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虽然我一把年纪了，可看一个人道行的眼力还是有的。我很好奇，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站在这儿的。”
原来如此，是看出我毫无法力吗？
“原因很多，不方便解释。”
“那老夫权当是瓦舍听戏，你慢慢讲。”老爷爷倒是表现得淡定。
我瞥了眼白桃，后者在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这个小女仆就这么喜欢我出风头吗？明明我都拒绝很多次了。
“这个人是我抓来的。”我指着满脸不爽的傅冬子，言简意赅。
果然，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惊讶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嘲讽。明显的不明显的都有，反正她们不相信我一个普通人能抓住被称为天才的傅冬子。
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毕竟抓住傅冬子的过程，有太多偶然和运气的成分。
“哈哈哈~~~就你一个废物也能抓住傅家的掌上明珠，别笑掉我大牙了。”
白山算是场上的诸位嘲讽我最明显的人。刻意的大笑，咧开的嘴角，没有比他更滑稽的人。然而，奇怪的是，大家皆是默然地点头，因为他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女仆们摆出不悦的表情。她们知道事实，所以这份嘲笑对于她们而言，更像是在嘲讽她们自己，只因为傅冬子的的确确是我送给她们的。
白桃、由乃莉等女仆想要为我便捷，老爷爷突然发声。
“老夫让你说话了吗？”
突然被吼的白山表情愕然，旋即露出害怕和不安的表情望着老爷爷。不愧是白家的掌舵人，震慑自家人的气场比和我对视的时候还要强烈。
白山被吼得低头不敢说话，甚至连腿都在打颤。
切！骂我的时候这么有底气，遇到地位背景高于自己的人就这么软弱吗？真是只软脚虾。
我鄙夷地看了眼白山，淡淡地收回目光。
“小子，你说的可是真话？”
“是真是假，你问当事人不就好了？特意问我，老爷爷你有别的想问的吧？不妨直说，小子有一说一，如何？”
老爷爷猛然大笑。
“啊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回你一句，你倒反过来呛老夫三句。这年头有胆识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你倒是其中例外。”
别人以为老爷爷在夸我，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就觉得他在变相骂我不知死活。所以我的表情很谨慎，生怕他突然变脸就把我丢出去。
“那好，老夫就问你，你是怎么把傅冬子擒住的？”
“你相信？”
“当然相信。”老爷爷鄙夷地扫了眼刚才嘲笑我的人，摇头叹道：“坐在这里的人修为都比你高，可观察力却远不及你。若是你说了句假话，最该笑的人不应该是她们，而是当事人才对。”
原来如此，老爷爷注意到了吗？
没错！如果我刚才说谎了，最先笑的人应该是傅冬子才对。可是刚才到现在，傅冬子的表情越发阴沉，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老爷爷将这个这层窗户纸捅破，羞愧的人不是我，变成了在场嘲笑我的人。尤其是刚才大肆嘲讽我的白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不过，我也没觉得多爽就是了。只是没注意到傅冬子的表情而已，我和这些人的差距仍旧摆在那里。
此刻感到羞愧的人，最多也就惭愧一小会儿。羞愧过后，她们仍会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我。
“傅学姐绑架我的时候拿了我的手机，上面有她残留的气味。我托法士做法找到了这间废弃工厂，以女仆团为诱饵，将工厂的混混引出去，然后把落单的傅冬子抓住了。”
“不对吧？”老爷爷摇头。
“就是这样，哪有什么不对？”
拜托！我说的可全都是事实啊。你可别这时候给我下套啊我告诉你。
“老夫不对的意思是，你的重点搞错了。你究竟是如何将落单的傅冬子抓住，这才是老夫关心的地方。”
老爷爷目光如炬，从未离开过我的双眼。这个老头，从未停止对我的观察。
和这种人接触是最麻烦的。因为他总是无时无刻观察你，分析你，揣摩你的心思。有时候，你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你要准备说什么。
我尽量保持扑克脸，淡淡道。
“有两个混混在门口把守，我弄了点噪声把他们引走，然后敲门。傅冬子以为我是混混，没有戒心，开门的时候没注意，就不小心被我扑到了。”
“就算这样，她是法士，你就这么有把握能直接擒住她？”
“她是法士的同时也是一个普通人类吧？而且我听说法士施法的媒介无非两种，结印或念咒。只要先发制人扣住她的手和嘴，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吧？”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持枪的士兵未必打得过街头小混混一样。有枪是爸爸这点没错，可前提是有枪。不然稍微有点打架经验的混混都能把士兵摁在地上摩擦。
任你枪术有多准，没了趁手的武器我就跟你拼我擅长的。不巧，不会法术成绩又差的我还就打架经验丰富。
听到我这番解释，众人对我的期望值猛地下坠，失望的眼神毫无保留地送给我。原本他们以为我是某个不出世老妖怪的徒弟，敢情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不良少年。
真是抱歉啊让你们这么期待。
“原来如此，仅凭判断力和行动力就制服这个小姑娘了吗？有意思！”
老爷爷和这些人不同，注意点非常奇特。
“小子，你今年多大？”
“十六。”
“姓甚名谁？”
“姓楚，名亦然。”
“师从何方？”
“天宫中学高一3班，理科生。”
我硬着头皮回答，理科生三个字还是想了半天硬憋出去的。没办法，谁让这个老爷爷问的这么正经，搞得我不得不正经地回答。
“高一3班？那岂不是和我孙女同班？你和我孙女是什么关系？”
搞了半天这个老爷爷不仅不知道我是谁，还不知道白珈妤有个叫楚亦然的青梅竹马啊。这爷爷当的……
“我和珈妤是青梅竹马。”
场上的人多半都在惊呼。
不是吧？敢情你们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只是不知道我是楚亦然而已，结果你们连楚亦然这个人都没听过吗？
我和白家还真是一点都不和。
“这就是你拼命想抓住傅冬子的原因？”老爷爷恍惚道。
事实是这样没错。可总感觉你这样说搞得我好像很喜欢白珈妤一样。要是湛谷柳听到又该吃醋了。
