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双手沾满鲜血之人
前面已经提到了，这里是佛罗伦萨的郊区，人烟稀少。
那么，在这种时候还会向着这里靠近的，就有很大几率是和这幢别墅的主人有点关系的人了。
我隐藏在庭院的阴暗角落之中，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靠近。
话说，枪战这么激烈都没听见，你们是听力障碍吗？
还是说别墅的隔音其实很好，只是我的耳朵太灵光？
嗯，一定是后一种情况，一定是的。
很快，一对少年少女的组合出现在我面前，其中的少女怀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两个人的容貌令我吃了一惊，因为无论从哪种角度上来看，他们两个都是毫无疑问的黄种人。而且接下来他们嘴里说出的汉语，则令我确信他们是天朝人——至少也是华裔。
“邱明哥，就是这里吗？这栋别墅总是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啊……”少女看上去有些不安。
虽然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但我还是能够察觉她为了抵御秋天深夜的寒风而穿上的风衣之下略微鼓起的部分——那绝对是武器。
“别瞎说，虽然是黑手党，但这里的老大人还是不错的，以前也跟我们有过生意来往不是？所以我们只需要把这个包交给他，然后尾款就会打到我们的账户上了。”那个男生看上去似乎比较老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但真正吸引了我注意力的，还是那个黑色皮箱和男生背上的巨大枪械。
我对于公文包的好奇自然不用多说，但那把枪……
雷明顿870散弹枪，配备了更加舒适的人体工学握把、重型膛线枪管和狙击瞄准镜的专门用于发射独头弹的SPS猎枪型号。
这种枪并不是什么稀有的枪型，如果在市面上找不到其实自己也可以用普通的870散弹枪改装。
但与众不同的是，这支SPS猎枪却没有使用常见的五发短弹仓，而是使用了更长也更重的七发弹仓，另外在管状弹仓的前端还装上了刺刀……
总觉得这样的散弹枪好像在哪里见过……
额，那不就是弗朗克的M1014吗？
好吧，还真有跟弗朗克一样喜欢这么玩的人啊……
这两个人，看上去应该是“搬运工”。这不是一个组织的名字，而是一类人的总称。他们总是终日奔波于世界各地，把那些无法从正常渠道运送的“货物”运送到目标地点，也就是“快递员”一类的人物。而这次，看来他们运送的，就是那个一看就给人一种“一定有什么秘密”的感觉的黑色公文包。
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也该出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毕竟别墅里面可是有着能够全灭黑手党私兵的强力存在，这么贸然就进去了那么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说……”这么想着，我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反正此时此刻隐藏也没有必要了，鲁铎的那个家长应该也多半是被干掉了，阿妮泽特也不在附近，她去“老鼠”在意大利的分部了，就算出了状况我也有能够全身而退的自信。
“吓！什么人！！！”走在前面的少年似乎是被吓了一跳，猛地跳了起来把枪对准了我，而后面的少女则是躲到了少年的身后，双手紧紧抱着那个公文包。
喂，少年你在我心里的稳重形象完全崩掉了喂！这么激烈的反应是要闹哪样啊！我现在可是没有易容好歹也是一个同胞啊喂！
对面的二人看到我的脸之后稍稍放松了一下，但那名少年还是稳稳端着枪指着我。
“你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果然，虽然技术上的确是过硬的，但还是经验不足。
“我是谁……你现在还没有知道的必要。”我不动声色地把枪和刀收了起来，举起双手示意我没有拿着武器。
听了我的话，对面的二人看上去又紧张了不少，少年的两根眉毛皱到了一块，少女则是腾出一只手从大衣里面往外掏东西。
“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敌意就可以了。毕竟，我能够像刚才那样隐藏，也就能够悄无声息地把你们两个统统干掉。”
看到我的确没有表现出敌意，对面二人似乎轻松了些许，接着那个少年垂下枪口向我走来。
“你是……中国人？卡帕蒂尼·鲁铎先生的人？”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是中国人，但不是鲁铎的人。”
“那么你是来杀他的杀手？！”后面的少女惊叫起来。我看到她的右手握着一把USP Compact，应该就是刚刚从风衣里面掏出来的。
“那我还走出来跟你们打招呼？”说话的同时我暗暗腹诽着少女的无常识。莫非对方是天然呆？嗯，的确欺负天然呆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啊……
“你的目的？”少年又发问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啊不对……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你还是用你的鼻子好好闻闻风里的味道吧。”
“风里？什么味道？”少年愣了一下。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亏你还是‘搬运工’，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就真的丝毫没有察觉吗？我真是奇怪你们怎么在这个行当里活下来的……”我整个人都快ORZ了，“血腥味啊血腥味！你没有杀人过吗？这个味道难道不熟悉吗？”
“没杀过人还真是对不起啊！”
下一秒，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糟糕……不知不觉光顾着吐槽，忘记压低音量了……
这下玩完了，房子里面的家伙一定听见了……
果然，原本被某个好习惯的黑手党私兵关上了的大门突然被从里面踹开，紧接着一发枪榴弹从里面呼啸着飞了出来。
“危险！”我一把上前揪住少年的衣领然后把他朝着少女的方向丢了过去。少年猝不及防，直接砸在他同伴身上，两人统统摔倒在地，也因此躲开了枪榴弹的爆炸。
而我则在做完上述动作之后迅速躲到了喷水池后面，利用坚固的喷水池避开了爆炸的威力。
