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们是十字军】
“拜占庭人来夺回他们的土地了吗？”费鲁兹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不，那些不是拜占庭人，是在更西面的那些人，日耳曼人，也有可能是法兰克人。”一个声音接过了他的话头，低沉厚重，“反正没区别，他们都是敌人。”
“哥哥。”费鲁兹惊讶的回头，却见到伊莱亚斯正小心地攀上木梯，他赶忙上前，想要拉兄长一把，“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看看我可爱的弟弟，难道还需要其他理由吗？”伊莱亚斯没有让费鲁兹帮忙，自己登上了塔顶，簇新的锦服包裹着锁子甲，头套则没有带上披在肩后，右手将佩刀斜跨在腰间，仅有一根束绳吊着，他的左手随意地垂落，抓着一顶皮帽，帽檐间有交错编绣的金银线，那是城主亲兵的身份证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个一副随意散漫模样的人，会是现在城主麾下正当红的亲兵护卫？
“你是要突击检查我的防御部署了？”费鲁兹笑道，“现在还是用饭时间，士兵们都在塔下呢，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当然，我知道。那帮碎小子虽然不着边际，但现在若是敲响警报，没人能比他们更快跑到防御位置。”伊莱亚斯同样露出一个笑容，“别忘了不过半年前他们还是我的兵。”
“他们是一群好兵。”费鲁兹一只手搭上了石墙，“但你来这里可不会仅是为了看看过去的部下吧。”
伊莱亚斯褪去了笑容，他黯然地点了点头。
“已经确认‘铁桥’失守了，敌人来地太快，守军没能撤回来。”
“但他们点燃了狼烟。”
“是的，如果没有他们的预警，北城墙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伊莱亚斯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铁桥（IronBridge）虽然名字说是桥，其实是距离安条克城12英里（约合20公里）外，奥伦特斯河上的一处渡口，战略意义虽然不及安条克西城墙下的西桥（WestBridge）渡口，但也是防线上一处重要的前出阵地，同时也是警戒点。
“你是城主的亲信。”费鲁兹摇了摇头，“你没有去请城主为他们交付赎金吗？”
“不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死了，五十个弟兄全被砍去了脑袋，被竹签一排排地插在铁桥渡口前，侦察骑兵回来报告时砸碎了我递给他的水壶。”
“嗜杀的恶魔。”费鲁兹握紧了拳头。
“那群人本来就是恶魔，你和我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这些驻扎在北城外的人果然是……”
“当然，和一年前的那帮人一样，不过看装备，这次不再是农兵，而是正规军了。”伊莱亚斯有点吃力地举起左手，把皮帽带上，当他放下手臂时，微微地有些控制不住，手臂更像是因为引力而自己垂落的。
费鲁兹略有些发愣地站着，伸手似乎想要拉住兄长的手臂，却又颓然落下。
“别太介意那件事了，已经过去了，忘了它。”发觉了费鲁兹的动作，伊莱亚斯用右手捏了捏弟弟的脸颊，笑了笑，随即指向城外的敌营，“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是面前的这群敌人——他们是十字军——不过是一年前我们才打败了他们的前锋，而现在，他们又来了。”
“他们的旗帜和装饰上确实都带满了十字。”费鲁兹努力地笑了笑，但却不怎么自然。
他怎么能忘记那件事？
半年前他的兄长率领二百名士兵外出督运粮草，而他和兄长的车队同行至半途才分开——伊莱亚斯就地整顿并收取秋粮，费鲁兹则作为使节前往阿勒颇城递交信件，两人预定三日后重新汇合并一起返回安条克。
结果在他阿勒颇遭到百般羞辱与冷嘲热讽，年轻气盛下几乎想要大打出手，愤愤回程时又不听麾下士兵劝阻，执意要走一条捷径，结果弄坏了三辆车的车辕不说，还差点拐上了行往埃德萨的道路——直到看到一块路牌指示“此路通往埃德萨”（埃德萨在安条克的东北方，阿勒颇在两者之间）——待等到修好车辕找对道路与伊莱亚斯汇合时，已是时限最后一日的近晚，大大浪费了时间。
伊莱亚斯连责备弟弟的闲心都没有了，这批粮草乃是城主督令，耽误不得，他们被迫夜晚行军赶回安条克城，结果半路遭到突袭，只得退向一个小山包据守，当时攻击他们的，是一千多乱糟糟的农民十字军。（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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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资料集——农民十字军》内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