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之弥
这种清凉的感觉……是风吗？
好舒服。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缓缓地张开双眼。
白色的光有些刺眼呢。
我闭了闭眼，将视线从白色的天花板上移开，透过右手边不远处的一面窗，看见蔚蓝的天空和几朵即将消散的白云。
想起身，可是，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仿佛不是自己似的。
没办法。
即便是将双手抬起，也已经用了自己的全力。
这是我的手吗？
好瘦好瘦，如枯柴一般。
手臂也是。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里又是……
“医生！医生！5051号的病人醒了！”
一位护士经过我的身边，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满脸吃惊地跑开了。
原来，这里是医院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
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的画面，是那一晚发生的事。
爸。
原来，我还活着啊。
★ ★ ★
听护士说，我已经昏迷了4年左右的时间。
真的有这么久吗？
仿佛这4年的时光，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如果，不是纤弱的身体作为证据，我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
……
接下来的3个星期里，我一直在这所医院里进行调养。
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我的映像里，自己从未学过医学方面的知识，可是，我竟然能和这所医院里的知名医生进行医学理论方面的交谈，能对一些病人做出专业而正确的诊断。
这让医院里的所有人都觉得神奇。
我也因此被他们称作了“天才”。
怎么会这样？
我是怎么了？
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
想不起来。
但，那一定是一件重要的事，不然，我不会感到这么痛苦。
……
今晚的月亮真的好美。
我拜托时常照顾我的护士小姐，带我去外面走走。
这所医院建造在乡村和城市的交界处，似乎是为了生活在远离城市中心和生活在偏僻乡村的人们而建的。
这里很安静。
尤其是在夜晚，能够清晰地听见大自然的声音。
坐在轮椅上的我，时而闭眼倾听，时而抬头仰望。
偶尔会碰见几个归家的路人，偶尔会和我们打招呼。
不知不觉，护士小姐推着我，经过了一条小溪。
“你看，那里有萤火虫。”
“萤火虫？”
我顺着护士小姐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点、一点、一点……黄绿色的光芒，闪耀着，飞舞着，在半空中，像是在述说着什么……
“田……萤……”
工米月
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很意外。
难道说，他要醒过来了？
心中的喜悦顿时充满的了全身。
我兴奋地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像喷射式飞机一样，不停地飞来飞去，从房间飞往窗外的天空，又从窗外的天空飞回房间……
我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试图静下心来，目睹他醒来的那一瞬间。
他的双眼渐渐睁开。
当我把脸继续靠近他的脸时，心里突然被一块大石压着。
不行！
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我嗖的一声穿透地板，来到了下一层楼的房间里。
不能让他看见我。
不能……不能……
咦？
我不是“亡灵”吗？他应该看不见我的吧……
后知后觉，我恍然大悟，但是，最后，还是没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害怕啊。
★ ★ ★
我利用“亡灵”的体质，一直在他的视线之外，观察着他。
他开始写小说了呢。
《竹与叶》。
“灵”？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我对《竹与叶》的故事，深信不疑。
毕竟，可能，我就是“灵”。
在看着他一字一字写《竹与叶》的时候，我心里就有这样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还活着，我还能变回人。
我不要。
这样就好。
我要继续当“灵”。
如果，他是我的“特定之人”就好了，但是，他不是。
我碰不到他，我和他之间也没距离的限制……
有些失望。
不过，只要能永远地在他身边，看着他。
这也就足够了。
……
我很高兴。
与过去相比，他真的变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好多好多，不再是一种稀有的现象。
他很幸福。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随着小说的完成，他的身体也差不多康复了，能够不靠轮椅，能够出院了。
他没有回自己过去的家。
我为此感到庆幸，因为，早在4年前，他的家就已经不存在了。由于他的父亲欠下了很多的债，他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追债人变卖了，房子也是。
他现在是无家可归。
我知道他准备去哪。
一定是去找“叶”。
《竹与叶》已经出版发行了。
这算是一条讯息吧。
告诉“叶”：“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来找你。”
一定会幸福的。
竹之弥
文井仓转校了。
一个星期后，就是我和田萤的婚礼。
这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睡在田萤父亲为我准备的房间里。
是梦吗？
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出现“我”的画面，像一张张关于我成长记录的照片一样，很多很多，从我上幼稚园开始，直到现在的我。
这是什么？
下雨了吗？
可是，好烫。
我睁开了双眼。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双哭红了眼睛。
