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红果一起走进了毒龙谭的深处。
之前便对红果如何捉毒虫有些好奇，所以在身体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之后，我便找了一个机会，在这个早上跟在了红果的身后。
对于我的跟随，红果倒是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反而十分的欢迎。
“这是痒痒草，用这个草磨成粉末后，洒在皮肤上，很快便会鼓起红色的小包，会很痒，让人忍不住去抓，越抓反而越痒”
“这是蛇衍草，能够让人身体麻痹不能动弹，不过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背着竹篓，红果一边说着一边将树木脚边，或是灌木丛中的各种毒草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放入了我的竹篓之中。
她理所当然地就把身上的竹篓交给了我，让我充当苦力，我也没有办法拒绝，谁叫是我自己主动要跟上来的呢？
因为有我帮她背竹篓，所以她又背上了一个小木箱——没错，就是之前专门用来放蛇，吓了我一跳得那个木箱。
“嗯？”
突然间，红果停下了脚步，她蹲下身，同时对我做出手势，我也连忙蹲下身来，尽量不发出声音，顺着红果的目光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隐藏在树木枯黄的落叶下，隐隐可以见到一条有着黄色斑纹的蛇。
蛇鳞的颜色几乎完全融入到了枯叶之中，不注意的话还真的是难以察觉，红果让我待在原地，然后自己轻巧地向前走去。
红果微微弯腰，脚步落地悄无声息，那条蛇背对着红果，微微摇晃着身子，完全没有发现红果的靠近。
不过，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毒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子突然一扭，转过头来，于是立刻便发现了红果。此时他们的距离已经是相当的接近，大概也就五步的距离，毒蛇猛地从地面滑出，扭动着身躯，以极快的速度窜向红果。
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差点就要冲过去，便看到红果十分熟练地弯下身子，宛若抄水一般，右手捏住蛇头，左手拿住蛇的七寸，划出一个弧线，简简单单地便将毒蛇抄在了手中。
只见红果的右腕上，那条赤练小蛇突然间扬起头来，顺着红果的手腕往前，直接在毒蛇的身上咬了一口。
毒蛇的身躯立刻软软地趴了下来，赤练很快便窜了回去，咬着尾巴重新圈在红果的手腕上。
“这是枯叶蛇，算是比较少见的一种毒蛇，毒性不算很强烈，就算被咬了也不会致死，普通人会感到头晕心悸，习武之人的话应该都能用内力很快将毒逼出来”
红果笑着对我解释道，伸手不断轻轻抚摸着枯叶蛇，她的右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显得十分兴奋。简直就和以前我拿到新到的手办是一个样子——不过该怎么说呢，美少女和毒蛇的组合，总是让人感到有些别扭的啊。
“你要摸摸看么？”
“不用了”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红果有些遗憾地将枯叶蛇放入身后的木箱之中。
木箱的底部堆积着一些草药，听红果说，这种草药能够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可以让大多数的毒蛇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嗯，注意了，是大多数的毒蛇，所以打开木箱的时候，还是依然有可能会被某些脾气暴躁的毒蛇袭击的。
“对了，刚刚我看到你的赤练似乎咬了那条蛇一下”
“嗯”红果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让枯叶蛇彻底失去活动的力气了”
“赤练的毒原来对蛇也有效啊”
“那当然了，我的赤练可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我可是深有体会啊”
我苦笑了一声，红果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起来。
然后我们继续寻觅，除了毒草毒蛇之外，蜈蚣，蜘蛛，蟾蜍也都在红果的寻觅范围之内。
每一个用毒的人都会修炼掌功，让手掌坚硬如铁，这样在捕捉毒虫的时候便不会被毒虫咬伤。
红果自然也修炼了掌功，所以可以毫无忌惮的捕捉毒虫，而我就不行了，我的手可没有厚实到被毒虫咬还可以毫发无伤。
嘛，当然了，就算我修炼了掌功，我也不会去捉这些虫子的。
所以一路上我基本上都是看着红果收集毒虫，她准备了许多的布袋，这些小型昆虫，都会放入不同的布袋之中。布袋的底部似乎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一些特殊的草药，放入的毒虫只要闻到草药的气味，便会快无力蠕动，只能软趴趴的呆在布袋内。
本来我还以为红果会像某些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在某个鼎内点燃某某香，然后无数的毒虫都会被气味吸引过来。
