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名字吗？”帕莉娅莎看向那把银白匕首，有意无意道。
伊勒点头道：“白之契约。”
“要送给谁？”帕莉娅莎立刻追问，脸上的戏谑之意更浓。
伊勒摇头，平静道：“自用。”
“你要把它当做驭法媒介？”帕莉娅莎挑眉，略感意外。
“或许，”伊勒顺手将匕首丢入影子，接着转移话题道：“谈谈我们的交易？”
帕莉娅莎想了想，随即点头道：“边走边谈。”
整个对话过程很短，但伊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柯琳娜一眼。
柯琳娜则是目光乱瞟，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妹妹莫卡娜掩嘴轻笑两声，心道：“姐姐未免太内敛，不开心就要说出来，何必藏着掖着。总不能指望那男人去猜……”
一行人和纳什道别，准备离开工坊。
然而，就在伊勒即将下楼去的瞬间，一道无比温柔，而又饱含笑意的女声忽然从身后响起来。
“陛下，您又忘记戴戒指了。”
伊勒猛然转身，周遭的世界随之扭曲变形，脚下涌起卷卷迷雾，为这片迷惘之色挂起半分薄纱。
朦胧之中，骤然闪过一抹明光，似是金属的光泽。
这时，忽见一只柔夷，将那抹光轻轻勾起，然后置在锻造台旁。伊勒定睛一看，这才看清，那是枚戒指，那只柔夷的无名指上也有枚一模一样的。
“她是……我的妻子？”想着，伊勒不由向前几步。可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仿佛永远跨不过的星河，任他如何向前，也触摸不到。
女人侧对着伊勒，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女人鬓角的缕缕青丝，却让他的内心感到莫名的悸动——一种古怪，而又难以言明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
“陛下，”那女人再度说话，声音如之前那般温柔，充满爱意。“您每次研究锻造术，都会摘下戒指，每次摘了，又总是忘记戴回去。怎么，您这是嫌弃我了？”
听到这略带嗔怪的语调，伊勒只觉心头一软，隐藏其内的某样东西又崩落了一角。（第一次崩落在新改的开头第三章——仅对老读者而言）
“我只是急着把你的建议融入到我的锻造术中，所以才会忘记。”伊勒急忙柔声安抚道。“有你在身边，任何难题都会迎刃而解，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伊勒经历的幻境，其实是他的灵魂无意间跌落回了曾经的某个瞬间，所以，他说的话也都只是在“复述”历史罢了，并非出自其本意。
“原来陛下只当我是解决问题的工具……”女人语调中的嗔怪变得更浓了，但是却又多了几分喜意。
“我……”伊勒踌躇再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女人掩嘴轻笑，音如天籁，令人沉沦。接着，她转移话题，正色道：“陛下，您的锻造术已经臻至完美，可以向全国推广了。但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梓童，请讲。”
这句话，让伊勒皱了皱眉。“梓童？啊，原来是我曾经的大老婆。”
“陛下的锻造法之所以会消耗锻造者的灵魂，我想，或许是您在绘制力量逻辑的时候出了问题。”女人严肃道，“您将天魂九宫融为一体，九宫各自拥有的逻辑也随之融合，形成新的逻辑。这就导致，您在创造新能力的时候，都是以新逻辑为出发点的。但您是这套力量逻辑的唯一拥有者。”
“这即意味着，锻造者的力量逻辑不足以支撑这套用新逻辑创造出来的锻造术。逻辑不匹配，就会累及其他方面，或是生命，或是灵魂，亦或是其它任何一个方面。”
“难怪！”伊勒恍然大悟，“难怪其他人无法在同样的道路上超越我！我本以为是他们太笨，不成想，原来是他们太菜！笨，尚可勤能补拙，但菜……那就没得救了。”
闻言，女人不由哑然失笑。
“梓童的建议我收到了。等战争结束，我就着手修改。”伊勒柔声承诺。
“陛下，”女人忽然道。“我们结婚多久了？”
“一万零八千一百一十六年，”伊勒不假思索道。“再过几日，就是一万零八千一百一十七年了。”
“我们……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女人将长发拢至耳后，低声道。
伊勒见她耳朵连着脖颈都羞红一片，不由调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好，等战争结束，我们就生一个。不，生两个！嗯……太少，不如三个？”
女人愈发羞赧，急忙转身，催促道：“陛下，您呀，不是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吗，赶紧去忙吧！”
伊勒笑了笑，刚转过身去，忽然想到自己忘拿戒指，便又转过身去。
他面带笑容，刚欲开口，却见，一切都已然归于现实。
纳什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很差，不由开口询问：“先生，是忘记拿什么了吗？”
伊勒怔了怔，赶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梓童……”他转身离去，怅然若失。
夜晚降临，但城中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伊勒神情木然的打量着四周，忽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这一路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哪怕一个卫兵。
在超自然力量做主导的社会背景下，他可不认为，人民会被教化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于是，他把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他希望藉此来摆脱刚才的失落情绪。
“在西北境，但凡是阴影笼罩之处，皆是民风淳朴之地。”帕莉娅莎解释道。
伊勒四处望去，满目皆是阴影。他立刻明白了。
“真不愧是尼贝尔。”伊勒由衷赞道。
帕莉娅莎瞥他一眼，淡淡道：“我们的交易，你想怎么谈？”
“我只想学引魔法术，”伊勒目视前方，不疾不徐道。“适合我的，我能学的。”
“你不会吗？”帕莉娅莎意有所指。
“太难，暂时学不了。”伊勒不慌不忙，如实作答。
曾经的自己是万法皆通的存在，区区引魔法术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记载在帝王之魂中的战斗型法术无一例外，都深深烙印着曾经的力量规则。要想掌握规则，须得先理顺逻辑，两者皆通才能学会法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