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作为大灾变的后遗症,我应该庆幸自己仅仅是瞎了双眼。那一场大灾变席卷了个整个太宰仓行星,因为星船为殖民地设立的防护屏障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宰仓并不是完全天然形成的星球,我从历史地理课本里学到,初来波江座ε的殖民者们,起初只是发现了巨大的气态行星波江座ε-B和波江座ε-C,这两颗类木行星(这个类别据说是对比母星星系的行星系统而命名的)不适宜人类居住。
我们的太宰仓,是在波江座ε的岩石小行星带以内发现的。起初,太宰仓并不是行星,而是一颗体积巨大的小行星。当星船种族觉察到这颗太阳中应该有人类常居时,他们耗费了巨大的资源,将相邻的几颗巨大小行星撞击聚合在一块,构成了新的行星系统。
因为太宰仓实在太年轻,而我们仅有8亿年历史的太阳波江座ε也谈不上什么成熟,当第一批殖民者来到太宰仓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剧毒的原始汤海洋和没日没夜的陨石雨炮击。
之后的历史隐藏在我们历史课本的范围之外,考试内容也从来不会出现。总之,一直到了殖民者独立战争结束之后,达成和解的殖民者与星船统治者之间形成了一个协议,由星船提供巨大无比的防护罩,将整个太宰仓行星笼罩在其中。
改造行星和建设这个防护罩——当然还有战争——也耗损了停留我们上空的星船种族的绝大部分资源和科技,这艘巨大的星船再也没有实力向外星系拓展疆域。直到150年前,机器人种族的星船误闯入波江座ε星系………再过70年,星船种族与机器人的两年战争开始了……
这不是近现代唯一的战争,在大战结束后的80年之间,殖民者之间、殖民者与星船之间断断续续的摩擦,甚至几度升级到局部战争。在这些战争和利益的重复分配过程中,殖民者的家族势力逐渐成为太宰仓行星的支柱力量,无法互相信任的盟友们各自对自己从事的职业进行了垄断。
距今10年前,我4岁的时候,大灾变发生了。
星船提供的行星防护罩突然消失了,接着的一个小时,连星船本身都深陷无线电寂静之中。
就在这一个小时里,我的小弟弟死了——不仅是我的弟弟,数不清的殖民者婴儿在这一个小时里死于过量的射线辐射。一个小时之后,重新出现的星船恢复了防护罩。
星船给殖民地的答复是:“星船系统遭到未知种族侵入。”
这个未知种族是谁?星船没有给出真相。
有一个秘密流传的谣言声称,真相是一段古老的编码信号侵入了星船。这种编码——甚至有传说认为,是战败的古机器人遗留的复仇病毒。
我想,在那个时候,当惶恐中的殖民者们发现天空中闪耀过的美丽绿光时,应该都会忍不住抬头仰望天空吧——就跟我一样。
所以,我失去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