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刚才说自己有红颜了，她是谁啊？”
伊勒前脚关门，尤耶后脚就从影子里跳出来追问。
“骗她的。”伊勒摆了摆手，随意道。
尤耶嬉笑一番，知趣地转移了话题：“和那位小姐聊的怎么样？身为尼尔娜的后裔，应该不会太差。”
“是个聪慧绝伦的女孩，”伊勒赞叹道。“和她做对手，很有趣。”
越想越觉得值，伊勒不由抚掌而笑。“这场谈话，我受益匪浅，积攒的困惑几乎一扫而空。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没能从妹妹的身上窥到姐姐的特质，这对姊妹之间的共同点出乎意料的少。或许，是她们隐藏的太深。”
尤耶白了他一眼，嘲笑道：“两边都防，那你究竟站在哪边？”
“当然是站在你身边。”伊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尤耶立刻狠瞪了他一眼，故作气恼道：“你这人怎么连窝边草都吃？！”
说话的同时，她快速背过身去，生怕因为猛然蹿红的双颊而遭到取笑。
事实上，尤耶想多了。
那句话，的确是伊勒的真心话。承载着女巫的恩情而逐步成长的最初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与女巫们永远站在一起。
下一刻，尤耶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自作多情，她气恼地跺了跺脚，却仍然没能引起面前男子的注意。
伊勒正专注于整理和消化那场对话的成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尤耶。”伊勒忽然唤了她一声。
“干嘛！”尤耶没好气地应道。
“不干。”伊勒摇头道，“我就是想问个问题。”
他话音未落，便狠狠地挨了一脚。
伊勒抬起头，茫然而惊恐地看向眼前这位凶神恶煞，面目扭曲的紫发少女，全然不知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了。
“你敢占老娘便宜？！”尤耶向前一步，一脚踩在床沿——同时也是伊勒的两股之间。
她怒气冲冲，目光凶狠，着实吓人。
“这个玩笑……太恶劣了吗？”伊勒小声道。“请允许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道歉，尤耶那满腔怒火便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她立刻在心底对自己的外婆和母亲表达了一下不满，同时收回脚丫，冷哼道：“没有。你想问什么。”
伊勒急忙抛出问题，道：“武息和魔力的体积是否比神息和龙息小？”
“为什么这么问？”
“根据莫卡娜的说法，第一阶段的三个境界对运用神息的众神来说，是刚刚好的。前两个基础境界是为铺垫，到达寻猎者后，积攒的神息就会扩散开来，瞬间填满整个境界。”
伊勒慢慢解释道。“使用先祖之力来提升境界，增强实力的莫卡娜就没有遇到我所说的情况。这极有可能是因为蕴含在精魂中的神息填补了这部分空缺，所以她才没有感受到。所以，我才怀疑两种不同的能量拥有体积上的差异。”
“而且，人们是根据我的天魂十四宫来确立修炼体系的。那时的我，已经是神级存在，所使用的力量也自然是神息。根据以神息为主导的力量体系，来确立众生的修炼体系，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次疏忽，甚至是错误。”
“啪，啪，啪！”
听完解析，尤耶不禁肃然起敬，拍手称赞。“最初皇帝，万古无一的寰宇最强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伊勒仿若未闻，直奔主题：“所以，你的看法是？”
尤耶斟词酌句一番，然后不疾不徐道：“正如你所说，每种能量的体积各不相同。诸如神息和龙息等高阶能量的体积的确比低阶的要大一点。但是，对九成九九九的神和人来说，是察觉不到的。换而言之，就算那位二小姐修行的是魔力，她也察觉不出境界间的差异。”
尤耶稍作停顿，给伊勒一些思考时间。
“她只会觉得这个境界比前两个更难以提升，至于为什么难，则是不得而知的。不止是她，自确立这套修炼体系以来，全世界的人和神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们始终如一，坚定而虔诚地拥护着你。”最后的话语中夹杂着深深的嘲弄。
“那你们呢？”伊勒却浑然不觉，继续发问。
“我们没有境界之分，只有地位之分。高阶女巫的龙息多一些，强一些，低阶女巫的就少一些，弱一些。境界与我们而言，是累赘，也是笑话。”
“如果真要算，你约等同于什么境界？”伊勒的神情变得无比好奇。
尤耶想了想，漫不经心道：“尽全力的话，拼死一只巅峰修罗应该不是问题；完全成年的话，境界应该在真神上下，不过要很久很久，大概十几万年那么久。”
“拼死巅峰修罗？这战力怕是可以在大陆上横着走了！这波契约，签的不亏！”伊勒不动声色地想道。
“有你在身边，我可以不用继续受制于尼贝尔了。”伊勒有意无意道。
尤耶岂能不知其深意？
她面露嘲弄，犹如看那井底之蛙。“主人，你至今都没明白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世界。这里，是众神主导的世界，不是凡人主导的世界。”
“你以为各大势力之间的争斗是拼底蕴，拼战力，拼智慧，拼资源？不，这都是小儿科，都是过家家，都是小打小闹，转头就可以忘的。他们真正拼的，是那位在神界颐养天年的老祖宗。只要老祖宗还躺在神界晒太阳，和其他神明聊天打屁，那大家在原则上都是好朋友，好兄弟。说白了，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能弱到哪里去呢？你们地球那位孔圣人不是说过吗：所信者目也，而目尤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尤不足恃。故知非难也，所以知人难也。”
“你以为尼贝尔弱吗？它弱的话，能做几万年的西境守护吗？它弱的话，可守不住潜伏在迷月之森的阴影。想想裂绝恐兽，单凭它一个，就足以横扫除神之后裔以外的任何势力或国家。”
“更何况，这是你曾经的亲信的遗族，你信不过他们，还信不过尼尔娜？最重要的是，他们所能提供给你的帮助，要远超于我的。”
说到这，尤耶忽然深深地看了伊勒一眼，她见他面无异色，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她的声音变轻，变温柔了许多：“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也别觉得我是在助长他人威风。因为这就是事实，更是现实，身负重任的最初皇帝陛下不该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