她注意到我醒了过来，似乎很惊慌，想要躲起来。可是，当她想要往远处飞去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
“你是……”
我用双手支撑起上半身。
手足无措的她，扭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瞬间，进到了地下。
“你是工米月吧？”
“你……你……还记得……我……”
“果然是你呢，米月同学。”
“……”
“能上来吗？”
“不……不行……”
“是吗。我明白了。那我们就这么说话吧。”
“嗯……嗯……”
我躺回到床上，闭了闭眼，回忆了一下过去。
我和工米月是在上幼稚园的时候，认识的。随后的小学六年，也都是同一班的同学。但是，我们并不是很要好。
这么介绍真的很奇怪。
过去的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也不想交朋友，不想和任何人扯上什么关系。当然，这也包括工米月。
“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吧。”
“嗯……嗯……”
“你在我的身边待了很久吗？”
“嗯……嗯……”
“你知道‘灵’吗？”
“嗯……嗯……”
“你看过《竹与叶》？”
“嗯……嗯……”
“看来，我是你的‘特定之人’。”
“嗯……嗯……”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成为‘灵’？”
“……”
……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定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这次换我成为别人的“特定之人”了呢。
虽然知道工米月就在我的身边，可是，她一直都不说话，一直待在地下，我感觉有些无能为力。
知道“灵”的人，我的身边，只有田萤。
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田萤这件事。
不过，事实上，看出我有心事的田萤，利用能听见我心事的能力，知道了这一切。
我以为她会生气。
可她没有。
毕竟，我们曾经也是这样的关系。
工米月
从小到大，我一直受人欺负着。
因为我长得很胖，身体的每一寸的地方都被层厚厚的脂肪覆盖着。这让我的动作很迟缓，笨拙得像头猪。
也因此，周围的人都称我为“肉球”，都把我当肉球。
我成了男生们的沙包，成了女生们捉弄的对象。
每天的嘲笑让我越来越痛恨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这副丑陋的外表。
它是我自卑的源泉。
我记得他，他好像是叫“竹之弥”。
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尽管成绩优秀，可还是没有什么存在感，所以，我才差点忘记了他的名字。
不过，在那一天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忘记他了。
那是小学二年级时的一天。
体育课。
是我最讨厌的长跑。
当别人都已经跑完5圈的时候，我还有3圈。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气喘吁吁的我，用乌龟般的速度继续跑着。
老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大家开始了自由的活动。
这时，5个时常欺负我的男生跑到我的身边，嘲笑我，推我。
我被绊倒了，膝盖破了，正在流血。
我好害怕。可如果哭出来的话，他们的嘲弄一定会变本加厉。——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
我想站起来，可是，太累了、太痛了，动不了。
那5个男生仍继续在我的身边转悠着，嘲笑着我。
这时，他出现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将我抱起，送到校医室。
不是吃惊他的力气很大。
令我在意的是，他居然帮助了我。
想要说声“谢谢”，不过，没来得及。
他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算是一种无言的力量的吧。
男生们似乎都很怕他，女生们虽然对他有好感，但也不敢靠近他。
自从那一天，发生了那件事，我被欺负的次数变少了。
我还没有对他说声“谢谢”。
我只想对他说声“谢谢”而已。
我有自知自明，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喜欢他。
我开始以“对他说声‘谢谢’”为理由，开始，观察他。
……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了解他，也越来越在意他，也越来越觉得悲伤。
原来，这就他，这就是他的生活。
优秀的成绩和巨大的力气，竟是这样获得的。
与他的生活相比，我的生活还算好。起码，我的爸爸和妈妈还算爱我。
★ ★ ★
他从初中直接跳级到了高中。
我能见到他的时间，变得稀少了呢。但尽管如此，每天能偷偷地看他一眼，还是我的必修课。
这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然后，趴在窗口，注视着楼下，等待着他的出现。——每天早上，他会因为“送报纸”这份工作，而出现在楼下。
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的人。
我的心悬了起来。
于是，我立刻前往他的家。
他家门前聚集了好多人，其中还有警察身影。
发……发生了什么？……
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时，我的心咯噔地一下，仿佛停止了跳动。浑身的力量就像突然泄气的气球，从我的身上流失。我瘫软在地，双眼如同火烧一般，好烫好烫。
怎么会这样？
这一天，我向学校请了假，来到了他所在的医院里。
在几个警察和医生离开之后，他的病房里就变得好冷清。——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
是吗……只有我吗……
自那天开始，他便一直沉睡着。
而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他一眼。
……
其实，自从我上初中之后，我的生活才差不多变回了原样。
我明白了。
或许，这才是我的人生。
他是我的精神支柱，只是这样。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更不用说，永远在一起。
他总有一天会在我生活里消失，然后，我……
