不利的流言和目击证据传闻，但是教师中没有人愿意相信，就连警察也被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搅得狼狈不堪，一个高中内部的可疑情形还不足以引起他们注意，最重要的是从没有受害者报案。」
「……这两个事件之间有联系？」我试探着问到。
「还无法确信。」
「……是谁拜托白丞同学做这些的吗？」
「没有谁，还有谁能帮助那些无助的女孩，受害者在增加，难道等警察抓住那名杀人魔之后再将注意力转向这边吗？调查毫无根据的高中生之间的传言警察只会觉得是浪费时间。」
白丞筱轻轻咬着唇。
「……」
没有谁会向她们伸以援手，即使求救也得不到任何帮助。
「要怎样做你才肯把知道的线索全部告诉我？」白丞筱重新看着我，恳切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这样的眼神不免让我有些羡慕。
她最终也没有透露那名幕后主使的信息，即使告诉警察，他们也只会相信那是一个已经自杀的忧郁少女的临终之言。仅仅是转述的遗言也只能作为参考，不久前还站在面前说出喜欢的咖啡店名字，现在仅仅成为了无法辨别真伪的遗言。
半吊子的善意只配称为恶意。
我没有资格这么说。
「告诉你也可以。」
希望她能原谅未能保守秘密的我。
还能奢求她的原谅么。
我将那位少女的遭遇完整告诉白丞筱之后沉默了。眼前这名还是高中生的少女微微颤抖，看得出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感。
「所以这本书才会变成这样么。」白丞筱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摆上桌面。
「这本书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将那本《乐园》推向我。
「今天早上我第一个赶到楼顶，只发现了这本书。」
伸手打开了熟悉的灰色封面——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
每一页都用紫色记号笔写上了，整整数百页。
两种不同的字体，所有书页上都写了同样的文字。凌乱的字，硕大的字，甚至划破了纸页，明明是那样珍惜书本的女孩。
（为什么……没有听到。）
那样努力向我求救，却未曾放在心上。
「另外，我没有猜错的话，警方准备以自杀结案了。」
「开什么玩笑……！」
或许的确是事实，却是无法接受的事实。
「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很重要，现在没你的事了，剩下的我来调查，不管她口中那个教师是谁，一定会将他揪出来！」
「她说过自己很喜欢JASMINE……」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嗯？」
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什么是错误的选择。
我确认到自己真实的想法：「既然提供了这些线索，调查我也有份。」
什么是真正想做的，不想优柔寡断的去考虑那些可不可行的理论，自己曾经答应过帮助她。
「拒绝，不能让外行人插手。」白丞筱毫不犹豫否定。
「这本书是证物吧，不交给警方可以吗？」我没有移开视线看着她。
「警方已经准备结案了。」
「是在没有获得这本书的情况下吧，如果其中隐藏了什么线索……」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也是因为她的这番话，如今确认了内心真实的意愿。
「你在要挟我……这不是玩耍，一旦开始调查必然会占据大量精力和时间。等我调查之后会将这本书上交接受审讯。」白丞筱的语气似乎有些软化。
「我可以把这一切当成情报交换。」注视着她，直到她放弃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有件事需要说明，警方之所以没有彻底展开调查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受害者的证据，还有一个理由——」
静静听着。
「紫草高中就如同培养这个小镇未来的温床，校长的身份是那个大家族——朱鹭家的家主朱鹭镜爷爷。朱鹭爷爷否认了学校存在那种污秽行为，拒绝警方介入调查，认为会破坏学校构建的秩序和形象。最重要的一点，他相信神明会作出公正判决，真正做出了违背伦常之事会遭到天罚，所以迄今为止失踪……或死亡的女生，都因为这句话下了结论。」
说不出话来，本以为只是那名少女抱有这种逃避似的想法，却没想到连她们可以求助的人都已经……
「公正的判断？真敢说——就因为那种不存在的东西！」
「这也是我选择自己调查的原因之一。」
「一个个总是满嘴神明挂在口中当作借口，神明会哭泣的哦，虽然只是个连存在都无法证明的东西。」
「这一点请你注意，虽然你是外来人可以不接受信仰，但是在我们本地人面前还是不要说出这种诬蔑神明的话。」
白丞筱的语气丝毫没有开玩笑。
我叹了口气。
（即使是眼前这名有勇气独自站出来的少女也不能当着面对『神明』不敬吗。）
「有一点在意，那位女生曾对你说过，受害的女生之中皇甫怡是第四个被神明带走的人，目前却并没有发现她的遗体，也就是说她可能还被监禁……」
