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别哭泣呀，暗匿尖锐的花……
是不是该折返回去？
彻底不管这件事情了吧？
不对，我应该彻底忘掉这件事情，就当重来没有认识过杜绘这个人，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逃避了。比起与美少女力战肢解魔，果然还是回宿舍睡大觉对我这种废材来说比较好。
嗯，现在很晚了，熬夜是慢性自杀。
可大晚上留杜绘一个人在哪里很不合适。她现在只剩个文胸啊，先不讲走在街上不雅，她这样会遭到色狼袭击的。啊不过杜绘的话倒是不用担心色狼，说到底嘛……
又是逃避。
一直逃避？
这次逃避了的话，肢解魔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受伤了的杜绘不可能战胜肢解魔、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瞎操心这些事情？
为什么要答应和杜绘一起缉捕肢解魔？
回去的话，明天电视新闻的头条一定是《国中美少女惨遭分尸、XX镇治安令人堪忧！》。这样逃走不是一个热血男人该有的行为。
我仿佛看到了杜绘垂着右手与肢解魔苦战，最后不敌肢解魔、变成了一堆碎肉。只剩下脑袋的杜绘双眼被残忍地挖走，她用流着血泪的漆黑眼洞瞪着我。
为什么结局要变成这样。
故事到现在才开始不是吗，杜绘……
“明明是你让我逃走的啊！”
我对着前方一望无际的笔直公路大喊了出来。
果然还是该折返回去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为多次威胁到自己性命的人担忧，反正肯定不会是见色忘命，垂涎于她的美貌。
我倒转身子，单手揉着太阳穴往刚才的小巷奔去。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平凡吗。
……
跑了很久很久，终于跑回了刚才的小巷。
再见到杜绘的时候，她已经用被自己撕烂的制服、简单包扎好了伤口。只见她蹲在小巷的墙边，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声不吭，似乎想要将身体融入进墙里。
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她把散落在地的凶器拾起来，并脱下外套将其包裹好。
没有人说话。
“肢解魔呢？”
受不了这死一样的寂静、我先开口。
“带着你的单肩包和编织袋跑掉了，我没能追上他。”
“看来又失败了呢。”
收拾完毕。
我挨着她蹲了下去，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当我取出了一支烟，咬在嘴上点燃时，我才发现我不会吸烟。这包香烟是为了散烟这个交际应酬才买的。
没办法，我只能一口一口地啜着包口烟。我害怕被呛到会很尴尬。
“该我问你了，为什么要回来？”
“我……我这不是回来拿我的单肩包嘛。”
“很烂的借口。”
“我想也是。”
“你这个笨蛋！”
咚——
毫无防备的我被杜绘掀倒，香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外套中杜绘的凶器再次散落在地。真是的、明明我好不容易才收拾好。
我没有反抗的打算。
她跨上了我的腹部、小腿施力夹住了我膝盖。紧接着她用缠着制服的手按住我的头。由于少女刚才的动作、她缠在手臂上的，那已经变成破布条的制服，渗出了深红的颜色。
我在肮脏的地面上躺着，杜绘身后的夜空好漂亮。今晚的月亮很圆。遗憾的是月光很难射入这个狭长的小巷。
“我不是叫你逃走了吗？”
她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个可爱到不行的黑发制服美少女，会有这些不合常理的情绪波动，是因为她醉铁元素。没错，这些都只是因为她醉像很差罢了。更何况她的醉像也不是什么不堪入目，她还没一喝醉就脱掉自己衣服。
“可我又回来了。”
我动弹不得。
杜绘俯下身贴近我。现实不是漫画，杜绘身上只有浓郁的血腥味，没有什么体香。她的秀发和她打在我脸上的呼吸，弄得我好痒。
“你不相信我会杀死你？”
冰冷的匕首紧贴我的脸颊。
“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找件衣服穿比较好。万一待会我把持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了过火的事情，那可不能怪我哦。”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杜绘不耐烦地朝我嘶嚎，刀尖划开了我锁骨之上的肌肤，沾了些我从中溢出的鲜血。
“我知道啊。”
我坦然地回答了她。
“第一次遇见你时，你竟然要用撬棍重击我头部这种蠢方式让我失忆……从那时我就知道了，你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人物。放着你不管是不行的，你简直就是未来超越肢解魔的杀人鬼嘛！”
“……”
“真的没办法放着你不管呀。”
“那你为什么又要逃走啊？你答应和我一起缉捕肢解魔的，为什么要逃走？既然那么想逃离我的话、干嘛要答应和我一起缉捕肢解魔，当初你拒绝我不就好了吗，直接说我是个神经病然后怪叫着转身逃……”
“我会逃走是因为你自己傲娇，是你非要让我逃走的嘛。”
我打断了她的话。
“和你一起缉捕肢解魔也好，逃走也罢，只要是你的请求，我都没拒绝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调动起我的面部肌肉，我想让它们为杜绘展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因为你是一个美少女诶！”
