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午餐是弥梓和森奈的合作。
两人对厨艺各有见解，加上本来就会上一两步的米帆插嘴，这顿午餐的味道就变得十足诡异，连小牧都吃得直吐舌头，尾巴像是萎了的野草，垂头丧气。
第七局除了几个部长级别的人物和陈东外，基本上都是处于带薪放假的状态，毕竟大楼都被炸没了，酒店又小，还有对星办公室的人，放点东西都要蹑手蹑脚，偷偷摸摸，陈东也就懒得让人回来上班了。
听弥梓说，第七局现在厉害大发了，前几日的新闻发布会上，陈东还代表第七局进行发言，强烈谴责祁伯川，并宣布扬城进入战时状态。
米帆印象里，这些话好像是崔涯还是周崇武说的，这样来看，实战派的陈东现在是代替了他们那些瞎指挥的位置了。
茶余饭后，米帆忽然提了个诡异的问题：“局长和部长，知道祁伯川是‘伸户’后都有什么反应？”
弥梓愣了下，反应过来米帆说的局长是陈东后，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方部长很不愿意提这件事，局长...局长这段时间很奇怪，大概就是店长...‘伸户’他宣言之后，他就很奇怪。”
“对了！”弥梓想起一件事情：“当时你去见‘伸户’的时候，局长没有跟过去，他好像昏倒了。”
“昏倒了？”
“据说是低语症候群的瞬发现象...郑秋哥说他是摸到‘平空’后才晕倒的。醒来之后看起来心情一直很不好，可能是因为有想问‘伸户’的事没问成吧。”
米帆‘哦’了一声，问：“这几天他都在开会吗？”
“是呀，你住院期间他一直都在开各种各样的会议。”
弥梓继续说：“倒是郑秋哥很生气，前几天我见到他，他还说‘伸户’真不是人，竟然还敢骗他买会员卡之类的。”
不愧是郑秋，骂人都能骂出点新意来。
弥梓下午就离开了，说是要回家收拾东西，还要和况北斗谈一谈，米帆这才知道她还没和家里谈妥。
趁着森奈不知道在房间里鼓捣什么的功夫，米帆将门虚掩，与弥梓在门外说：“你该先和老局长商量的。”
“是的...”
她低下脑袋，略显失落的回答让米帆意识到这里头可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上一个世界里，米帆一直没有弥梓的消息，她曾试图联系自己但没联系上，再见到的时候她已经在玻璃柱子里了，之后米帆又因为各种问题而情绪失落，也没有去寻找她问她的线索，这样想一想，该不会是她和况北斗起了什么争执，这才想要搬出来的吧？
“我会和他好好说的！”
弥梓展颜一笑，不理会米帆要说什么，踩着步子跑了，看起来甚是开心。
应该是很有把握...吧？米帆对此仍抱有疑问。
他站在走道边上，目送弥梓的背影远去，随后自言自语：“好了，接下来得问问你了。”
‘想问什么？’声音十分自然地在脑内响起。
“很多很多。”
整件事情的轮廓虽然已经画出来了，可细节仍像是被蒙上面纱，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搞懂，比方说自己的这只右手。
在上个世界也是，明明已经被闭锁用的特殊子弹打中，米帆体内的粒子失去了共鸣，无法再用能力，可后来为什么又可以用了呢？这次更古怪，只有右手是能用的。
这让他以前对‘星愿’力量的许多假设都推翻了，但剩下仍有五六套方案，怎么假设都好像符合，还不如直接就问魔神好。
‘手臂啊...这就涉及到一些特殊的星星。’
“毁灭扬城那颗？”
这也是米帆想问的问题。祁伯川曾提过这颗星星，并且暗示他的力量和星星有关，还将‘山丘’空间站直接摧毁了。
可米帆查阅了最近的资料，并没有新闻表示有检测到运动的，可能落在地球上的星星。
这又是与上个世界的一处大不同。
‘对，那颗星星与你有很大的相合率，但这是在能力体系世界观的。世界观是力量体系形成的，不同体系之间很难理解，比方说低级体系和高级体系之间就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像是蚂蚁，如果不做研究，人类也很难注意到蚂蚁的各项行为的含义。’
米帆听得有些混乱：“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的是，魔神这样的高级体系，在没有研究的情况下，也是不完全知晓低级体系的含义的。’
“就是你说你也不知道星星是怎么回事？”
‘...不完全知道。但那颗星星应该是因为某种能力而来的。’声音顿了下，好像对接下来的言辞做了些修缮后才说：‘你们所认知的‘能力’，其实只是最初的天体带来的，并在地球上建立了联系点，由联系点在维持浓度。这证明‘能力’体系并非是这个世界自己发展起来的，它也是入侵体系，但可能因为能量不足，它只在地球上建立了一个联系点，就是那个大坑。’
“星门？”
‘你们的确是这么称呼，它的最底层有一切能力的本源——我称为‘初状能源’。而你们所谓的‘彗星粒子’，其实只是这种能源传递的介质，所谓共鸣只是现象，而非本质...你似乎不惊讶？’
能力的理论研究一直缺乏一种公认的根基，它的每一种学说都很难证伪，其中也包括魔神所说的。
他的理论乍一听很合理，但缺少一个实质性的证据：能量。
在封闭的星门外有大量研究人员，他们没日没夜地探测星门，唯一的收获就是从缝隙中探知星门深度，此外收获极少，这些收获里并没有对星门的能量探测。
但这对魔神来说却很平常：‘人类也探知不到魔神柱力，这不代表魔神柱力不存在。’
米帆无话可反驳：“说回星星的问题，和星门有什么关系吗？”
‘我将最初给人类带来能力的星星叫做I类侵入，它坠落后以另一种形态存活在地球上，至今仍然存在，而你和白发小妹得到力量的星星是II类侵入，因为某种原因选中并赋予了你和小妹力量。就理论上来看，小妹的星星应该已经落地，但你的那颗还在宇宙中。’
“你怎么证明...算了，那总得有个原因吧？”米帆无奈地问：“怎么是我和森奈呢？”
‘不知道。’声音懒散地说：‘不同体系的文化差距...’