事先声明，我喜欢的人是湛谷柳和小绫。
什么？你说我喜欢小绫有问题？当哥哥的喜欢妹妹有错吗？有错吗？
肯定没有！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我很担心她。”
“只是好朋友？要是敢说一句假话可别怪老夫把你从这儿扔出去。”老爷爷的语气怪怪的。
你个七十好几的老头就不要好奇这种问题啦。
“只是好友。”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补充，只是现在暂时是好友而已。”
白桃突然说道，然后用挑逗的目光盯着我。漂亮魅惑的杏桃眼，盯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小女仆，又在说一些有的没的。
果然，听到白桃明显带有暗示性的提示，老爷爷不悦地皱起眉头。
“小子，虽然你勇气可嘉，可老夫还是要告诫你一句，不要做无意义的无用功。”
你看？这不是在委婉地拒绝我了吗？
真是的，我上辈子到底欠了白家什么债啊。无缘无故被青梅竹马送好人卡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还要被一个七十好几的老头拒绝啊。
我毫不留情地给了老爷爷一记白眼，懒得回话。
“就是。奉劝某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前，先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知道是谁嘀咕道，声音还不小。
“都说了自己是癞蛤蟆，还不清楚吗？麻烦开口前想清楚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语病。语文是体育老师上数学课教的吗？”
心情不好的我直接回讽一句。
这回我知道嘲讽我的人是谁了。站在老爷爷左侧位置，离得还挺近的，是个女生。年纪似乎还不大，也就十二三岁，和小绫差不多大。
可说出的话和露出的表情……
我就这么直说吧，她身上找不到一点和初中生有关的属性。脸蛋虽是生的稚嫩可爱，可上挑的眼角，不屑的嘴角，实在让人勾不起对她的好感。
宛如看垃圾的目光，就差把‘本姑娘身份尊贵’七个大字写自己脸上。
同样是大小姐出身，这个小姑娘和傅冬子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后者好歹还会装一下诶。
我看了眼高傲少女，不禁摇头叹息。
“喂喂~~~你对着本小姐叹气干嘛？臭麻瓜，戳你眼睛哦！”
我实在懒得鸟这个眼高于顶的半生不熟萝莉，转而看向傅冬子。
“傅学姐，你应该知道我们带你过来的目的吧？”
“学弟，你倒是挺会喧宾夺主。”傅冬子扫了眼沉默不说话的老爷爷，有意拱火，“人家白家主，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呢。”
老爷爷仍旧不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我。
“大笨蛋，说错话了吧，啊哈哈哈~~~”
半生不熟萝莉掩着嘴，试图发出女王般的笑声。只是还没到变声期的她发出的笑声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罢了。
果然是个啥也不懂的大小姐。
我大概猜到了老爷爷的意思，故而与他对视。
仅仅三秒，他便移开了目光，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
原来如此，是要把我当枪使的意思吗？虽然我很讨厌当别人手中的棋子，可眼下白珈妤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也只能如此。
“喧宾夺主？傅学姐你不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吗？知道我是如何称呼你的吗？傅！学！姐！说到底，这和白家无关，我只是以珈妤好友的身份质问你而已。”说完，我上前几步，走到傅冬子面前，问道：“说，你到底把珈妤藏哪儿去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冬子害怕似的避开我的眼神。
“怎么，手指又痒了？”我露出邪魅的笑容。
果然，傅冬子在怕我。尽管她知道自己肯定打得过我，可先前我生断她十指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导致她光是看我都忍不住颤抖。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有用的心理暗示。
“现在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告诉我珈妤的下落，你今晚能睡得很香。第二，你有一晚上的时间忍耐，忍过了你也就断四十根指头回你的傅家。第三……”
因为这句话说出来实在太丢脸，所以我只能附在傅冬子耳上，小声说道。
“之前没能继续的事，我们一晚上的时间可以继续。放心好了，照片视频我会保留好的。”
傅冬子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顿时臊得面红耳赤。
“变态……”
“彼此彼此。”
傅冬子不会选第一条路，畏惧第二条路，不敢走第三条路，所以她选第四条。
“白家主，这个人明目张胆地在这儿威胁我，你身为主人就这么看着？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吧？”傅冬子问道。
“怎么会呢？我相信楚小子只是说说而已。他是什么为人，老夫再清楚不过。只是……”老爷爷口是心非的功夫比我还厉害，转口便说：“要是今晚有贼人不小心闯入白家，并带走了傅家大小姐，老夫抓不到也没办法，不是吗？”
傅冬子终于露出害怕的表情。这回，连傅家大小姐的光环也护不住她了。
“楚小子，你说，老夫说的没错吧？”
“……是啊。”我抽搐着嘴角答应道。
这就是我和老爷子的心照不宣。
他把我当枪使，不会干涉我审问傅冬子。作为交换，我必须问出白珈妤的下落。
看起来很双赢是吗？
是个鬼啦。这不明摆着我被人坑吗？
老爷子这手玩得也忒好了。他不仅可以得到孙女的下落，还不用借白家之手伤了白家与傅家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我还不得不答应。不然我先前说的话就全是谎话，他完全有正当理由把我从这里扔出去。
他这是一箭三雕？他喵的把天上所有雕都射下来了。
所以我才说和这种人接触很麻烦，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把你给卖了。你还不得不笑着脸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