我的人生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
所谓的人生，只有接受与不接受。
啊。
这样也好呢。
我本还想坚持一下的……
……
在学校里的楼梯上，我失足了。
竹之弥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工米月。我的映像里，她是一个常受人欺负的胖女孩，一声不吭的——这点和我很像。
好多年，没见过她了。没想到，再次见面，她已经是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感到迷惘的“灵”。
她的身材和我印象中的她一样，所以，我才能一眼认出她。
“你喜欢她吗？”
田萤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喂……田……田萤……”
显得有些慌张的我，小声地示意田萤“这个问题不太好”。
不过，田萤没有买账，十分认真的样子，走到我的跟前，把耳朵靠近我的胸口，准备聆听我的心声。
感觉工米月正在地下，侧耳倾听的样子。
我咽了咽口水。
“果然，我说不出口。（果然，我说不出口。……她一定会听见……）”
我按住田萤的双肩，将她与我分开一段距离。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只是比其他人更在意一点工米月而已。
这不算是喜欢吧。
现在让我回答“喜不喜欢工米月”，我真的回答不了。毕竟，工米月也在这里，我再怎么样，心里也会紧张，觉得尴尬。
“你是叫‘工米月’吧？你一定是喜欢之弥，对不对？”
田萤有冷不丁地对着地面说了一句。
我吓了一跳，当我想阻止田萤时，她对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乖乖的别动。
真不知道，今天的田萤是怎么了。
难道是……吃醋？
这几天的晚上，田萤总想睡在我的房间里，可是，因为她父亲的条件“结婚之前，不能睡在同一个房间。”，所以，她只是想想。
而工米月，因为和我有距离的限制，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边，当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虽然，她都一直待在地下，不肯出来，但是，田萤一定还是会不放心吧。
“你没有回答，就说明，你承认喜欢之弥。”
‘……’
“你没有反驳，果然，你喜欢之弥。”
‘……’
“不肯和之弥说话，也不肯出来见之弥一面……你一定是讨厌之弥！”
‘不是！不是！我只是讨厌我自己！我喜欢……’
工米月突然从地下蹿了出来，漂浮在我的面前，红着脸，表情显得有些惊慌。
很意外，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工米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红透了。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她已经捂着脸，回到了地下。
“怎么了，之弥？她出来了吗？”
田萤好奇地看着我。
我明白，她感觉不到工米月的存在，所以，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
“嗯。”
我点了点头。
“那她现在呢？她说了什么？”
“没有。她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是……是吗……”
田萤像是在思考什么。
“呐。之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去调查一下吧。去她的家。”
★ ★ ★
我的家已经不在了呢。
嘛。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个。
我和田萤来到了我的故乡。
寻找着工米月的家。
这个不大的乡村，一路上，我见到很多熟悉的人，不过，他们都不记得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谁让过去的我，故意抛弃存在感呢。
那5个人，我记得，应该是那5个男生吧。
我向他们打听着工米月的情况。
意外的是，他们居然还记得我。
有点感动。
他们说要和我比试一场，如果我一口气打赢他们5个人的话，他们才会告诉我关于“工米月”一些事。
我答应了。
打架，我真的不喜欢。
让田萤为我担心，也让工米月为我担心——有一瞬间，我看见工米月露出脑袋，为我担心的样子。
呵呵。
我输了。
田萤来到我的身边，为我轻檫伤口，似乎想为我“报仇”。
我阻止了她。
那5个男生彼此相互望了一眼。
“你要找‘肉球’家的话，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至于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
“是吗。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大概是在2年前。”
“原因，你们知道吗？”
“当然是因为‘肉球’……”
“喂！告诉他好吗？”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如果我们不告诉他的话，就没人会告诉他了。”
……
那个男生讨论了一下，随后，出来一名代表，走到我的面前。
“其实，‘肉球’在4年前，成了植物人。”
“诶？”
“是从学校的楼梯那里摔下来，似乎撞到了脑袋。”
“意外吗？还是……”
“不知道。只是后来，调查原因的时候，是当成‘意外事故’来处理。”
“……”
“他们的父母并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在那件事故之后不久，他们又生了一个男孩。”
“‘肉球’的父母并不是很喜欢‘肉球’呢。”
“以前，我们欺负‘肉球’的时候，有几次还被她的父母看见了，不过，他们都没来阻止我们。”
“听说他们非常喜欢那个男孩。没见过他们对‘肉球’又像那个男孩那么好的。”
……
“村里对他们的闲言闲语越来越多了。所以，在2年前，他们连夜搬走了。”
“那工米月呢？”
“当然，他们当然没有带走。现在，‘肉球’应该还在那家医院里躺着吧。”
“或许，‘肉球’还是不要醒来的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她一个人。”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是吗，谢谢你们。”
“换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打听‘肉球’的事？”