“那你还知道什么？”米帆打断道，“我的手臂怎么回事？”
‘这是这个世界的III类侵入。’
声音平静地说：‘也就是魔神柱力侵入导致的后果。我很难用你们的理论解释这种现象，总而言之，你是三种侵入体系的集大成者。I类侵入让你遵守彗星粒子充当介质的准则，II类侵入让你拥有了引星特性，但天上飘的那个东西挡住了光。
但那个男人把它打碎了，并且我们之前签订的魔神契约让你的侵入程度不同强度地加剧，所以现在你的身体体现出来的，就是I类侵入对你的限制下降，所以你有半边身体是可以使用能力。’
米帆听着有点扯。
其实魔神也觉得有点扯，这套理论的确是对的，但最扯的地方是他竟然是右手，而非左手和右脚。
这两处才是米帆给它的祭品，最先出现不可解的地方应该也是这两处。
右臂...难道当年他除了记忆之外，还给出了右臂？但为什么检测不到？
“你没有骗我吧？”米帆板起脸说，“给出的这些解释都证伪不了啊。”
‘所以我说人类是无法理解魔神的。’声音悠哉悠哉，‘你看，你就无法理解我所说的。在我面前有一堆的证据，可你就像侦探小说里那些助手一样地...不会思考。’
这话听着非常膈应人，米帆不满地咧了咧嘴，忽然又有了问题：“那个引星特性是什么意思？”
忽然地，房间里冒出诡异的声响，接着门被打开，小牧忽地像风一样窜了出来，以米帆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猛地报了上来，飞快地爬上他的身体，绕到后背上，像一只巨型猫一样所在他背上。
不对，这人就是只巨型猫。
米帆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问：“你们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森奈呢！”
小牧没回答，米帆伸手就要去抓她尾巴，这时森奈在里头喊了一声。
“呜！哇！”
米帆也不和小牧折腾，直接把她抖搂下来，冲撞进森奈的房间，发现她双眼放光地看着掌心飘起来的东西，看见米帆，她更是高兴，说：“原来这个东西还有这种用途！”
米帆额头则有冷汗流下。
这漂浮着旋转着的东西，正是白桂樱半卖半送，至今两人仍不知道该别在何处的大花四照花饰品。
粉色的花瓣上流转着神秘的光芒，它缓慢地旋转着，流光溢彩。
米帆走了过来，睁大眼睛看着这东西。
这到底啥玩意。
光污染便携式小风扇？
要真这样夏天还蛮实用的，连充电宝都不用带了。
“...你对它做了什么吗？”米帆问。
“没有呀。”森奈一手托着这东西，歪着脑袋细想：“就很平常，平日里做什么今天就做什么。”
“那你平日做什么？”
“每天拿出来看看，擦一擦。”
她这闲得像个退休老人一样的习惯让米帆产生了不孝的幻觉。
“这是什么呀？”森奈眨巴着眼睛，时不时变换手的位置，四照花饰就在她的手心手背转来转去，既不远离也不贴近，“凉嗖嗖的，很舒服。不过小牧好像很怕它。”
“确实，难道猫怕风扇？”
米帆往外探头，发现小牧缩在沙发后面，冒着个脑袋颤抖不停，米帆见状问：“你怕它什么啊？”
“喵！”
“？”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死了，千年道行一朝丧，这玩意把她吓得人话都不会说了。
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