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线注定困难重重，最大的敌人不是身经百战的404小队，而是眼前看似平静的冰冷河流。
和哨所门前缓缓流淌的清澈小溪不同，湍急的水流就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不知是深是浅。再加上即将入冬的寒冷气温，只是望着浮在它上面的白雾，就让人心中有些发寒。
河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仿佛在注视着我们，阴冷的风吹过，拂去河面上朦胧的白雾。我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卡尔脱下了伪装服，步枪用防水袋密封起来，随后把自己的军帽也塞在里面。涂抹着迷彩的小脸上，不见半点犹豫。
“卡尔？”
“我准备好了！”
眼看着她视死如归一般地冲向河边，我迅速拉住了她的肩膀。
“不是说这个，待会我背你过去。”我拍了拍她的头，继续解释道：“打湿一个人的衣服总比都湿透了强。”
她摇了摇头，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我蹲下来和她平齐，望着她坚定的目光，我决定换一种说法。
“过去之后肯定是要生火的，需要你来警戒，可以吗？”
“那……”，她对这种未知环境有些胆怯，再三斟酌下，卡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不麻烦。”
转过身，卡尔扭扭捏捏地拎着自己的装备，缓缓地将身体贴在我的背部，随后双手一撑，轻轻地骑到了我的肩上。
卡尔很轻盈，身娇体软，就算是她还拎着自己的装备，貌似也和我的背包一般重。我站了起来，握住卡尔垂下来的双腿，深吸一口冷气，踏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我不知道河床有多深，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迈步。肩上卡尔的身体也随着我的步伐轻微摆动着，弹性十足的双腿刺激着我的神经。
冰冷的河水已经淹过我的膝盖了，这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脚底踩踏着凌乱的卵石，一不留神就会滑一跤，整个人都向前跌去。
“啊呜——”
我脚底忽然一空，瞬间失去了一侧的重心，肩上的卡尔差点摔了下去。但好在我踩在河了泥上，及时稳住了身体。而她也反应迅速，大腿根死死地钳着我的脖子……好在卡尔是轻量级的小萝莉，不然我这可能就要脖子右拧了。
“没事吧？”我仰起头，想确认卡尔的状态，但却被她用双手轻轻按了回去。
“没事……”
我继续一深一浅地向着对岸走去，当刺骨的寒流淹没我的腰部，这条河流终于展现出了它凶恶的一面——湍流像是一记记重拳，无时不刻不在轰击我的身体。一旦我有所松懈，重心就会栽到一侧。
艰难地向前行走，很快水就漫到了胸口。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耳旁满是水流淌过的声音。卡尔紧张地抱紧了我的脑袋，温热的气息自额前拂过面颊，痒痒的，却很舒服。
“紧张吗？”
“嗯……还好。”
我感觉到卡尔的双腿夹得更紧了，完全是表里不一。
“小心点，前面还有可能更深。”
“嗯。”
果不其然，又向前蹚了几步，脚下瞬间踩空。冰冷的河水顿时没过头顶，刺骨的低温让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在颤抖。喝了一大口水，我下意识地将肩上的卡尔举了起来，也许能让她免于呛水。
我打着颤将头露出水面，用力地咳了几声，并无难受的感觉，反倒还有些异样的舒适。环顾四周，发现卡尔正费力地向我这边游来。
蹬水，距离顿时缩短了一大截，我伸手搂住在湍流中挣扎的卡尔，带着她向对岸游去。或许是派克的能力，我只觉得寒冷刺骨，却没有感到半点水阻。
好像也只有游泳时能激发这种被动效果了，蹚水时一点效果也没有……被动技能算作弊吗？不算吧，毕竟呼吸也算人的被动技能嘛。
拖着卡尔从冰水里上岸，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虚弱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喘着。我也好不到哪去，本就不厚的衣衫被打湿，夜里的寒风刮过，呼吸都像带着些冰碴子。
“咳咳……好冷……”
“还是免不了这一遭啊，卡尔。”
即便我已经背着她走了一大截路，深水区和冰水对卡尔来说依然是个不小的挑战。我背起所有的装备，将卡尔尽可能地贴在怀里，以免她再受到寒风的侵袭。
“我没问题的，指挥官……”
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小脸冻得惨白，脏兮兮的油彩一片一片地沾在她的脸上。银白色的长发黏在鬓角，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微微发紫的嘴唇显得毫无说服力。