好吧，看来果然没有这么方便的事情呢。
也许是因为快到冬天了的原因，毒龙谭内草木基本上都已经枯萎，大多数的毒虫也都藏得更加隐匿，一眼看去，这里似乎就和普通的森林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既然叫做毒龙谭，那肯定应该有潭水的吧，然而我似乎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所谓的谭呢。
我想起了那条从两个木屋中流过的细小河流，如果沿着河流往上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水潭了呢？
“水潭那边是毒龙谭的深处，比较危险，如果我师傅在的话可以带我们一起去，我自己的话，因为有赤练在，所以小心一些还不要紧，但你就不行了”
我向红果问起了水潭的事情，红果对我如此说道。
“虽然你修炼的内功让你有很强的抗毒性，不过终究不是万毒不侵，那里的毒虫，有些甚至是活了百年的存在，就算师傅都不愿意招惹”红果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赤练，“不过以后我肯定会去找它们的，它们将会成为赤练的饵食，让赤练的毒性变得更强”
“是么，那你找它们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你难道是在担心我么？”红果笑眯眯地说道，“那等我去的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好了”
“那时候你应该轻功也练得不错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就就拉着我赶紧跑掉”
“可以”我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到时候你叫上我，我肯定陪你过来”
“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一边聊着天一边在毒龙谭内继续寻觅着，突然间，我隐隐地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打鸣声。
我不由得侧耳倾听，看向一边，紧接着红果也听到了声音，她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这声音……是朱蛤，想不到居然能够在这种时候找到朱蛤，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
红果猫起身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声走去，我也紧跟在红果的身后。
很快，在绕过一个小小的灌木丛后，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我看到了红果所说的朱蛤。
那是一只有着拳头大小的蛤蟆，全身通红，可以看到黑色的斑点，肌肤满是凹凸不平的细小疙瘩，伴随着“咕咕~~咕咕~~”的鸣叫，脸颊两边也随之一鼓一收。
“竟然黑斑朱蛤……运气真不错”
红果很明显有些兴奋起来。
“这个蛤蟆难道很稀有么？”
我不由得开口小声问道。
“算是比较稀有的品种”红果点头。
“毒性很强？”
“不，它的毒性并不算很强，但是分泌的唾液却有着极强的催情效果，是做烈性**最好的材料之一”
“……哈啊？！”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没叫出声来。
居然是**……我的脑海中一下子便浮现出了许多小说中都经常会出现的场景。
是的你们没想错，就是那种女主误食**，然后和男主开始激情互动的某些场景……
红果眼睛闪闪发光，舔舔嘴唇，伸出了右腕，轻轻说了一声“去！”
赤练从红果的手腕上一下子窜出，向着朱蛤扑去。
赤练娇小的身躯在地上扭动着向前，速度极快，就像是一条红色的闪电。不过因为平地上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地方，所以朱蛤还是一眼就发现了赤练的存在。
蛇应该算是蛤蟆的天敌吧，尽管从体型是来看，这只朱蛤的身躯反而比赤练还要大上数分，不过朱蛤在看到赤练的那一刻，鸣叫声却是陡然间大了起来。
我竟是莫名觉得这阵鸣叫透着惊慌失措的味道，朱蛤猛地张嘴吐出一口唾液，随后转身，猛地跃起，竟是毫不犹豫地向着远处逃去。
赤练身躯一扭，轻松地便躲过了朱蛤吐出的唾液，下一刻它的身躯盘曲，宛若弹簧一般，陡然伸直，向前一窜，速度比起先前更快，却是后发而先至，一口便咬在了朱蛤的背上。
只见朱蛤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四脚朝天，微微抽搐着，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嘿嘿，不错！”
红果露出笑容，走出，正准备收下自己的战利品，然而突然间，空气中传来破空之声，一柄飞刀突然间笔直地飞来。
这一刀又快又急，等听到呼啸声的时候，飞刀已经直铺红果的胸口。
红果眼瞳一缩，身子后撤，同时本能地举起手。
然后，她怔住，眼瞳中映入了一道身影。
