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手一挥，身外忽有符文缠绕，安括苍反应比陈东更快，竟先行一步开枪射击。
子弹击在卡洛身外符文上略有停滞，弹头在半空中调转，往回射去。
安括苍觉得身体一轻，眨眼间往后跃起几百步躲开了子弹，抬头便看到了陈东冷漠的脸。
“掩护射击，不要冲前。”
陈东放下她，从腰间抽出一把棕褐色，握起来像是木柄的手枪，递给她后便消失。
安括苍蹭了下嘴角，捧着手枪。
他知道我的子弹打光了...
“好嘞！”
她给自己鼓劲，目光如炬，丝丝卡西乌斯光在其中流动。
绝不要给陈局长添麻烦！
在陈东将安括苍和卡洛距离拉开时，沈青则以缠斗的方式阻止卡洛继续施术。
卡洛不擅长近战，被他一骚扰，平素一些攻击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只能连连躲避，一咬牙，身形转换到沈青百米外，手心散开血液。
七条红色巨蟒奔出，跌在地上瞬间膨胀得比缆线还大，张开大口朝沈青扑去。
这阵势如奔流洪水迎面打来，沈青愣了下，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里根本思考不出打击的办法。
往后跑得了！
他猛地转身，‘力量增幅’的能力用上了极致，速度比短跑冠军还要高上两倍，饶是如此这几条红蛇仍然紧追不放。
“局长！”
他看见前方陈东站定，手中‘平空’摆了一下，心领神会地朝前扑去。
一道寒光擦着他后脑勺飞过，七条红蛇被劈成两段，血雨溅落。
卡洛一摸耳机，空中花园上的独眼男人扣下扳机，一发子弹以物理学绝不承认的角度从上射下。
陈东轻摆‘平空’，子弹被切成两半，他斜斜望向云雾。
有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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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空中花园里，独眼男人不由惊出了声。
他‘弯眼’的能力自动取消了，这说明陈东看到了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心脏的拍数不稳，抬枪指住身后唯一紧闭的房门：“谁！”
轻响似玻璃干杯，但有种拖拖拉拉的声音，结合起来，像是有人在拖着风铃走路。
老旧的门把转动起让人牙酸的机械摩擦声。
门往内推开，独眼男人当机立断扣下扳机，一发子弹打碎了门框，直射外面的人。
没射中？也不是。
门打开了。
一个披着斗篷，戴着黑色高帽的男人站在门外，表情平静，指缝间夹着子弹。
他身上没有出现卡西乌斯辐射。
狙击弹，被手指接住了。
“应该不是第一回见面了。”
男人把塌软的高帽子摘下，独眼男人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高中年级的男生。
“你是叶单龙，上回听说了。”男生拉来椅子，自己坐在门口，“我是九重葛，你肯定也听过了。”
叶单龙看见他手腕上缠的透明锁链。
他的确听过九重葛的名字，最近一次听或许就是几个小时前。
卡洛正是因为被九重葛打碎了一只眼睛才能顺利使用魔神柱之力的。
“狙击枪对我没什么用。”
九重葛捻着子弹，说，“但我不喜欢被枪口指着的感觉。我的目的不是杀你们，你们那个主教我也放他走了，你只要老实说我也会放你走的。”
“护星教会是不会放过我的。”叶单龙说。
“所以你想，横竖都是死，死在我手里比较好是吗？”
叶单龙想了想，放下狙击枪，坐在地上：“我被下了限制，有些东西不能说。”
“这肯定是你能说的东西。”九重葛托着脸，问：“你觉得平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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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东斜看天空的那一刻，卡洛挡在金发下的黑眼闪烁红光。
他本能感觉到陈东很危险，不可以也不能在这种人面前藏底牌。
一瞬，某种力量从他眼中疾射而出，陈东、安括苍和沈青眼中的世界像蒙上黑色面纱，变得暗淡不清。
空间仿佛被缩小了，陈东发现距离两人百米多远的安括苍只是在自己的十米之外。
九米，八米。
沈青发现空间真的在缩小！
他展开能力，想要往远处跑，他的确每一步都踏在地上，可和陈东的距离变化并没有多大。
“没用啊...局长，我们怎么办...”
沈青停下，转身回头，发现光景变了。
一排一排的课桌摆在自己的面前。
夕阳的斜晖投在课桌上，上面坑坑洼洼，有许多用过这张桌子的人留下的痕迹。
上面有很多橡皮屑，桌子一角有只剩一半的橡皮，上面有什么字，但被人扣掉了，空留指甲印。
书桌的另一角是洁厕精和抹布，还有类似铁锉的东西。
嘎啦。
教室的门被拉开，三五个男孩兴高采烈结伴回来。
他们只有十一十二岁。
沈青的视角往后退了一步。
那几个男孩忽然大笑着朝这边来，领头笑得最开心的男生忽然飞起一脚，踢在沈青身上。
视角翻了个个。
沈青忽然发现天黑了下来，他仍在不断缩小的空间里。
陈东和安括苍僵直不动，好似雕塑般站着，他跪在地上，颤抖得动弹不得。
他面前是一滩红色的碎肉，其上有漆黑烟雾滚动，如触手般张牙舞爪，似液体蔓延朝他爬来。
心脏像在打鼓，但沈青除了张开嘴，眨眼睛外，别的动作都做不到。
陈东也看到了小苗的尸体，他同样陷入莫名的幻觉中。
他想起了五年前被穿了个大洞的第七局大楼。
此时此刻，更胜彼时彼刻。
安括苍刚瞄到尸体一眼，脸色骤时铁青。
一手紧攥枪，一手撑在地上，用力压住反胃的感觉。
她不认识小苗，也不知道这是小苗的尸体，她慌乱地大喊：“局长！前辈！怎么办！”
没人回她，她抬头看，发现陈东看着尸体僵住了，沈青满面惊恐望着尸体，好似有电钻就在眼前要将他的脑袋打开般。
不对劲。
天空和地面的距离在缩小，她和这两人的距离也在缩小。
再这么下去，三人或许都会被莫名其妙挤成肉酱！
安括苍颤抖着跪在地上，双手握住手枪。
桃木柄圆润，和手的形状很契合，很纤细，好像还有体温。
好像就在握着这把枪主人的手。
她想起了第九局的白局长。
陈东安慰她的时候，安括苍看到了，他们在桌底下偷偷牵着手。
真好呐...
所以还不能死！
“局长！”
安括苍大喊起来，睁大眼睛去看眼前那幅尸体，咬牙扳机连扣。
子弹打出，落入红肉中，血液溅出一团又一团。
枪声和面前无法理解的血肉飞溅里，陈东从晃神里恢复过来，‘平空’一晃，漆黑天幕竟然一刀两断。
光芒从裂空中撒下，天幕竟也崩塌下来。
陈东以平空尖端挑住沈青衣领，一边大喊：
“括苍！手！”
吐得稀里哗啦的安括苍吓了一跳，抬头便看到陈东几乎是拼尽全力朝自己伸手。
她难以置信地，凭着本能朝前伸手。
布满老茧的、纤细平滑的。
有些粗糙的、十分柔软的。
但都是带着温热的手掌紧贴，十指相扣。
三人在这坍塌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世界转瞬一变，安括苍觉得呼吸困难，像溺入水中。
陈东发现三人竟然掉进了一个球形的领域里，身旁空气里不知道有什么，粘稠得让他动弹不得且不说，更有种诡异的力量在接触他的手指。
像蚂蚁一样细微，但能给他带来刺痛感。
一圈又一圈，仿佛要把他握住平空的手指给啃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