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走向营地门口,在那漫天火光之中,如同设想那般的看着不远处拥挤的人群,和一座临时搭建的木质平台.
讲台上除了一个控制场面的指挥者和领主,在另两侧各有一伙人...
“处理完了?”那个高大的领主在讲台边缘搭话,望着人群在一名指挥者的叫嚷声中有序排列,他并没有看向维恩.
“...是的.”维恩的回答毫无情绪波动,面如死灰.
“不是我说的晚,看你朋友正在衰竭才说的.”领主有些无奈.
“领主,给...”维恩将那枚徽章递给领主,附耳低语了一阵后,走入台下的人群之中.
“成员集结完毕,领主.”指挥者向领主示意后施礼下台.
台下的成员多半已经知道这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还相当的严重,所以成员之间散发着不安的压抑气氛,且随着议论声变得越发沉重...
“吭嗯...”领主清嗓,台下立刻寂静无声,全员立刻看向领主.
领主则是一脸悠闲的扫视了一下台下成员,随后,在众人的观望下,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挺令人着急的...
“哈啊---...真累,嗯...”领主还揉着眼睛,还甩了甩双臂,并且自顾自的说了什么,说实话真的很让人大跌眼镜.不过除了他,大概没有别的领主会这样干了.
然后,领主睁眼道:“能有啥破事让你们摆出这副模样?嗯?”
“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么敷衍的吗?哼,那还不如去外面躺着等死.别问为什么不是站着,你觉得不累就站一边去.起码能尊重一下我的身份和职位,至少别让旁人感到厌恶,被当作一群乌合之众,被瞧不起.”
“不管你们在工作,在玩乐,还是在偷懒,敌人还是会来,灾难还是会来,该来的还是会来,你们在那边一副死样有用?”
说着,还随手推翻了精心为他准备的讲桌.在众目中盯着那枚特殊图纹的徽章一会儿后将其高举,道:“这就是那个组织为了自己所希望而肆意践踏的证据.”
嘈杂声响起片刻后重归寂静.
“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那个刚来的小孩吧?”领主不经意的一问,台下立刻传开细微的议论声.
领主见状,平淡得有些漠然道:“嗯,想必也有人和我一样,觉得那小孩挺优秀,可惜死了.”
维恩动容,随之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台下出现了质疑的声音,不过不是因为斯特拉的“死”,毕竟死亡在这儿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他刚刚逃亡到此,细节我就不说了,总而言之...我们内部总会有一些问题.”领主冷笑,挥手,一侧平台上有两个人将一具碎尸抛了出来.
“至于归谁所管,我不屑去查.”扫视台下众人,领主继续道:“通过证实,他属于那个组织的成员.潜入我们的领地,就表示别的领地应该也会有潜伏者存在.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也是从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侵犯方式得出.”
“虽然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确实是破败不堪,时常为了稀少的资源你夺我抢.外面的权贵世族不屑,甚至玩乐似的随意践踏.我更不是诞生于此的人,领地成员也一直是到处拼凑而成,我也因此成了所谓的领主,不是吗?”领主低语,像是自言自语的阐述回忆一般,但那自嘲一样的口语,却引得台下众人苦笑连连.
“然后呢?”领主忽然摆正姿态,笑着大声道:“狂妄的人就这么随便的出现了,连请示都没有,摆出一副‘啊!看呐!我们来这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们很强,你们惹不起.但你们太垃圾,太碍事了!请快去死吧!’的模样显摆在那儿,然后你们也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从这座小废城的正中心开始,那些人‘销毁’了很多~很多~很多的‘垃圾’.你们没想错,是‘销毁’而非‘回收’,而且毫无顾忌,毫不犹豫!嗯,这样说你们应该回忆起什么了吧?”领主依然平淡的说着:“然后,打算一次性清理掉他们认为可疑的危害品...所以,他们即将到来.”
“不过我想各位也在想,从行动开始他们为什么没有如约而至呢?我想他们早就已经窥探到我们的领地了.”领主来回走了两步,继续道:“因为有一位嫌疑非常~非常大!的人,用‘伏暗’逃跑了!他们就可劲的围追堵截,就是因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也感谢那个倒霉的可怜人,让我们有少许偷懒的时间,哈哈...”
“但也请各位放心,他们会来,也会把事处理得非常彻底,就连尸身都不会存留.所以,别指望他们那些人对我们这些‘人皮垃圾’会留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悯.”领主的话语依然平淡,但反话并没让台下的成员恐慌,而是不屑与冷笑声.
望了一眼平台角落的另外几人,领主再次正言道:“我们也不浪费他们的时间,既然他们决定为我们付出宝贵的时间,那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不是吗?”
说到这,台下的人像是终于听懂了领主的话一般,逐渐躁动起来.
“好了,废话到此为止.我懒得多说,说教也不适合我.”领主说着,将把玩于手的徽章丢在地上,然后直接踩碎.
指着被自己震碎一大块的木质平台,领主傲然道:“这是我们的领地!我们才是主宰!在这里,只有我们说的算!有本事,就让他们来试一试!到底是他们更强,还是我们更狂!”
“我们忍让很久不代表我们没脾气,懦弱,不堪一击!”领主大声说着,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我们沉默,不能代表会允许他们或别的任何人!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上肆意破坏!”
