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你理解了吗？（第二更）
“...理解。”
“什么？”
“理解。理解。”
“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理解...”
这名能力者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的脖子，呻吟似地高喊，手指几乎将脖子都抓破，血液哗啦啦流了出来，他顿时跪在地上，但还是挠着自己的脖子，疯狂地挣扎。
“理解！理解！理理理理理理理解！”
低语症候群！
“阻止他！”
崔涯大喊着，关山和几位能力者扑了上去，企图抓住他的四肢，可他近乎拼了命地在挣扎，忽地口吐鲜血，半截舌头掉在地上，他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关山开枪，麻醉子弹打中他的前额，这个男人跪在地上，四肢垂下，众人刚缓了一口气，他却是蠕动着又站了起来，满脸泪水，口中呜咽声不停，隐约能听到‘理解’两个字。
一种无法理解的恐惧爬上了所有人的后背，徐白光和崔涯两人同样战栗不止，特别是徐白光，他的生命本能在告知他：
不可以窥探这个人的心境，不可以窥探祁伯川的心境，甚至不可以去接触他们。
这个人就是你的下场。
徐白光摇摇头，甩掉脑中诡异的感觉，服从任务就是他的天职，那怕是要为此牺...
那个男人看着他，血红从眼白爬上瞳孔，被这只眼睛看到，徐白光浑身脱力，不停发抖。
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理解。”
那个男人终于发出了清晰的声音，随后‘哈’的一声，用手掌插入自己的胸口，将血淋淋的心脏掏出，当场死亡。
此时距离他患上低语症候群约过去十秒，只有满地的鲜血和心脏碎块证明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咖啡店里的米帆并不知道这件事。
店里的血腥味开始散开，这家店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和祁伯川很平静地说话，也和往日一样。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总该有一点要问的吧。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你那个可爱的青梅竹马去了哪里。我有没有良心之类的话。太琐碎的就不要问了，一个一个来吧。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知无不言，算是咱们友情的最后了。”
‘跑。’
脑内那个声音出现了，失去了以往的悠然自得和懒散，极为焦急：‘不要交流，不要对视，不可以继续深入，跑！快点跑！’
“你做这些事情都是针对我吗？”米帆问。
“一开始是。”祁伯川说，“现在不是，人的目的总会在发展的过程中进行调整。”
‘快点跑！’
“现在的对象是谁？”米帆继续问。
“全扬城，也不对，全人类吧，也不算特别切题...全智慧生物吧。”
祁伯川像是和老友开玩笑般指着米帆，满脸笑意：“也包括和你说话的魔神。我和米帆说话呢，你先不要插话可以吗？就算是魔神也要讲点礼貌。”
米帆面无表情，可额头上流入眼睛里的汗水刺得他眼睛疼。
祁伯川能看到魔神，魔神让自己快点跑。
“你比魔神更强？”
“个人隐私，不好回答。你对我刚才说的那三个问题不感兴趣吗？也不在意自己的青梅竹马是活还是死吗？”
“...她在哪？”
祁伯川站了起来，这时声音极为尖锐地高喊了一声‘跑！’，这让米帆的脑子嗡嗡地响。
祁伯川并不准备干什么，他就只是绕到吧台后面去，打开了咖啡机，随后托着脸说：“你的态度令我很不满意，你并不重视她。是因为你失去过记忆，所以认为那并非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了是吗？
从一个长辈的角度来看，你做人是很不认真的。虽然你以救她的名义、找我的名义加入了第七局，可是你并不热心，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就看看资料，问问相关的人而已，不然你早就该跟我进行更多的接触了，可我等了你很久你也不来。”
米帆无言地看着他，实在不是他不想说什么，而是脑子里一种有声音，声音好像发疯了似地重复着‘跑啊！’两个字。
“你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应该认真一点，不认真的人生很浪费哦。哪怕你不希望活着，可也应该给余生找一点意义。在乎不在乎的事情，还不如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就像外面等你的崔局长一样，像个工具人一样活着。
你很羡慕他，对吧？”
‘别听他的！’
“你能闭嘴吗？”
米帆怒喝，脑内的声音还真的停了下来，他这时才抬手对‘伸户’问：“你还有想继续说的话吗？”
“你还想继续听？还是单纯地拖延时间呢？”
祁伯川一边忙着手里泡咖啡的活，一边说：“想杀我方法很少，最简单是让魔神出手，可异世界观的魔神不能对这个世界出手，不然也就不用承认物了。不过也不是没人能杀我。你是在等九重葛吧？他的确能算一个。”
“你是人类吗？”
米帆刚问出问题就出现诡异的呼吸不畅，心脏速度加快，他深知这是因为空气忽然消失了。
但祁伯川只是打了个响指，这种感觉忽然消失。
米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铁锈味充斥肺部，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并非是他过呼吸导致的。
米帆的脚湿了。
他低头看到自己踩在了一滩血里，这摊血是从玻璃门的方向蔓延进来的。
这间咖啡店外，正对着门和透明橱窗的那一片街道遍布尸体，血流成河。
可他竟然连一点声音和响动都没听到。
这就是魔神的声音一直催促他逃跑的原因，在他和祁伯川平静交流的时候，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领域沿着咖啡店展开，近一百人的特工小队以各种方式暴毙。
祁伯川没有接近他们，身上没有出现卡西乌斯辐射光，他们的仪器没有响。
两个可能。
第一种是他和自己、森奈一样，拥有‘星愿’力量。
这很糟糕，但这比第二种可能好。
第二种可能，这是魔神柱力。
声音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人类是无法理解魔神的，所以人类无法使用魔神柱力。如果这真的是魔神柱力...
祁伯川和脑内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来：“这是魔神柱力。”
祁伯川抬头看了下天花板上徐徐转动的木质风扇。
这一刻，外面所有失去生命特征的尸体全部都站了起来。
甚至是崔涯面前的那个咬断舌头，掏掉自己心脏的能力者也站了起来。
他们宁静而安详地看向，以同样的角度仰望苍穹，然后合掌。
啪。
七十九人同时合掌，时机分毫不差，他们几乎变成了一体，以同样的声调和响度喃喃自语：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
“我知道你在观看这个世界。”
“玩弄我们是不是很有意思？”
“以此取乐是否很有意思？”
他们的脖子忽然扭向了一个方向，如果此时此刻有人在上空俯视，用笔在地图上做记号，会发现他们的视线汇总的尽头是星门。
此时，星门研究所内忽然检测到了诡异的卡西乌斯光辐射，整片星门不停颤抖，扬城也随之震动，就像是小型地震那样。
星门上的空隙往外延伸出了裂纹，其中隐约有光在流动。
然后，声音像是从地狱或者星门深不见底的坑底发出的那样空洞恐怖。
你理解了吗？
尸体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