嘿，果然奏效！你看，杜绘看得愣住了，她已经被我的微笑迷得晕头转向了！
“你叫我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怎么拒绝一个美少女的请求嘛。”
“……。”
“对了，我手上的伤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只是为了享受一下美少女柔软的身体，才让你背我的。”
像是要证明我的健康、我皱着眉头在她面前活动着手臂。我努力做出猥琐又下流的表情，盯着她快和小腹一样平坦的胸部。
呼、呼呼哧。
我听到了杜绘吸鼻子的声音。
“刚才你说的很对，我们是一路人。就像我是美青年一样，你也是个美少女，我们当然是一路人！倘若你真是凶器那你也是美少女凶器。”
杜绘的身体放松了、夹住我膝盖的小腿不再使力，匕首被她丢在一旁。我得以起身。
说实话，她刚才那个姿势实在是太不雅了，搞得我都有点看不下去。我赶紧离开杜绘站了起来，并拉起了跪坐在地上的她。
做出最后的总结：
“我们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笨蛋的超级笨蛋。”
很关键啊，现在的形势就和玩GAL攻略美少女的最后一步一样，我得为自己打气，一定不能出错！
得把自己压抑已久的话语传达给她。不，应该是得把自己心意……
“在我答应和你一起缉捕肢解魔的时候，我就想过这可能是我摆脱无聊日常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这是我逃离孤独的死循环的必要密道——这一定是乏味与有趣、平凡与特别的分界点！你看，我认识你之后总有一天得帮助你吧，万一肢解魔不只是一个人咋办？难道你要我一个大男人，看着你一个小少女以一敌百？我总得和你一起进行杀伐吧。在我进行学业的同时、你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杀人技巧，我们带着光荣的使命，去做一些人此生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事情。然而表面上来看，我们还是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学习。这些游离于“现实”之外的东西；这些被“正常”排斥的东西；这些被“成熟”嘲笑的东西……都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秘密。我们活在“现实”与“梦幻”的岔路口。我觉得这样好浪漫嘛。哈哈哈、是不是很两光的感觉？反正我是一个笨蛋，就算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都会为了柴米油盐啊、房贷车贷啊、子女的学费啊这些东西伤脑筋、我也还是想要逃避这些东西。我只会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浪漫——我就是想要逃避循环着的平淡与寂寞、才答应和你一起缉捕肢解魔。你不也是这样吗？也正因为我们都是笨蛋才很欢乐哟。以后也得劳烦你带着我这个累赘、继续缉捕肢解魔了，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而且杜绘。”
我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话才停了下来。
我看着杜绘。
“只有一个人梦境真的很寂寞啊。”
“……”
“诶诶，你哭什么呀？不就是没抓到肢解魔咯，下次再努力，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失败了。说真的你快把衣服穿上！”
“……”
“还发什么呆喂，难道说你是被我感人肺腑的言语打动，准备让自己的身与心都任由我差遣？你如果还是第一次的话我就是罪人了诶，我喜欢金发碧眼的大奶牛、不可能会娶你的，你最好趁早死心吧。”
看来杜绘对我这些恶俗的笑话免疫了，她没有停止啜泣。
末了，我想起她的衣服早就变成了劣质的医用绷带，没衣服可穿。便咬咬牙、脱掉了自己身上仅有的长袖衬衣，把它披在杜绘的身上。
由于我的身高实在和杜绘不成正比，那件衬衫到杜绘身上活似件风衣。
你问我外套？外套得用来包裹那些凶器嘛。要是我们两抱着一大堆凶器走街上，肯定还没抓住肢解魔，就先被警察请去做笔录了。
总而言之，在秋夜裸着上身的人变成了我。不过我想杜绘现在应该很温暖吧。
吹来的秋风挑弄着我的呼吸道，我忍不住耸起肩膀打了一个喷嚏。
看着周围散落一地的凶器，我觉得似乎是少了一点儿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杜绘，你刚才说我的单肩包也被拿走了？”
“啊、啊？是啊，你的单肩包也被拿走了，怎么了？”
杜绘抬起头来无辜地望向我。说实话我现在也产生了杀人欲，我恨不得把她水亮的大眼睛给戳瞎！
“肢解魔他拿我的单肩包干嘛？”
“谁叫你把那单肩包、跟装尸体的编织袋放那么近？肢解魔顺手一拿就……”
“你知道吗杜绘。”
“知道什么？”
我深呼吸了一口，把囤积在身体中的愤怒，全都挪到了嗓子眼儿。
“我他妈的现金钥匙手机钱包银行卡驾照身份证信用卡食堂饭卡图书馆借阅证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全部的东西都他妈的在那个单肩包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砰砰砰！
