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知道修炼魔教心法的邪恶之处，所以在知道伊久修炼的牛魔功竟然是魔教心法时，我才会如此惊讶。
“你不用着急”
逍遥子看了我一眼，开口解释道，“牛魔功虽然是魔教心法，但是修炼它并不需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样啊……”我微微松了口气，随后疑惑起来，“那它为什么会被归类于魔教心法？”
“因为修行这种心法，在练至大成之前，无时无刻都要忍受骨骼寸断肌肉撕裂之痛。修为越深，痛苦越重。所以凡是修炼牛魔功的人，往往都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从而陷入癫狂胡乱杀人发泄，最终死去，所以才会将其也归类于魔教功法”
逍遥子说着，看向伊久，“想必你一直是在利用喝酒来缓解自己的痛苦吧。但我要告诉你，你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其实还不算很重，等你进入到一流，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痛苦，即使是铁人也忍受不了”
伊久沉默着，再度喝了一口酒。
“你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利用这些铁环，抑制自己内力的运行，从而减缓修炼的速度吧”
逍遥子看着伊久，认真地说道，“与其这样，我劝你还是放弃牛魔功吧，趁现在自废内力，会更好一些”
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自废内力……这种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是刚开始修炼那倒还好，已经修炼多年的人，自废内力，这往往意味着对经脉的不可逆行损害，运气好一点的话还能够靠药物慢慢修复，可以重新开始修行内力，但以后却是绝对恢复不到曾经的实力了。而若是运气稍微差一点，就会彻底变为普通人，甚至身体比起普通人还要变得虚弱许多，再也无法修行内力。
伊久修行牛魔功多年，现在突然间让她自废内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果然，伊久再度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前辈，你说错了，这些铁环的确是我用来抑制内力的，但这不是为了减缓修炼速度的，而是为了让我能够突破到一流的境界才特意带上的”
“原来如此”
逍遥子微微点头，微微挥了挥手。
笼罩在四周的内力散去，周围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变得大了许多。
我看着伊久，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询问？安慰？是劝她自废内力？还是支持她坚持到底？
曾经我的以为伊久只是喜欢喝酒，是个纯粹的酒鬼，却完全不知道，她喝酒，只是为了消解痛苦。
骨骼寸裂之苦，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呢？要比当初我一开始被赤练咬的时候还要痛苦么？
一直忍受着这样的痛苦，真的不要紧么？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伊久靠在窗台，喝酒望月的那幅场景。
那美如画一般的场景，即使在现在依然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那个时候，伊久，也是在忍受的痛苦么？
桌上没有人说话，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小二快步走了过来。
“客官！这是你们点的红烧鲫鱼，青椒炒蛋，麻婆豆腐……”
将托盘上的菜肴一盘接着一盘放在桌上，还有四小壶的汾酒，饭菜的香气飘荡起来。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公孙策笑着开口说道。
“嗯嗯，我肚子都饿了，伊久你也要多吃一点啊”
柳叶儿也笑着说道。
于是大家纷纷拿起碗筷，并没有再提起之前的事情，公孙策随意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一些趣事，再加上伊久依然一副随性的样子，真的完全感受不到她在忍受痛苦的样子。大家总算慢慢地放开了许多。
聊着聊着，想让伊久睡在我的房间这件事，结果不小心在饭桌上被柳叶儿知道。
“为什么要睡阿青的房间？难道红果的房间不行么？”
她疑惑地开口问道，顿时让我哑口无言。
于是，便决定了让伊久暂时和红果住在一个房间之中，红果并没有怎么介意，而虽然伊久又说了一次自己睡马廊或者屋顶都行，但我们大家自然是都拒绝了她的提议。
晚餐后，伊久和红果一起回了房间，我则趁机找到了师傅，再度向师傅询问起关于牛魔功的事情。
牛魔功是阳属火性的内功，能够大大提高修炼者的根骨和力量，修炼的层次越高，力气也将成倍的增长，它一共有九层，修炼到最后一层，可以让人获得九牛二虎之力，称得上是恐怖。
然而，正所谓力从骨生，力从肉起。正因为力气增长过快，才会导致修行牛魔功的人需要一直忍受骨断肉裂的痛苦，这也是对骨肉的一种打磨，只有当牛魔功修炼到大成，骨肉都打磨到完美的程度，达到力随心意的境界，才能彻底摆脱这种痛苦。
但是牛魔功的修行先易后难，想要修炼到大成极不容易，到最后一层时，不仅痛苦会再度加倍，而且也需要的药材进行辅助。理所当然的，这种辅助修炼的药材极为珍惜，绝不是想找就能随意找到的。
逍遥子师傅之所以对牛魔功这么清楚，是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名修炼牛魔功的友人，当时的他们约好，若是他无法修炼突破，忍受不住痛苦，陷入癫狂想要杀人的时候……就由逍遥子来亲手解决自己。
