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蜓(匣)②

作者:AI5165 更新时间:2020/2/28 19:13:30 字数:2642

(?月?,周?)

分不清时间流逝,匮乏的睡眠,浑浑噩噩的白夜,变得异常缓慢的黄昏,终究会到来的黑暗以及,不知经过多久就会闪现的短暂黎明,一切暧昧不清。

……

我拖动漫无目的的身子,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昏沉的雾霭。

……

我不知道会逗留多久,一旦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熟悉的剪影在窗前摇曳着。不敢拉开窗帘,夜里会被窗外细微的响动惊扰醒来。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多少天,每天只要到了那个时间,就会发出『噈』的一丝响动,然后又消失不见。

每一天,脚下绕着同样的圆,不知为什么走出房间,称不上寻找线索的行为,最后又将回来,同样的轮回,无法脱出的循环。时间在静止的圆环中流动,我在圆环中不停走着,却无法朝其他未知的方向迈出一步,只能这样不停走着,走着……

直到那一天来临。

……

再度来到了寂宁之冢。

被放进棺木中的遗体,依照家属的意愿不再被瞻仰,除了我和白丞川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人知晓最后那真实的姿态。而这个秘密,也将同缓缓降入墓冢的棺木一起被永远掩埋。漆黑的,她的身体逐渐被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吞噬,被填补起来。身为家人的我们三人,身后聚集了很多的人。

茉莉姐真正『死』了。

得知茉莉姐永远沉睡于此的事实,内心中一块重物似乎落地。

「夏树……很抱歉。」

身穿黑色警服的白丞川将那把古铜钥匙交给了我,钥匙柄被制作成精致的茉莉花形状,上面附有斑斑的青色铜锈。

「绯月小姐真不幸,呜呜。」有印象的面孔。

好吵。

「对于绯月小姐的事,我很抱歉。」陌生的面孔。

好吵。

……

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已不正常。

明明跟他们毫无关系,都是我的缘故,是我造成的。

是我的错我身上的诅咒,却毫无补救的办法,无法挽回

再也见不到了。连最后一眼的勇气也没有,无法抹去在那个房间内看到的一切。除了真实的恐惧,对最重要的家人的恐惧,对自己产生异样想法的恐惧,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头顶像被钉了一下,突发一阵刺痛。

眼前的视野突然开始摇晃,脚下的地面晃动了起来。

******——

接踵而来地面带来的冲击,充斥鼻腔的泥土腥味,对疼痛模糊的感觉。

「阿树——!」

遥远的方向传来的不知道谁叫我名字的声音。

阿树。

这股骚动中,感觉有人跑过来,渐渐失去知觉……

……

「……」

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嗅觉也一并恢复,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香味。随着渐渐清醒的意识,感受到被勾起的强烈空腹感。

「唔……」

「阿树哥你醒啦!」熟悉的声音传来:「稍等,饿了吧。」

眼前清晰起来。陌生的浅茶色墙纸,色彩并不单调的房间,所能看到的普通木色的桌椅和柜子,简单却齐全的布置。

「这里是……?」

「我和小拓住的公寓里。」声音回答着我。

映入眼中的是佑茜强打精神的脸,掩饰着无法脱去的疲惫,她将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放在一旁桌上,探过身子将我扶起来,我也不得不勉强的伸手撑住,手臂在颤抖着,连这样的动作都快超出身体负荷。

「阿树哥这段时间严重睡眠缺乏,而且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前天在葬礼上才会晕倒,睡到现在……」

提到葬礼二字时,佑茜的面容黯淡了不少。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接过了本想要喂我的汤匙。