“开门，我靠万景。你速度给我开门！”
“帅，漂亮！醉了，对面都是天才这都敢打，我们是五个人好吧。你在讲笑话？怎么就不能跟他们干，没事你听我的，等下老卫他直接先手，装备好中期不抱团拿龙推塔就是傻……我草你惩戒呢？没事打……别别别，好汉饶命……”
房间里面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声音。
草！
我一脚踹在门上，但除了脚尖痛到死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效果。这万景也算是个人才了，学的心理学专业却励志做漫画家。
最重要的是，他玩起游戏来的专注程度，远超出我认知范围。有一次我好奇地试过他耳机音量……开机的音效都差点把我震聋。正好他最近和金融系的系花——也就是我们学生会的会长冉浅大小姐关系暧昧。
以后一个聋子一个哑巴共度一生，真是绝配！
“简直迷醉了，我都认识了一些什么人。”
我下意识说出了万景的口头禅。
……
咚咚——
没办法，我只得敲响了杜绘家的红木大门。都这么晚了啊，等下杜绘父母出来了该怎么解释？
我撑着下巴思忖着。
首先杜绘住的是一栋独栋小型别墅。从地理位置的角度来讲，那座别墅位于整个小镇的制高点，要到的话，需要走一段种满花朵与梧桐的小道。
说白了也就是在一个中型山坡上。
杜绘曾对我炫耀过：夜晚的时候站在她家的露天阳台，低头能够俯瞰整个小镇的夜景、抬头则可以仰望着一片干净星空。
即便这个小镇身为别墅群，除了本地居民所住的房子之外只有别墅，可能买得起一栋这样的别墅，说明杜绘的家境应该不错。
按照杜绘略微刻板的性格来看，她们家是属于重礼教的家庭。我是不是该装的礼貌一些比较好？
我开始对着她门前那颗粗壮的枫树练习鞠躬。这时候有人路过的话，可能会当我是神经病。
啊，伯父伯母好，我是杜绘的同学——杜绘怎么可能有我这么老的同学！
啊，伯父伯母好，我是杜绘的朋友。因为我单肩包掉了，很伤脑筋呢、钥匙钱包那些东西都在里面。对对对，就是说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了，麻烦你们暂时收留我——这关他们什么事！
啊，伯父伯母好，我是被杜绘胁迫的正直青年。我和你们女儿缉捕肢解魔的时候、单肩包掉了——还没说完就会被送去疯人院了吧！
杜绘，你今天不收留我的话，我明天就去警察局举报你，我要控诉你随身藏有大量管制刀具和危险物品——会被杜绘冻进冰箱作为冬季的存粮的！
说来说去，杜绘不开门的话我想再多也没意义啊！
我发现，就算我再怎么文质彬彬地鞠躬……也没啥用。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开门的打算。
难道像杜绘这样的凶器女，也有害怕夜晚不敢来开门的一面？
“喂、开门呐杜绘，是我。”
意识到了这点我开始着急了起来。黑暗果然会使人不安，我为了消除不安的种子使劲儿敲门。
女孩子怕黑或者怕鬼的话也挺正常的，杜绘再怎么厉害，也无法把死掉了的鬼再杀死一次。
不过我说她该不会真怕这些吧！
天呐，还不开门？
由于没想到万景这个死牲口不会开门，本打算去找他借一套衣服穿的我，并没有向杜绘要回外套与衬衫。
换言之就是我现在裸着上身的啊，快冻死了都！
我已经无奈得从用手敲门变成用头撞门了。
“抱歉、久等——诶诶诶诶！？”
杜绘很少发出这么慌张的声音。
我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
门开了，我看到了杜绘惊愕的表情。这次我的头没有撞击到门——它正撞向杜绘的脸！落地前我本能地寻找可以抓住的东西，似乎扯掉了什么。
虽然杜绘力气过人，可面对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我，仅有一米六而且还是毫无准备就被撞到脸的她，也只能被我压在了身下。
她满身水蒸气，长发和身体都带着沐浴乳的香味。这种柔软又温暖的触感，比外面冰冷的秋风舒服好多。
她的身体真的好暖和，应该刚洗过澡。
说到洗澡的话，一定少不了裹在身上的浴巾。那么浴巾、浴巾浴巾……哈、还好，浴巾在刚才的拉扯中被我扯到了一边，现在正安稳地躺在杜绘的左侧呢。
这样我就放心——放心个鬼啊！也就是说现在赤身裸体的杜绘，正被裸着半身的我压在身下！
奥，我的上帝。这黄色小说一样的展开也太夸张了点！
我咽了一口唾沫、单手撑起身体。我看着被我压在身下的少女，她脸红得像是玄关旁那蔬菜框中的胡萝卜。
平心而论杜绘身材蛮不错的，就是手臂以及小腿上那极具爆发力的肌肉，看起来挺别扭。
不过不恶心就是了。
怎么说呢，那种肌肉给人很健康的感觉，微微隆起的腹肌也恰到好处。倘若她胸围能够大个几圈的话，绝对会迷倒一票人。说不定下届“校园天使”都非她莫属——话说现在根本就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得转移话题！
——必须转移话题！
“那个杜绘，你手臂的伤口这么深还洗澡？不怕感染么。”
“……”
“会不会伤到肌腱了呀，我还是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否则变成残废可麻烦了。”
“……”
“杜绘？”
“你、你还、还……准备看多久？”
少女的声音在颤抖。
“抱歉、抱歉抱歉！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连忙爬起来，双手合十对杜绘低下头，可现在就下跪也没用！死定了，这次就算我幸运度是SSS也难逃一死！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