逍遥子师傅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微微黯然，虽然他并没有说出结果，但从表情上也是显而易见的能够明白。
临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她是的你朋友，你就要好好负起责任。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吧”
然后，到了夜晚。
我没有呆在房间，而是久违地坐在了客栈的屋顶上。
手里拿着一个小葫芦，葫芦里装着酒——只是普通的杂粮酒。
喝着酒，抬头看着夜空，厚厚云朵积蓄在空中，将月亮以及星星都完全地遮掩住了。
我想着伊久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是在凌觉市，那个时候我利用轻功偷偷溜到高档的酒楼里泡温泉，享受着边泡温泉边喝酒的乐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伊久**着身子从女浴场那边越了过来，找我要酒喝。
现在想来，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些忍受不住痛了，才会这样过来的呢？
仔细地想想，按照逍遥子师傅的说法，这种痛苦在修炼牛魔功开始时一直会持续下去，然而那个时候的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伊久又表现出痛苦的表情。不仅是那个时候，即使是这一次见面，如果不是师傅说，我也完全没有感受到伊久竟然在一直承受着痛苦。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下来的。
那么，将这股痛苦忍受下来的伊久，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是为了什么，才坚持修炼牛魔功一直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有些沮丧，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了解伊久。
虽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我和伊久之间，也就在凌觉市相处了大概三个月左右，认真说来，这次其实也就才是第二次见面。
三个月时间的相处，又能了解到什么呢？
这样一想，我就感觉有些郁闷，忍不住仰头喝了一大口的酒，结果却是不小心呛住了，不断咳嗽着，喉咙火辣辣的，差点把眼泪都咳了出来。
“真是的，阿青你在干什么啊？”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声音响起，一只小小的手在我的后背拍了拍。
“红果，你怎么来了？”
我微微呼出口气，笑着说道。
红果坐在了我的身边，抬起头看着天空，“你是在想伊久的事情吗？”
“……嗯，是在想”
我苦笑着点头承认了。
“伊久的确很漂亮呢，也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的确很符合阿青你的喜好”
“嗯？”
我看向红果，笑了笑，“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清楚知道我的喜好啊”
“你不就是喜欢胸大腿长的美少女嘛，以前讲的故事里登场的女生也都是这种类型”
“……哈哈哈，那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我是那么庸俗的人么？”
我故作得意的笑道，“我可是什么类型都喜欢的博爱党啊，不管是御姐还是萝莉，**还是贫胸，只要是漂亮妹子，我都来者不拒好吧！”
“这样不是更庸俗了么！”
“这才不叫庸俗，这叫无私！”
我理所当然地说道，让红果叹了口气。
“无私……好吧，既然你这么无私，那你肯定也是想帮伊久的，没错吧”
“……帮什么？她又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
“那个什么牛魔功，想要修炼到最高层肯定需要借助药物吧，我们不是可以帮她找么。还有，即使这样也要修行牛魔功，说明她肯定有什么目的需要达成，我们难道不能帮忙么？”
红果抬着头看向我，“我们可以从这两个方面入手”
“……”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红果，“你怎么了，今天这么热心，平时好像也没见你这么热心啊”
倒也不是说红果人不好，但她的确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的人，更不用说主动提出要帮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见的人了。
红果眨了眨眼睛，看着我，“那你说呢？”
“？”
“……笨蛋”
她垂下眼眸，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又偏过头，看向天空。
我苦笑了一声，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只是犹豫了片刻，我又将手放了下来。
“我是随便你啦，只不过，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忙的”
“……”
我仰头再度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不好意思啊”
我笑着轻声说道。
红果看向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从我手中接过的酒壶，然后也喝了一大口。
她微微皱起眉头，擦了一下嘴巴，“酒果然还是这么难喝啊”
“哈哈哈，是吗？”
我大声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