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感到很异样。
即便，他自认为摆脱了西西的监视，一个人来到了他想来到的地方。
他站在了莫小婉所住的楼下。
抬起头，他甚至能看到莫小婉家的窗台。
可他依然感到浑身都不对劲。
因为，太顺利了。
顺利得让他感到不真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莫小婉啊……莫小婉……不可思议啊……我现在竟然要用这种身份去见你，但愿……顺利……”
沉思低语，思绪万千。
薛定谔走向破败斑驳的楼栋，进入老旧的电梯，随着电梯启动，滑轮吱呀作响，缓缓上升到莫小婉所住的十三楼。
薛定谔站在她家门前。
手刚伸出一半。
他不由得，对敲门这件事迟疑起来。
想起那张略有些阴郁的脸，她叼着香烟，面无表情的样子，薛定谔便感到内心难以面对。
他感到纠结。
她感到犹豫。
然而，这种犹豫多一分钟，就少一分钟与自己喜欢的之人相处的时间。
这种犹豫，过了一分钟。
敲门。
开门。
目光相视。
“铃木雨……”她果然面无表情，只是嘴巴里没有香烟。“你来我家干嘛？”
当望向少女的那张脸，薛定谔的心脏猛地狂跳了几下。他开始心慌了，原本嘴巴里已经准备好的对白。
在这瞬间，全部湮灭。
“那什么……”他咳嗦了一声，心猿意马地说：“你没抽烟了？”
莫小婉摇头笑了下，打了个哈欠，随手挠了挠还未梳理的头发。“我哪还有钱抽烟？好了，有什么事你就快说，我还要打游戏呢！”
关于此行的目的——薛定谔猛地回想起来。
“哦……对对对……”他尴尬地笑着。“我差点忘了，是这样的……因为牵扯到黑帮的事……为了你的安全，明天你就出境了嘛，到时候肯定需要钱……所以……”
莫小婉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
她叹了口气：“铃木雨小姐……你何必呢，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
——不可能认出我来的……
——不可能……
等情绪稍微平复下来。
薛定谔在此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也就脱口而出。
“因为你……”他笑：“帮助我找回了那个娃娃嘛，他很重要的，为了感谢你，所以我想给你一些必要的援助……”
“外面是谁啊？”
屋子内忽然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
是莫小婉奶奶的声音。
莫小婉回过头。“我一个同学，嗯，来找我玩的，那什么，我们要出去一下。”
“稍等一下我……”莫小婉暗示性地朝薛定谔眨了眨右眼。“等我穿衣服，我出去跟你聊啊。”
说着，她踩上一双帆布鞋，从门前的简易衣架上拿过一件米色的兜帽外套披在身上。
……
……
……
“去楼下吧……”她说。
两个人在电梯里。
莫小婉问出的一个问题是。“他呢，还好吗。”
他——其实我。
“很好。”薛定谔垂下眼睑。“你呢。”
莫小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整个眼瞳里空空洞洞的，一丝神采都没有。
“我……还有机会看到他吗……”
这时候，必然要做出理智的选择。这次两人的相会，已经足够冒险了。
假若，以真实身份相会。
再假若，明目张胆的恋爱。
莫小婉所要面临的代价。是她绝对承受不起的。
薛定谔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没有了吧。”
“为什么……”莫小婉颓废地转过脸，望向薛定谔。“或者说……我要付出什么才可以……”
薛定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默默地摇摇头。
然后微笑对她说：“别这么说啦……他只是……在外面颠簸了这么久，难免很多零件都出现了问题。所以，送去返厂维修了，想见的话……要得把坏掉的地方修好才行啊。”
莫小婉脸上的表情失落至极。
“我想见他……”
电梯已经抵达了1楼。
薛定谔故意岔开话题。“找个地方坐坐，说一说你的事吧。”
在莫小婉所住的小区楼下，有一张石桌。
在石桌两侧是两个石板凳。
在石板凳上，坐着薛定谔喜欢的人。
那个他喜欢的人对薛定谔说：“虽然……你对我做了很多……但我并不喜欢你。”
“呃……这样啊……”薛定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了，至于我说的援助……嗯……之前让我的朋友。哦对，你见过她了，给你带了一笔钱。但好像你不肯接受。不知道是不是数额的原因呢，总之，你说多少都可以，只要能帮助到你……”
“我说了……”莫小婉的头埋得低低的，脸色微微有一些发红。“我……并不喜欢你。”
“我知道了……”薛定谔点点头。“但钱呢……钱的话，你总归会……”
莫小婉的脸忽然黑下来。。
额头青筋暴起。
“我不接受！”她向薛定谔大吼：“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援……交！”
面对一脸恼怒的莫小婉。
薛定谔一时间愣在原地。
“援……援……交？”
“你……私底下是les吧……我不是傻瓜，什么出国避难，什么资金援助。完全……只是因为你想要包养我吧。”她说：“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会缺漂亮女人吗？干嘛要跟我这样一个穷苦女孩过不去呢……我的确缺钱，的确过得很苦。但并不意味着，我一点自尊心也没有！”
薛定谔完全意料不到。
对方竟然是这样想的。
“不……我想你是误会了……其实是因为……”
“其实是因为，他呀……根本就不爱你。这个好色的男人只是馋你的身子而已。小姑娘，别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薛定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普通话说得歪七扭八，语调乍听上去有些耳熟。但竟然是从自己的裙子底下传来的。
“是……是你！怎么是你！”薛定谔惊叫，掀开裙子望向空荡荡的地面。“我靠！西西！你在哪？”
薛定谔所认识的人之中。
只有那个金发蓝眼的小萝莉才会有这样的语调说话。
但裙底没有。
什么都没有。
周围也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可那个声音仍然在继续。
“他啊……”
“根本就是个渣男！”
“从一开始就在骗你，假装成男人！这个卑鄙的恶棍！竟然能想出那样不要脸的办法去骗炮！哦，我忘了说，骗炮这个词是玛丽刚刚教会我的，哈哈。”
“现在，他又假装成女人来骗你了，姐姐，你千万不要相信啊。他是个变态！是个色狼！是个臭流氓！”
薛定谔呆坐在石凳上。
望向莫小婉张大嘴巴，一脸惊讶的表情，他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