「请别这么说,阿树哥……已经……够了,不想再看到有谁……」

佑茜强硬的声音中掺杂着颤抖,默默接过碗。

柔软的小米不需要怎么嚼就能咽下,温度正好,长时间熬出的粘稠粥融入了淡淡的枣酸味,刺激到变得麻木的味觉。

不知不觉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关注我进食的佑茜脸上的表情也稍稍晴朗起来。

「还有很多,稍等!」

「我回来了——」

开门的声音传来。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正门客厅和卧室的界线仅一门之隔,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良气息的少年走进屋看到吃东西的我顿时双眼一亮。

「终于醒了啊,睡得跟死人一样。」

小拓搬来板凳坐在床边。

「看上去有那么糟么?」

喝过粥以后我似乎恢复说话的力气。更宽慰的是,很久没有如此深度睡眠过了。

「什么都不用想,吃饱睡好再说……没事就好。」小拓轻松的说到。

不只是我,每个人都在不约而同注意遣词。

「哦,这本你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抱歉未经允许偷看了。」小拓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本手掌大的笔记本。

「……」

「上面的内容……从那之后你一直都在独自调查么,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我会帮你。」小拓将笔记本还给我。

「都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自嘲的笑道。

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像小说里那些不是侦探的主人公一样调查线索最后抓住真凶,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翻着笔记本上记录的调查结果和日期,这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地点、团体、人物关系,感觉更像是为了了解这个小镇做的功课。后来试着向白丞先生打听,虽然他没有明确说出,能感觉到,在几名嫌疑人审讯结束释放后,案件调查仿佛陷入了一条看不见的死胡同,如今恐怕连警方都已束手无策。

「说起来有件事,之前你住的公寓是租的,准备退掉……那间工作室,属于咖啡店的房子可以住。」

「这样啊。」

回归现实,这种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发展的结果让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

「抱歉,没来得及和你商量。」小拓犹豫了一下说道。

「明白……」逃脱的感觉。

此时所处的这间屋子中,被某种安心感笼罩,根本不愿想起那间公寓里的情景。

这个两人生活的房间被布置得井然有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二人都很努力的维系着这个共同生活的环境,当然也不会有外人进入的空间。

下午,两人决定帮忙将行李送到我的新住处。不会再回来的公寓再次变得空荡荡,原本属于我的物品只用一个旅行箱就全部装完,一些属于茉莉姐的物品被全部封进纸箱。

「接下来只需要将工作室里不用的东西整理一下。」小拓说着开始有所行动。

大部分物品都是绘画相关的,书籍、画具、素材,原本已经是一个工作室的雏形,房间的原主人从来都没有将这里当成住家的感觉。

「她穿过和用过的物品,我们带走好了。」

「不!不用。」

「阿树?」

「保持这样就好。」下意识说道,脑子空白。

保持这样就好,就像只是出了远门,自己只是暂时在这里照看着这个家。

「阿树,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们也一样,可是这样的话你根本无法摆脱——」

「——不需要摆脱。」语气正在不受控的增强,此刻听到的每句话都变得刺耳。

挂满大半衣橱里的是她穿过的衣服,见过她穿在身上,残留着她的气味。

「阿树,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绯月姐一定也不希望看见——」

「……还真能一脸无所谓的说出这种话。」冷冷说道。

「不!我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个凶犯!」

「不用勉强迎合我,或安慰,你在庆幸死掉的人不是佑茜吧,如果变成那样,还能这么从容地站在这,以胜利者的姿态——」

「——不要说得太过分!」衣领被猛地抓起来。

「——小拓不要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想要将我们俩分开。

「呵,被说中了。」我渐渐笑起来,继续刺对方。

凑到眼前因愤怒扭曲的面容也无法达到让人憎恶的程度。

「*******」

「*******」

说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不需要逻辑,但是如何激怒一个小孩子完全不需要学习。

『嘭!』不知过了多久门关上了。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能轻易说出那些伤害他们的话。

「……」

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接近我了吧,也就不会再受到……

关于真伪,我已经不敢再赌……

房间又变得安静起来。

「眼睛好难受。」

透过窗户进来的余晖照射在脸上。

「啊,原来是阳光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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