我挡在了红果的身前，视线中那柄飞刀的轨迹清晰可见，于是不由得探出手，本能地便用上了空空妙手里面的手法。
飞刀的刀柄被我轻轻巧巧地抓住，从中传来一股大力，然而我站立不动，内力自然加速运转，化解了这股力道。
“哦？有点意思”
一名男子从对面的树木走出，脸上透着些许诧异。
他穿着黑色的长衫，脸庞有着一块红斑，占据了将近半边脸颊，令他看上去显得狰狞而凶恶。
“有点小本事，好吧，你们把这只蛇和朱蛤留下，我可以放你们一条路”
他淡淡地说道，看上去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声音嘶哑地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我微微皱起眉头，保持着警戒，而红果，却是笑出了声。
“想要我的赤练，那你就自己抓抓看啊”
赤练陡然间动了起来，从地面上弹射而出，如同弩箭，笔直地冲向男子的脸颊。
男子冷哼一声，探出手来，试图抓住赤练，然而他的速度慢了些许，没有捏住赤练的七寸，只抓住了它的一小节尾巴。赤练身上的鳞片极为湿滑，轻松地便从男子的手中滑出，然后一口便咬在了男子的手臂之上。
男子的手上多了两个小小的牙洞。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赤练竟然能咬破自己的手掌。
“牙齿倒还锋利的……”
话还没有说完，男子的脸色一变，身子往后踉跄的几步，坐在了地上。
“好强的毒性！”
他迅速伸出左手连续点中右手手臂上的数个大穴，同时从口袋之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丹药服下。
“我家赤练的毒性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红果笑眯眯地说道，男子没有说话，毫不犹豫地转身逃去。
“呵呵，想走，你走得掉么？”
红果嗤笑一声。
笑声之中满是冷漠与淡然。
果然，还没有跑几步，男子身子一软，竟是一下子摔倒在地。他微微抽搐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身子不再抽搐，彻底瘫软下去。
“他……死了？”
我呆呆地问了一句。
“是啊，被我赤练咬了，除非我立刻施救，不然还有谁能活？”红果从我的身边走过，“当然了，只有你是个例外”
我抿了抿嘴唇，看着红果伸手招了招，将赤练重新戴在手腕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朱蛤，放入一个单独的布袋之中，然后又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我也走了过去。
死去的男人面容扭曲，泛青，口角可以看到溢出的黑色血液。
红果熟练地在他的身上搜了搜，拿出了数个瓷瓶以及三个布袋。
“嗯……腐尸粉，五毒丹，**……咦，这是什么药，自己炼制的么……”
红果一一辨认着丹药，很快便将瓷瓶全部收好。
然后，她看起头，微微愣了一下。
“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
我轻轻呼出口气，摇了摇头，“你很熟练啊，之前难道也用赤练杀过人么？”
“当然”红果点头，“难不成这是你第一次看到死人？不会吧”
“……”
我微微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我曾经是一名医生，是一名麻醉医生。
手术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参与工好几年，我参与过的抢救也有好几十次了，有些救活了，有些则没有。
对于死人，我并不算陌生，也不会感到害怕。
但是，我讨厌死人，很讨厌。
因为医生是要救人的，所以讨厌死人也是理所当然。
我从未想到过，红果，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对于死了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心安理得。
我无法对红果说教什么，事实上，之前的那柄飞刀也是朝着红果的心口飞过来的，死去的这个男人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如果不是遇到我和红果，换做比他弱的其他人，肯定会被他毫不留情地解决掉。
我没有那么圣母，不会责怪红果为什么要杀死他。
但是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为什么你会那么熟练，你之前究竟用赤练杀死过多少人啊，杀人……你就完全没有犹豫的么？
我很想问这个问题，然而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嘛，第一次的话也难怪你会这样，放轻松，习惯就好”
红果似乎以为我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柔声劝慰道。
“……老实说，我不想习惯”
我转过身，“我先回去了”
红果在我的身后，我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她没有开口挽留，任由着我离开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