「她已经死了。」下意识嘴里冒出这句话。
白丞筱露出了迄今为止最惊讶的眼神。
「不可能，警察并没有——」
「我看见的。二月廿一晚的杀人现场，虽然第二天早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说道最后有些底气不足。
不能再怀疑自己。
摸出了随身携带的代课证放在桌上：「这是沾有血迹的代课证。」
有种坦白犯罪事实的感觉。
「……这曾在现场掉落过？只会证明你也是嫌犯吧。」白丞筱用手帕包着拿起，望着证件说道。
「你相信我？」我观察着她的反应。
「软弱的人是没有胆量去做的，你也不是认为我会相信才摊明的么？」
很想说只是一时冲动的赌注。
或许坐在面前这名眼神凛然的少女让人忍不住想要信赖，或者想要站在她一边。
「不过你真的看清楚了？」白丞筱突然用了疑问。
「还需要证明什么？连血迹都——」
「血迹啊——你该不会是把妄想逼出来了？仔细看清楚，只是一团沾到污水的污渍。」少女露出非难眼神。
那只是一团随处可见的泥渍，任何洁白的纸张掉进泥水中都会染上的污渍。
她的嘴角动了动，突然拿过一旁的报纸。
「姑且认为说的事实，换个话题吧，你说过自己是腊月廿九来到紫草镇的，要证明这点并不难。」
她确认了一下我的反应继续说道：「第一位受害者遗体是在你到来之前发现的，加上皇甫怡是第五个人，除去其中唯一一名男性受害者，正好四位被害的少女。」
白丞筱将刊登的新闻依次叠放在面前。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受害者遗体据说均遭受过非人处理，这一点消息是被封锁的。归为同一宗连续杀人案也是因为受害者尸体相似度判定的。下面是我推测出的结论——连环杀人案件凶手的目标大多是参与**的女孩。」
听着她变得理性的声音。
以及至今尚未发现的第四名被害者。
「再加上全部都是镇立高中的女生，幕后主使很可能如她所说。然后是自杀的第五位女孩……」
正在这个小镇发生着。
心跳剧烈。
她恐怕知道最终将走上和那些女孩一样的结局，甚至仅仅被自己并不知道的恐惧包围，最终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以那样的方式来反抗。
「你认为凶手和那名女生口中的『教师』会是同一人么？」白丞筱冷不防抬头问了一句。
「不……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因为恐惧『神明』而选择自尽。」
双脚根本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站起来。我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少女，此时她正专注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白丞同学真的了不起。」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对那些人渣的愤怒超过了恐惧。」
「白丞同学似乎对警方的内部情报了解不少。」
「那些是从父亲口中套出来的。」
我似乎漏掉了什么。
「之前你见到的那名中年警察。」白丞筱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
高大凶悍的中年男人。
不禁望向眼前的少女，这位警官的女儿长得或许更像母亲。她突然抬起头望着我，视线对上了。
「怎么了？」我下意识问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随时需要依赖烟草没有目标的颓废男人会想来参和，很可能遇到危险，甚至，遭遇杀人案的凶手。」
「这是偏见……也许并没有你那么强的正义感，只是无法原谅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仅仅因为这样？你就抱着这种半吊子的自我满足？！」白丞筱一把撑着桌站起来。
「是我表达有问题，想要让罪犯接受制裁结束这一切的心情不会亚于白丞同学……不想看到更多这个年纪的女孩遭受迫害……」没有说出实话。
虽然对她来说我什么都算不上。
认识并不算太久，在自己面前哭泣过、欢笑过的她，在花季的年龄，人生最美的时光，本来应该拥有一段珍贵的高中回忆，为了通过考试和朋友一起学习，节假日一起外出，或许经历难忘的恋情，从高中顺利毕业……
到最后记忆仅仅被她最后的模样颠覆，就连名字也没能得知。就算是亡羊补牢也希望奢求原谅。
白丞筱像是撒手了一样垂下双肩。
「请记住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还没有能耐去调查那个杀人凶手，只想……」摇了摇头咽下了后面的话语。
白丞筱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递过来。
「交换手机号码，保持联系。」
新手机上有了第三个号码。
离开时来到图书馆门口，接待员小姐微笑地看着我。
「那个，请问对你们有帮助吗？」
「啊，帮大忙了。」看着她的笑容不由得让我有些留恋。
「太好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以前那么喜欢这个工作了。」接待员小姐自言自语微笑道。