“找到隐蔽物就能生火，不会太久，忍一下吧。”
我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虽然作为人形来说，卡尔的身体素质是队伍中最差的，但这不也是我特地选择她为队友的原因吗？
不管怎么说，现在必须得找到一处足以掩护我们度过破晓前严寒的地方。兴许那是一块巨石，一处洞穴，亦或是一棵老松下的狭窄树洞。
顺着河岸的反方向走，我最终在山脚下嶙峋的乱石间找到了一隅歇息的地方。这里能遮蔽些许刮过的寒风，燃起火堆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卡尔，还醒着吗？”
“嗯……”
“要生火了，我把毯子给你先盖上，躺着，马上就好。”
“啊……嗯。”
我的包里装着的不止是武器和弹药，还有一些御寒的装备。我知道，以卡尔的性格，是不会带这些繁琐物品的，所以这些后勤工作就由我来完成了。人形自身可以抵御寒冷的机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所以这些准备是必要的。
很快，卡尔就被裹在了厚厚的毛毯中，她的身下是另一件作为备用的厚地毯，因为岩石的温度实在是太过冰冷。
“待会把衣服脱了，得把它们烘干。”
“好，谢谢您指挥官。”
说完，她整个人就缩在毛毯里，随后便是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时不时还能听到卡尔若有若无的娇息。
我都快冻成冰棍了，但打火石和刀刃摩擦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是那么的悦耳。看到火花迸发的那一刻，我的欣喜就如同那些被燃烧的火种一样。
火光映照着我的影子，在石堆中跃动着，我感受着眼前来之不易的温暖，好像陷入了橘红色的暖流中。
“指挥官，我换好了？”
卡尔裹着宽厚的毛毯，像是穿了件肥大的袍子，怀里抱着的是她湿透了的衣物。长靴就摆在衣服下面，同样被冰水浸湿。
“交给我吧，烤会火。我们都这么惨了，她们要追的话也不见得有多快。”
“嗯，麻烦了。”
我接过卡尔递来的衣物，卡尔白嫩的胳膊不经意间撑开了毛毯。阴影半遮半掩，胸前的一抹雪白若隐若现。只是一瞬，就让我把“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再次深深地铭刻在了心里。
虽然有些尴尬，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我的心里压力也没多大，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地摆放在火堆旁。
军帽、外套、内衬、短裙、军靴……
忽然，我的手里浮现出一件不属于我认知范畴的东西——很软，弹性十足。在火光的映照下，我渐渐看清了这件衣物的样貌。
“不要再盯着看了啦……”
卡尔缩在毛毯里，透过那一点点缝隙看着不知所措的我，怯生生地嘀咕着。我也很知趣地扭过头去，把它摆放整齐。
但很快，一件更奇妙的东西出现在我的手中——我记得小时候，还把它当做飞行员目镜，结果被一顿暴打的事。
正因如此，我向着卡尔投去了不解的目光。但我的意思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而是在问她为什么藏得这么深。
“因为，因为都湿了嘛，所以没办法……”
听着卡尔委屈的哭腔，我干咳了两声，默默地处理好一切，坐在了她的身边。尽管我的衣服还湿着，但它已经带不走我身上的温度了。
“那个，对不起啊，我也是头一回做这事。”
“没，没事，我很感谢您。”
她探出脏兮兮的小脸，抖了抖裹在她身上的毛毯，目光躲躲闪闪地说道：
“可以进来的，没关系……毕竟外面很冷，我还这么拖累您。”
“不会，我就坐在这吧。”
只是坐在她的身旁，没有更进一步。这样就好，等卡尔的衣服干了，我就围到火旁边烤一烤，也是挺快的。
“天亮了之后，我们就开始埋伏她们。就算陷阱骗过了45，她也不会过多追击的，所以要做好准备。”
游击战，无疑是最适合我们的战术。而且林中地形复杂，只需要摸清对方的位置就能完成漂亮的绕后反击。
“又要当老六了吗？”
卡尔用她那天真的目光看着我，我则是一脸祥和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略带潮气的长发。
“听好了，打得好的老六叫自由人，所以我们换个说法。”
“哦，所以我们是自由老六？”
所以说卡尔还是个孩子呢，情绪转化的这么快。刚才还在为我看到一些东西而害羞，现在就开始给我童言无忌了。
“卡尔，不要以为你现在什么都没穿我就不敢敲打你了。”
“我…我说错了，我们是自由人！”
我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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