“我……”
“灵”。
因为我是工米月的“特定之人”，我有义务帮助她。
……
不能说吧。
“嘛，算了。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等等，该不会是那个吧？”
“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不。他一定不知道。”
“那个‘肉球’可是非常喜欢你，一直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每天、每天、每天。她的眼里只有你。”
“……”
那5个男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田萤一眼。
“那……就再见了。”
“等等。其实，你们也并不讨厌她的，对不对？”
“啊？你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喜欢欺负她而已。”
★ ★ ★
工米月没有出来。
在黑暗的地下，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我仿佛听见了她流泪的声音。
……
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希望我的做法是对的。
“田萤，你们离开一下吗？我想单独和她谈谈。”
“……”
田萤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犹豫、不舍、害怕。
“我……”
“放心吧，田萤。请相信我。”
我轻轻地抚摸着田萤的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田萤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我的视线里。
“你能听见……”
“之弥——”
田萤哭着、大喊着，跑了回来，紧紧地将我抱住，不想放开。
“还是不要。我要和之弥在一起，不要让我一个人。”
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我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田萤。”
田萤破涕为笑。
我牵起田萤的手。
“米月，其实，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我准备现在就去找你。”
‘……’
没有回音。
“因为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
仍没有回音。
于是，我牵着田萤的手，准备去找工米月肉身所在的地方。
之前，在我出院的那一天，我偶然听见护士们之间的谈话：“已经出院了，不知道那个病人什么会醒来。”“那位病人也昏迷了，也有4年了吧。”“能醒了，就是奇迹了。”……
由于我当时急着出院，去见田萤，所以，没能去见那位病人一面。
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呢。
我想那位病人，一定就是“工米月”。
……
我们来到了那家医院。
“之弥，你这么来了？”
一位护士小姐见我来了，向我打招呼。——这所医院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跟我很熟。
田萤不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在正怒视我。
“咳！咳！”
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那个，上次你们说的那位和我一样昏迷4年的病人，能带我们去见她吗？”
“当然可以。”
护士小姐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的先给你们看看那位病人4年前的照片。”
“诶，不用了……”
因为我知道工米月的样子。
“不，你必须得看看。”
护士小姐虽然面带微笑，很慈祥，但是，态度很坚定。
“我明白了。”
说完，护士小姐便去拿照片了。
这时，我感觉到，工米月似乎差点就要从地下出来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看见离我5米左右的前方地面上，有一点凸出的黑色，不过，眨眼之后，就不见了。
似乎有希望了。
……
“照片，我拿来了。”
护士小姐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突然，从地面之下，工米月飞了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她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挥舞双手，拼了命地想要夺走那张照片。
不过，徒劳。
“噗……”
看着工米月这么慌乱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鼻音。
工米月觉察到了，战战兢兢地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抬起头，想打招呼。
这个瞬间，她已经捂着脸，回到了地下。
“这……这……这就是……”
田萤拿着照片，露出一副吃惊表情。
“肉……球……”
“田萤。”
接收到我的示意之后，田萤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我……就是不想让你看见……我的样子。’
从地下传来工米月的声音。
‘这样的我……不能喜欢你……没有资格喜欢你……’
“带我去找她吧。”
“你们可不要吓一跳哦。”
我们开始一步一步地走向工米月所在的病房。
‘不要，之弥……不要……不要看……我……’
工米月
“原来，你对自己生命的迷惘，只是因为自己的外表。说什么‘没有资格喜欢我’，也是因为自己的外表。”
‘……’
“那我还真的是，很讨厌‘美丽的外表’呢。”
‘……’
“外表再怎么美丽，也不是生命。我喜欢的，是你美丽的生命。”
‘……’
“我想见你。”
竹之弥
我们来到了工米月所在的病房前。
门打开了。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
“之弥……我……喜欢你……”
叶田萤
哼！
可恶的米月！
一定是骗人的吧。
成为“灵”的4年时间里，一直待在之弥的身边，一直看着之弥，没有离开过。
总是拿这个和我比较“谁更爱之弥”。
哼！
不管是真是假。
谁更爱之弥？
当然是我喽！没有悬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