「……」
突然察觉到旁边一股视线，似乎不知为何惹到身旁小姐不悦了。
走出图书馆我下意识掏出烟，刚准备点突然被一旁一阵风夺去了。
「喂！」
「我讨厌烟的味道。」
可怜的香烟被眼睁睁硬生生折断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只是希望嘴里有东西的感觉。」
「喏。」她递过来的一片口香糖。
刚叹了口气接过，前方一暗，不由得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名壮年男人，魁梧的身材让他看上去高过我些许。留有胡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出现笑意的迹象，即使街道上突然出现一头熊，也会觉得躲在他身后更安全。
身边的黑马尾在余光中突然停止了晃动。
瞟向她却发现她似乎将话语权寄于我身上，没有了之前对峙时的那股气势。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这里？」中年男人看白丞筱一眼，目光自然落到我身上。
大概这就是长年和凶恶罪犯打交道的警察，感觉仅仅第一眼内心就被洞悉了。不过，心里并没有那份先入为主的畏惧，毕竟是连自己过去都不记得的人，没有见不得人的过去，也不会在意那样的目光，面对的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即使对方会读出自己的想法。
「您一定就是白丞同学的父亲，初次见面，本人是紫草高中的代课老师夏树，今天在图书馆遇见白丞同学，正准备将旷课的她带回学校。」面对警察先生，自然全盘实话。
加重了旷课两个字，似乎是我的报复心在作祟，一边像平常迎接顾客那样礼貌的点头。男人似乎稍稍有些愣住。
「……夏老师是新来任教的老师么？」
「是的，代课美术。」
中年男人看着我慢慢的点头。
「夏老师你好，本人是筱的父亲白丞川，小女给你添麻烦了，劳烦专程将她带回学校。」
「不会。」
「只是顺路去图书馆查资料而已。」白丞筱在一旁不平地补充了一句。
「你闭嘴。」
白丞川声音虽然不大却透出无形的迫力，没有给人插话的余地。
「白丞先生不必太生气，您的女儿责任感很强，这个年纪很少有像白丞同学这样能严格约束自我的学生。」
这也是我的真实感想，只不过第二次接触而已，已经深切感受到她的言行中流露着与年纪不符的坚毅和真挚。
「夏老师高抬她了，这孩子毕竟才十七岁，还是个小孩，一被表扬就会得意忘形。像夏老师如此年轻就能为人师表的人，才是真正值得她学习的。」白丞川的语气稍有缓和，看得出他还是比较认同我对他女儿的评价。
「本人也希望尽一份薄力帮助和自己曾经面临相同状况的学生们。」
「筱就拜托夏老师了。」
白丞川微微颔首。
「白丞先生言重了，那是作为老师应该的。」我回应道。
接着以回学校为由告别了白丞川。分开之后往学校方向走去，直到穿过十字路口走到另一条街，身旁少女紧绷的双肩才放松下来。
「表现倒挺镇静的。」走在身旁的白丞筱语气中带着不平。
「没必要在警察先生面前表现得像个嫌犯，而且说的话里面也没有虚假。」
「……！……刚才他一定是在试探你，险些被他识破！反正你的身份来历很快就会被他查明。」
一般没有人会这样想才对……
因为是处在这个年纪的少女么，不管怎么说对自己的父亲也有些戒备过度了。
「姑且当成是赞扬了。」
「根本不是赞扬！」白丞筱生气地转过头。
「……」
但是看得出她有些掩饰不住的失落。
「没有做错事不是吗，没必要为此感到自责。」忍不住多嘴道。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刚才说是站在她的一方成为她的共犯也没有错。
「我隐瞒了真相，违背诚实的守则，作为白月明心流的传人……」
「那是什么？」
「白丞家代代相传的武道流派，从小被灌以明、正、信、静的训诫。」
「没想到白丞同学你……原来是出生那样都市传说一般的家族啊。」
言行坐姿以及自身散发出的凛然，明白了她和一般女孩给人感觉不一样的原因了。
只是撒谎产生的罪恶感是因人而异的，的确有点不公平。
「有些时候为了坚信的东西，难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不是么，也是为了守护伴随自己长大的重要信念。」
我看着街道前方，马尾在眼角晃动。
「还说得有模有样，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
「……被看穿了啊。」
「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动摇，不会忘记那些女生的遭遇，一定抓住凶手！」
「我还是觉得有线索应该优先告知你父亲，白丞同学。」虽然知道用处不大，还是提醒了她一句。
「叫我筱就可以了，夏树。」
向我告别之后白丞筱独自回学校去，远远地还能看见那束随着自信而坚定的步伐摆动的黑色马尾。
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正确与否，没有任何人知道。
「呼——」
点燃香烟之后，原地站了一会儿。接下来是去青见病疗院的时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