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凌晨三时，趁两女还在睡觉，我偷偷起床，离开了旅馆。
我当然不是要独自一人前去上清派，尽管我已经知道上清派就在我面前这片不知延伸到何方的森林里。
睡不着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和表情面对小绫。我们相处了一个月，现在又分离了近半个月。
我不知道，小绫是怎么想的。
她只是我捡来的小女孩。我和她，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也没有时间铸造出来的亲密。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月。我们本应该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却因为种种原因走到了一起。
被上清派带走，她是在庆幸，还是在不安？
我不知道。
我甚至不清楚她是否愿意我过来。如果不是宗主的逼迫，而是小绫自愿留在这儿，我又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她。
光想着见小绫，让我忽视了很多问题。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重大的决定，同时也是最鲁莽的决定。明明什么都没考虑周全，却勉强白珈妤带我来这儿。
难怪她一直在阻止我。
“但是，还是想再见一面啊。”我不甘地嘀咕着。
因为我们的相遇是偶然与突兀，所以离别时能自然与正式。
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仪式感。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拿着李悠然给我的传音符箓。用法白珈妤已经教过我。因为不是特殊的法器，所以哪怕是一般人也能使用。
我手里捏着符箓，嘴里念道：“玉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雷风雷电神敕，轻磨霹雳雷电光转，急急如律令。”
这是上清派的咒语，意义我不太清楚，只是有样学样跟着念出来。
念出咒语之时，符箓有所感应，周身闪烁着淡淡的黄光，上面的黑色符文似乎有了生命，散发着星辰粒子，缓缓蠕动。
突然，一道道金光发丝从咒文射出，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好厉害！”
这就是法术啊！虽然只是简单的定向传音法术，但还是好厉害。
“这就成功了吗？”
李悠然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可以使用这张符箓唤他来帮忙。虽然我并不清楚他是不是上清派的人，但至少他当日的打扮，很有道教神棍该有的样子。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试试总是没错。毕竟这次之后，我恐怕就再也没机会接触里世界。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一道影子遮住我的视野。抬头一看，只见李悠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面前，还悬浮在半空中，模样不要太帅。
“晚上好。”
“是亦然啊，好久不见。”
李悠然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落地。他没有穿着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套黑色道袍，而是黑色长裤，白色衬衫，简单的休闲装。
不如说穿的这么朴素看起来还这么帅，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那边正好是下午。”李悠然一语带过，旋即环顾四周，“这里有点眼熟，是三清村吗？”
“三清村？”我疑惑道。
“就是上清山脚下的小村庄，你今天要去上清派吗？”李悠然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情，突然道：“对哦！今天是宗门选拔的日子。”
“悠然，你是上清派的人吧？”
这件情报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其它内容。
“嗯。”他淡然地点头。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正好和上清派有关。”
和李悠然见面不过两次，我就恬不知耻找他来帮忙，这剧情的确很不要脸。
李悠然略微皱眉，可能是不满。但是，他还是记着自己的承诺，点了点头。
“你说吧。”
“你认识上清派的现任宗主吗？”
听到这句话，李悠然先是一愣，旋即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有所隐情。大概是考虑到宗主位高权重，他犹豫了几分，然后才缓缓开口。
“要说认识，也算是吧。你找他有事？”
“有事，而且是大事。”我正准备将事情全盘托出，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猛然意识到，“等等，这件事你没听过吗？”
“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知道？”
“不！我的意思是，上清派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李悠然沉思起来，思考最近发生过的事情，念道：“应该没有吧。要说最大的事，应该就是明天的宗门选拔了。怎么，你找我为的不是这件事吗？”
“怎么可能啦。我又不是法士。”
原来如此，这件事在上清派还是一件未公开的秘密。这么说，带走小绫一事，极有可能是这个上清派宗主的独断专行，至少是像李悠然这样的弟子不知道。
既然李悠然不知道这件事，我是不是不要说比较好。
“你找这位宗主，有什么事吗？”见我不说话，李悠然好奇地问道。
“这个……是这样的，这位宗主掳走了我身边一位非常重要的人。我这次前往上清派，就是为了讨个说法。”
每每想起那个混蛋的后宫宗主，我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吓到了他。李悠然盯着我的双眼，表情一半呆滞，一半恍然，好一会儿才说道。
“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什么？”
“啊？咳咳~~~不，没什么。”李悠然咳嗽几声，转而说道：“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了。你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叫洛可绫的小女孩吗？”
“什么嘛，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这件事在上清派没传开呢。”
“确实没传开。我会知道，也只是因为我和那位宗主有点关系而已。”
李悠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有明显的游移。看来李悠然和那位宗主不仅关系深，还有其它什么交情。
有戏！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上清派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好好地教训这个宗主一顿。”
“咳咳咳~~~你说什么？”
听到我和自杀式袭击没什么区别的发言，李悠然被吓得不轻，宛如女生般的脸庞充满惊讶，露出看白痴时才会有的担忧。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可是上清派的宗主。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事迹吧？”
“听过，相当厉害的一个人。”
“你知道还这么做？就算是他脾气再好，侮辱一派之长也是不小的罪名。”
“那又如何？”从一开始，道理就没站在他那边，所以我理直气壮地回应：“不分青红皂白就带走我身边的人，还趾高气昂地跟我说，这件事与我无关。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吗？”
李悠然显然知道内情，表情不自然起来。
“或许……他有这么做的理由呢？”
“那也改变不了他胡作非为的事实。身为一派之长，领袖气质我没看到，用权压人的本事我倒是彻底领教了。”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到时候事情闹大，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李悠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到时候真闹的不可开交，那我的目的就又多了一个。”
“是什么？”
“带走小绫！”
疯子？白痴？无药可救？
这是我从李悠然眼中得出的想法。
不过，他的判断并没有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我说的话中缓过来，问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你确定要帮我？”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对李悠然会出手帮我这件事持保守态度。毕竟，他身为上清派的人，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
不如说连情分都没有，我本意只是想从他嘴里问些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
“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答应过帮你，就一定做到。但是先说好，只是能力之内。”
“……谢谢！”
面对我的道谢，李悠然表现得相当不好意思，白皙的小脸飘过一丝红晕，简直比女生还要娇羞可爱，我差点看呆了。
这家伙好可怕，拥有把人掰弯的能力。
“矫情什么，都是朋友。”
对此，我摸了摸鼻子。
“我听说这位上清派的新任宗主，是个无可救药的花心大萝卜，没错吧？”
“这个……算是吧。”
“我只想要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只有上清派的人才能帮我。”
“什么信息？”
“咳咳~~上清派有女弟子吧？她们住在哪个地方？你知道吗？”
PS：旧书的上传可能还要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