在躲到喷水池后之前，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别墅门口，那里是一个瘦小的身影。
只有一个人。
“糟糕……”我再次掏出P226和锯刃刀。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能够打垮大队黑手党私兵和玩具兵的超强战斗力了。这样的实力，如果对方是武侦，那么就算评上R级也不过分，以我目前的实力，最多只能拖延时间，击败对手什么的……还是不要想太多比较好。
至少我是没胆子挑战整队佣兵的。光是对方的火力就够我变成一堆猎奇马赛克了，偏偏我的能力只有在近身时才能完全发挥出来。
“切……”我对着大门的大致方向打出一发盲射，随即引来一阵猛烈的火力。对方也许是因为装备了轻机枪一类的步兵支援武器，压制时完全不介意弹药消耗。当然了，也不排除对方在被击毙的黑手党手里缴获了大量的弹药。
“这下事情大条了……喂！那边的！”我试图呼喊那两个“搬运工”，“还活着？”
“活的好好的！”是那个少年的声音，看样子他们是躲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喷水池后面。
“你们有交通工具吗？”
“我们有汽车……”
“我给你们争取时间，你们把车开来！”
对面沉默了几秒。
“好！”少年答应了我的提案。
“这就对了……”我用没人听得到的声音嘟哝了一句。
那么……
果然还是得用这个……我看着手里从战术腰包里摸出的震撼弹。自从上次因为在居民区里使用手榴弹而被禁止携带武器一周开始，我就对这种无差别武器有了一点点的抵触。
用耳塞堵住耳朵，拉开拉环，松开压把……
“Fire in the
hole！！！”大喊一声，我把震撼弹投向门口，同时用手猛地捂住眼睛。
一声巨响。我随后抽出耳塞随手一丢，冲向门口那个抱着枪的身影。
而我的身后也响起了脚步声，想来他们两个已经在冲向庭院大门了。
当我看清楚面前的敌人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因为，对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是一身的黑色的夜行装备，但的确是一个金发萝莉无误……如果抛去她身上和脸上、头发上满满的血迹的话。
很显然，这些血的主人现在都躺在别墅内部。
看到我向她冲去，对方丝毫不留情面地把手里的装备了百发弹鼓的G36C对准了我。
但很显然，这种距离已经不是步枪的天下了。
先于对方一步，我一边冲刺一边用左手的P226连连开火。托魏老大训练的福，我现在的手枪射击精度要比以前高多了。
必须承认，我手下留情了。所有的子弹都是冲着对方手里的枪去的。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任由我的子弹打在枪上令手里沉重的步枪脱手。
然后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没有感情，没有杀意，没有……
生机。
就连死人，死的时候的感情也会凝固在眼睛里。
就算是被声光震撼弹直接闪瞎了眼睛，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而出现这样情况的唯一解释就是——
她现在，完全舍弃了感情，只是依靠本能行动。只有这种解释了。
但就算是本能，也需要依靠感官获得外界信息，因此她只能依靠我身上散发的敌意了解我的大致方向，却无法躲开我的子弹。
紧接着，我意识到我失策了。
对方完全是靠着本能行动，换句话说，只要刚才那发榴弹飞出来的时候我们躲得好好的，然后悄悄溜走就完全没事了……问题是我当时打出了一发威胁性的盲射……
于是她就把目标完全定在我身上了。
就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面前的女孩动了。
一记简单的挥拳，目标是我持枪的左手。
我抬手躲过这一击，然后依靠速度试图从对方的身侧移动到身后。在不使用“闪花”的情况下，我还是有很多能拿得出手的近战技术的。
然后我发现我小看了这个对手，或者说是小看了对方的力量。
毫无花哨的一记肩靠，我的胸口就如同被重拳直击，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连连后退，同时双方的距离被再一次拉开。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面前的女孩抽出了一把通体黑色、大约只有三十厘米长的短刀，看来是打算和我进行白刃战。
但我可不是武士道精神的拥护者。如果换成佐佐木夜，那么她一定会用刀和面前的对手进行公平的决斗。但我决不会这么做。
“砰！”这次的目标，是对方的左侧肋部。
和之前一样，没有格挡、没有躲避。
但九毫米口径的子弹命中之后却没能击伤对方。原本能够轻易夺取他人生命的子弹，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无法前进一丝一毫。
防弹衣。
虽然没能击伤对方，但子弹的冲击力却使得对方出现了硬直。
借着这个机会，我再次向前冲刺，同时松开手里的手枪，又抽出一把锯刃刀。
在之前与纱罗的对战和练习中，我已经开始适应与拥有重型刀具的对手战斗了。现在对方手里的短刀，对我手里和匕首差不多的锯刃刀来说，绝对是毫无疑问的“重型刀具”。
双方都没有花哨的动作，我依靠的是极快的速度，而对方所凭借的是巨大的力量。
很难说这两种战斗方式哪一个更有利。我的攻击暂时无法给对方足够的伤害，而对方缺乏速度的攻击又会被我避开……
刀刃与刀刃的碰撞。
空气中不断闪出火花，我开始试图利用快速抢攻来取得优势，逐渐取得了主动权。而对方依靠本能战斗，虽然反应速度超越人类极限，但却被我带进了我的节奏。
赢了！我用双刀挡住的对方的一记纵斩，准备卸力之后一举奠定胜局。
对方已经没有余力防御了。她做出了这一击，也就意味着她的失败。
但我之前也说过，我现在用的武器是从大姐的意大利分公司处得到的，也就是说，质量上面……会和我原来用的订做武器有些差距……
然后我手里的锯刃刀很不给面子地崩了。
“……”
眼看着刀刃就要砍到我头上了，一边在心里诅咒着黑心商人，我努力把身体向后靠，试图避开刀刃的攻击范围。
我还不想死啊喂！
但刀刃却没有砍到我头上。
“砰！”这是SPS猎枪的枪声。
面前的女孩收刀转身，然后是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和防弹材料被撞击的嘎吱声。
然后女孩就向后重重地倒进了我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