“但你们也要清楚,这可能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你们身边的朋友也好,领队也好,刚入伙的新成员也好,都将会一去不返!毕竟说到底,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有自主意识的人.”领主沉声:“但我不会去怜悯你们,不会去开导你们!想说那些可笑的话语之人就先去死一遍自行感受吧!因为这是我们的战场!!只有我们自己,能掌控自己的权利,只有我们自己,能给自己带来希望!!”
台下呼啸,全员都为之奋然!
就在这气氛最为澎湃的时候,领主突然愣道:“呃...虽然作为一名‘领主’的我,平时不怎么管理领地,偷懒什么的估计没人比我多,对吧?哈哈...”
台下成员也是跟着一愣,附和似的跟着一阵傻笑.气氛淡了不少,但那种感觉仍然持续着.
领主说的不假,但是不会有人说闲话,也未曾有人去抱怨他.维恩知道,因为领主付出的同样比任何人都多...
干咳几声,领主笑道:“但是,作为一名‘领主’,若是连自己的领地都护不住,哼...那简直有失‘领主’之称!”
维恩就看着,他才来此地不久,对于领主那多变的怪异行为还是有些抗拒的.但看着台下那些和领主差不多模样的成员,维恩也是无奈...虽然并无所谓.
在领主讲完后续的注意事项之后,将讲台交给了组织者,然后在全员的注视中悠然离去.维恩因为还有事要向领主汇报,也随之离开.
......
在讲台后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物内,维恩站在领主身后,面无表情.
“宣讲什么的,真是费劲...唉...”领主说着,看着身旁的阴影.
“还‘不废话’.”在领主语毕后,阴影中出现了几道身影,并传出了低沉且不悦的响声:“废话一如既往的多,除了你会说那么多废话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领主能向你这样.”
“这次是轮到你嘲讽我了?哈,真少见呢.”领主一脸不屑的看着阴影中的人.
“......”声音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窥探者...是否有些多?”
领主跟着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啊?不多不多,刚刚好,呵呵呵...”
“...那‘计划’是什么?”那个人说着走出阴影,但仍然带着纯黑色的面具,并且身穿黑袍...
但维恩知道,这些阴影中的人正是原本与领主争抢领地的另一方被称为“恶”的领地成员,而这位从阴影中出来的人,正是“恶领主”...
一名“亡语者”.
“很简单,黎露(双关)动身,初耀执行.反渗透加围剿,见一个,杀一个.”领主回单很简单,但此时他的笑脸却让一旁的维恩不寒而栗.
“我需要的部份不变.”那名黑袍领主似乎是在说着很常说的话.
“代价的支付方式呢?这次可一点都不简单.”领主试探性的发问:“对方数量少,但都极其致命.设想对方存在外援,那我们就真的是孤注一掷了啊.”
“我设障,代价不变,若不够我有储备,可以替补.”说着,黑袍领主退回阴影.
“那么...”领主看着那些人的消失,深呼吸后道:“离预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收起逐渐诡异的笑脸,在离开前,领主看向了一边,而后与维恩一同离去.
空荡的建筑物内,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
......
远离维恩所在的领地,斯特拉缓缓睁眼.一边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一边等待时间的到来.
(他看到我了,对吗?)通过离开时释放的一只微型眼虫,斯特拉随着维恩知道了营区的大概.但是最后离去时,那名领主的视线却看向了斯特拉.那一瞬间仿佛被死死咬住脖颈一般,窒息的恐惧感透过消散的眼虫不断传来.
(我还是太轻率了...)异虫并没有回答,斯特拉先缓和情绪,再另作打算.
从先前的宣讲,那名被憎猎追杀的人,应该就是之前奴贩营地的刺杀者.在命悬一线的境地中,被斯特拉刺中,被寄生了感染性强劲的磷虫...虽说磷虫只是拉特斯模拟出来的,但这可能会导致更加可怕的灾难,自己也会更难生存.但当时并未多想,只好在条件允许的时候做回收处理了...
斯特拉原本的计划:破坏奴贩为次,欺骗憎猎为主.用自己引来奴贩,再拉去堵截憎猎...而后领主之间的乱斗再被斯特拉煽动几下,借用战斗时的混乱破坏感知者...不过显然那些领主阶层的思想与实力,斯特拉现在无法应对.
根据计划,两方都已经进入了受染者,这会让憎猎怀疑这可能是异虫的感染计划.而为了摸清情况,憎猎会去搜查.奴贩的奴隶投靠两方领主,利用之前的标记,憎猎追寻标记而去,这样能让憎猎引火烧身.
从几次接触就能知道,憎猎不在乎什么损失,但只顾杀虫的效率.
“善领主”不会主动去惹是生非,但是自己人无故被杀就无法原谅.
“恶领主”只会去算计自身得失,所以被影响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引起混乱的计划是失败了,但是却间接的破坏了那个“恶领主”的交易,再根据憎猎一直以来的欺压,彻底触怒了他.原本相互排斥和掠夺的两方领主在相同的危害面前达成共识,一起对付憎猎...这倒是达到了一定的效果.
憎猎没有太大的动静只能是因为领主的存在,而两方领主因为憎猎的凶狠与强大不敢冒然犯险.但因为虫族的存在,激化了他们.
流血,在所难免?
不...现在,就已经是血流满地的境况了...
看着天空,那逐渐淡化的黑暗,斯特拉抿唇:(再漫长的黑暗,也有结束的时候呢...)
随后,身形一闪,再一次消失在了昏暗的街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