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怪现象。
这个现象非常诡异，诡异到我头往左倾，视线也会往左倾，头往右倾，视线也会跟随而来。如果我回敬对方的目光，后者则会逃也似的转过头去。
用专业术语形容，就是监视。
“可是，为什么？”我不禁歪头嘀咕。
盯着我的人，正是我的前同桌，秦瑶同学。
无论是紧张的课上，还是轻松的课下，只要我在教室，都会收到来自第三排右侧靠窗位置的视线。她或许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明显。
你以为我被湛谷柳跟踪了多少年啦。和她比起来，秦瑶的偷窥实在太小儿科了。
是有事想问我吗？可为什么不直接过来问？还是说我脸上有东西？
“珈妤，我脸上有东西吗？”
白珈妤放下书本，转头看着我，盯了一小会儿后，她淡淡道。
“没有哦。”
“是吗……”
“想问就问吧。”
“你说什么？”
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还装傻。”白珈妤瞥了一眼秦瑶的方向，旋即继续看着书本，毫不在意地说道：“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你也不好意思吗？”
“欸？你的意思是，秦瑶有事想问我？”
“我没有这么说。不过，你要去问问，我没意见。”
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算了！既然青梅竹马都这么说了，还是去问问吧。
自从出院之后，我就再没和秦瑶说过话了。废弃工厂事件，她也是受害者之一，我貌似到现在都没关心过人家，反倒是她在我住院期间经常来看望我。
身为前同桌，我还真是失格呢。
放学后，我故意收拾得很慢，却不料秦瑶比我还慢。她一个大活人戳在教室背后来回踱步，周围同学长点心的都知道她有心事。
然而，没人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也就没人敢上前询问。
最终，还是我厚着脸皮走到她旁边。
“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要去试试吗？”
秦瑶非常感动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好啊！”她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
我点点头，领着她离开了学校。
一路上，我走在前边，秦瑶乖乖地跟在后边。我想放慢速度和她保持平行，可无论我怎么放慢，她仍旧跟在我身后，不得已我停了下来。
幸亏我是男生她是女生，要是反过来，这会儿我已经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亦然同学，怎么了吗？”秦瑶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秦瑶，你讨厌我吗？”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讨厌亦然同学呢？”
秦瑶的表情像是在阐明一件早已被世间认可的数学真理，非常严肃。由此我确定，她应该是不讨厌我的。
“那老是跟在我背后干嘛？”
你这样子很可怕好吗？会给我一种湛谷柳的感觉。湛谷柳你知道吗？那个超级可爱又超级可怕的跟踪娘欸，拜托这种属性的少女我身边只要有一位就行了，两个我实在受不了。
“欸？”秦瑶后知后觉，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相当不妥，赶紧低头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这种事也能忽视的吗？你到底是有多天然呆啊。
来到甜品店。说是甜品店，其实也只是奶茶店内置了甜品服务而已，内饰上比一般一般奶茶店要大一些，有点像咖啡屋，只是价格更亲民。
“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再独自赡养小绫的我终于有了一些经济实力。虽然只是刚刚恢复，但陪一位高中女生腐败一回还是在允许范围之内的。
“这个，不好吧？要不然我们AA吧？”秦瑶提议道。
“没事没事，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不会说这家甜品店其实是湛谷柳告诉我的。这个小娘皮很喜欢吃甜点，每次周末或放学，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拉着我和小绫来这里畅快地吃个爽。
价格确实很公道，味道也不错。再加上这里正好是我回家的途中，所以只要手里有闲钱，我都会买一份小份的草莓蛋糕给小绫。
草莓蛋糕，小绫每次来这里都会点。
“确实很便宜呢！”
秦瑶看着菜单，时不时点头，偷偷从菜单里露出眼睛盯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点一份可以吗？”
“当然可以。”
“我要巧克力水果帕菲。”秦瑶指着菜单上的示例图，面色潮红。
她绝对是我见过的脸红次数最多的女生。似乎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上课回答问题也好，和男生说话也好，甚至发呆都会突然脸红。
真是一个奇怪的少女。
“服务员。”我举手示意，这时一位服务员向我们走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走来的竟是一位年纪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的高中生。尽管她扎着一头朴素的单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干练，但仍旧抵挡不住她稍显稚嫩的脸蛋和气质。
我再次确认她身上穿的就是服务生的服装。
“两位客人好，请问要点什么？”
马尾少女非常熟练地使用职场社交辞令，语气和动作都非常自然。
是我看走眼了？还是她只是看起来非常年轻，实际已经是步入社会的成年女性？
“客人，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马尾少女见我在看她，歪头表示不解。眼神虽是好奇，但我知道，她其实是在告诉我，请不要盯着我的脸看，这非常不礼貌。
光是这个细节，就足以表明她经常在社会里混迹，语言的运用非常熟练。
应该是我看错了，她就是普通的社会女性。
“抱歉。”我摇摇头，继续点单：“一份巧克力水果帕菲，一份椰奶水果捞，还有两杯橙汁，谢谢。”
“好的。”
马尾少女用笔在记帐单上熟练地划拉着，微微点头后便离去。
奇怪！明明她只是个普通的少女，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她呢？
要说漂亮，也不至于，虽然对初次见面的人胡乱评价不太好，可她的脸蛋，只能说是清秀或耐看，实在难以称之为漂亮。和白珈妤、湛谷柳之流的美少女比起来，她和我一样，只能泯然于众人。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她很眼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