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方院长似乎有些为难，左右看了看，那些跟班似乎也很识趣，几秒钟内便全部走了出去，然后电梯里只剩下我和方院长。
『嗯，不瞒您说，我是有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是技术尚未成熟而且风险很高，最重要的是费用太过高昂……』
「高昂？开什么玩笑？Marie是司徒家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就算不知道，南宫家你总知道吧？你觉得他们付不起钱？」
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在空旷的电梯里不断反弹，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痛。
「抱歉……我失态了。」
『啊，没关系，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实不相瞒，之所以喊您过来，也是我个人的意思，因为杨小姐背后的家族似乎已经放弃投入治疗费用了。』
「为什么？」
我顿时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
当时司徒之恒还给我打了电话啊，难道……
「方院长，你直接说，需要多少钱？」
方院长思忖了一下，然后五指摊开，我顿时吓了一跳，谨慎地问道：
「五十万？」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五千万。』
「什么？！」
我失声惊叫，在我的想象中，五百万已经是天价的治疗费用了，为什么要五千万？！
『您可能以为我们在漫天要价，其实并不是，普通人明不明白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但事实上我们要安排美国的专家团和我们合作，本院所有相关科室的专家都要会诊，然后准备一系列进口的设备……』
方院长说着也没了什么底气，然后叹了口气：
『即使是现在这样在手术室中维持生命，也是一秒钟上百块的费用在蒸发，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宣告了，但即使是富贵人家，我想也不会有人愿意出5000万来买命吧，况且预后也不是很乐观。』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单独找我来谈了，我相信就算司徒家就算有心想保住Marie，但5000万毕竟是比庞大的资金，一定会有人反对，然后引起家族内部矛盾，这样得不偿失。
而且最重要的是……
Marie或许在他们眼中只是个棋子而已，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有那种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完成这次所谓的高难度任务——这些我都明白，哪怕我并不太清楚她真实的身份，可是这些日子里的相处我蓦然发现，她似乎从没有一秒钟为自己而活，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是中解脱，可是……
这不公平！
凭什么她的生命可以为了各种利益任意驱使，凭什么作为她就要作为棋子而随意被人摆布，到最后没有用了便随意丢弃？
说好的人生来平等，而我看到的却是人吃人！
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有股无名之火，我很想救Marie，无关于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明明有一线希望却不得不选择放弃。
然而这点我却并不怨恨司徒家，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用5000万来买个随从的命，因为只需要十分之一的钱我就可以买来一批伸手非凡的保镖，而保镖除了完成任务也并不需要对我有什么感情。
可是！
突然觉得很不甘心，难道他把我叫过来询问我的意见，就是为了跟我表达：不是我们不救，而是你们有钱，但不愿意出而已？
可是转念一想，我真的没钱！
我……
不，我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激动，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之后，居然突然闪过一丝清明，而这一瞬间似乎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这个臭老头子……」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而最初的始作俑者似乎又是我自己？
这太可笑了，然而我却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我示意方院长稍等一下，然后拿出电话打给司徒之恒：
电话那头有些杂音，听这声音似乎在飞机上，但我一点儿都不奇怪，向他这样的大佬一定都是坐自己的专机出行的，而我的电话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样也好，因为也增加了我的信心：
「你现在一定喝着小酒等着我的电话吧？」
『哦，你居然能猜到？嗯，也许这个时候来支雪茄不错，可惜飞机上禁烟。』
司徒之恒的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但我可不管这些，而且我也管不着，所以我直奔主题到：
「你之前说，让我来下这盘棋？」
『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这盘棋只有我一个老将，不好看是不是？」
『哦？呵呵，你想说什么？』
「我的棋子呢？我总不能做光杆司令吧？」
『你想要什么棋子？』
司徒之恒用玩味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他肯定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也不再绕圈圈，直接说道：
「以后Marie是我的人，跟司徒家无关。」
司徒之恒迟疑了片刻，虽然我没看见他，但我能想象到那睿智的眼睛里一定放出精光一样默默思考着。
『杨，是个不错的利刃，但是，利刃本身是没有感情的，有一天也会指向你。』
「用菜刀都会有割破手指的时候，大枪也可能会走火，这点风险都承担不了，还下什么棋？」
『呵呵……你明白就好，嗯……我累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吧。』
他笑了一下，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欣慰，但听到他要挂电话，我瞬间急了！
我装逼不是要耀武扬威啊，你到是给钱啊！
「她的治疗费用你——」
『咦？我之前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你什么时候……啊——该不会是……」
『呵呵，所以是你自己救了她，确实跟司徒家没什么关系，我还要谢谢你，杨跟随我多年，其实我也舍不得她，但很多时候即使是我也不能轻易改变大格局，但你可以。』
「我知道了……」
『嗯，不错，我期待你的表现，总有一天你自己都会惊讶，你的不经意已经改变了许多家族的命运。』
他说完似乎真的很疲惫似的嘱咐两句后便挂了电话，而直到这时我才深深地感概，比起司徒之恒这样的老狐狸，我简直跟幼儿园的小孩儿一样弱爆了。
他看得比我远得多，但同样失去的东西也很多，所以才会想要我这样目光短浅的鼠辈来帮他挽回一些珍视的东西吧？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整理好情绪，我对着方院长说道：
「救她，我出资。」
他愣了一下，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份保险单：
「这是5000万的保单，经过公证的，明天我就去申请金额，我不会提出什么必须救活的无理要求，但我相信这也是全世界第一个临床实例，希望你们竭尽全力。」
听到我到最后几句的时候，方院长眼睛放光，这是很少从一个老人身上看到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也十分激动，而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着我的手诚恳地说道：
『我会亲自主持。』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一刻我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但也不知不觉中多出了许多包袱。
但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上这么多了，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时间是为自己活着的？
带着这样的问题，我一个人走到天台上吹着冷风，忍不住想要抽根烟，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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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