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我目不斜视，轻微晃了晃胸前挂着的牌子，提醒她我现在身份比较特殊。
进化完毕的卡尔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收起了微笑，板着脸看向我以及身旁的闪电。
她略带威胁的眼神似乎是在质问我，但我很快就低下了头，盯着记录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顶着些许压力，我开始按照流程询问关于她的一些事情。
“姓名。”
-“Kar98k。”
“枪械种类。”
-“RF狙击枪。”
“单位。”
-“格里芬直属。”
“职务。”
-“队长。”
记录完毕之后，我没有放下手中的笔，面不改色又问了一句：“性别。”
卡尔愣了一下，向我投来诧异而幽怨的目光，如果不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估计她下一秒就会让我自行探索问题的答案了。
“嘛~反正不是亚牛逊的塑料袋！”
对此她十分不满，虽是面带笑容，但咬牙切齿的语气怎么都藏不住。
困意尚未消减的闪电却差点没有绷住，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
在她还在对标靶的运行程序做最后检查时，我对卡尔讲述着本次考核的要求：
“一分钟时间，尽可能命中你前方的标靶，铃响枪停，明确吗？”
-“明确。”
我点了点头，无需多言，她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通过这种难度的考核完全没有问题。
很快，计时器被按下，无数标靶毫无规律地窜出，一个接一个。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那些冒出来随机移动的靶子也接连倒下。
一直盯着场上情况的闪电很快报出了成绩，待我记录过后，她不禁打量了一下卡尔。
“WA2000能不能比得过她呢？”
闪电在心中仔细对比着两人的技术特点，尽管只是一次射击测试，但许多细节都会显露出这名人形的实战经验。
好巧不巧，游刃有余完成考核的卡尔正想向我邀功，却发现站在我身旁的闪电在注视着她。
莫名其妙涌上心头的危机感让她有些烦闷，尤其是看到那双淡青色的黑眼圈，不由得想入非非。
“也许是我想多了，指挥官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木头一个罢了，优势在我！”
过往的回忆让她对我的生活作风非常放心，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卡尔扶正自己的军帽，在确认自己的成绩无误之后，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随后带队离开了场地。
我倒是有些无奈，在这种场合遇到她，我也没办法说声再见，祝她一切顺利。
自从她离队之后，再次重逢时的感受也大都是五味杂陈。
我知道她总会再次离我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
其实，当我和卡尔的初次重逢发生在战场上时，一些疑惑早就在我心里自问自答，清楚了然。
我倚靠着挡板，手中灵活地转着笔，没有注意闪电正盯着我的侧脸。
之后，又有几队人形来到这里测试，我也尽职尽责地处理好了自己的工作。
闪电的工作很轻松，只需要向我报告射击成绩就行，等到下午我和她再轮换过来。
正午时分，我留在现场处理数据，闪电则是从售货机那里买来了两块三明治。
为了避免再品尝到食堂制作的珍馐，她不惜一路飞奔，冲刺到售货机那里，抢到了极受欢迎的食品。
想到早晨的那罐咖啡，走到一半的闪电又转身回去，买了两罐蓝牛，就当是给下午的工作充电。
在走廊上，她遇到了WA2000和P90。
两人在食堂里结束午饭，现在面露难色地看着自己队长手中的三明治，有些羡慕。
作为OTs-14的队员，她们彼此之间也有一定的了解。
格里芬提供的三明治并不怎么健康，因为在大部分讲究绿色健康的人眼中，这就是一块热量炸弹。
WA2000叹了口气，对这位作息极度混乱的队长十分无奈，现在她还要吃这种垃圾食品，必须得说两句。
“闪电，就算是工作强度再大，也要注意饮食，这种东西吃多了可不好。”
-“WA，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哈？要不是因为你是队长，我才不会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WA2000俏脸微红，想要解释自己的行为，却被P90打断。
“我才没有……只不过因为……嘿嘿，这就是‘傲娇’了吧？”
-“才不是，P90你不要瞎说！”
闪电微微一笑，看着还在嘴硬的WA2000，以及在她身旁揶揄的P90，对自己当初选中的队员非常满意。
“走啦，再不去整理数据的话，晚上又要加班咯……先走啦，闪电姐。”
最终，P90拖走了不服气的WA2000，嬉皮笑脸地和闪电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对此闪电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回到了只有寥寥几人的测试场地。
一路走到尽头，却发现本该在这里登记数据的人不见了踪影。
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和饮料，闪电拿起随意摆放在一旁的登记板，简单翻看了几页。
“原来都做完了吗，效率倒是挺高的。”
看罢，她拿着自己的那份午餐，坐在角落的弹药箱上，漫无目的地向靶场那边看去。
有一名身穿橘色醒目马甲的人蹲在原地，应该是在检查仪器是否运作正常。
她熟练地拉开饮料的拉环，放在身旁，一股浓郁的甜味顿时弥漫开来。
撕去三明治的包装，她小口小口地享用着午餐，皮靴的后跟有节奏地敲击着弹药箱的木板。
不多时，靶场那边走来一人，手上拎着工具箱，肩上则是搭着那件橘色马甲。
“帮你带午饭了。”
闪电见我翻过了围栏，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包装袋，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则是优雅地挡在短裙前。
“哦，多谢。”
我点了点头，道过谢之后把工具箱和马甲扔在一边，随便找了个能靠背的地方，坐了下来。
饿了这么久，我也顾不上什么吃相，张开血盆大口，粗暴地撕扯着面包，三两下就吞掉了一半。
安静快速地咀嚼完毕，这种快餐类的食品味道也都大同小异，咸鲜中略带一些油腻，无需过多品尝。
三分钟不到，我就以风卷残云之势解决了午饭问题，再喝下那罐能量饮料，齁甜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简短的休息时间过后，下午的工作照常进行。
登记，观测，再记录，需要做的事情也就这三样而已。
转瞬之间，黄昏已至。
随着最后一队人形的离开，收尾工作也即将展开。
清扫场地，确认仪器的运行状况，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做的。
在穿上马甲准备越过护栏时，跟在我后面的闪电冷不丁地问道：
“您知道耶基斯·班克罗夫特吗？”
-“抱歉，没听说过。”
我头也没回，自顾自地翻过栏杆，接过闪电递来的工具箱，不打算回应这个话题。
这名字我只有模糊的印象，可能是某个死人的，我却总是记不清。
“这样吗……”闪电敏捷地翻过栏杆，落地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继续说道：“上次大型作战，在前线有一名指挥官失踪，他的名字就是耶基斯·班克罗夫特。”
她说到这，我算是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死于“意外事故”的黄毛吗？
不知为什么，闪电忽然向我提起这件事，我既没有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也没有表现得心有余悸。
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说罢，我走到标靶旁，蹲下之后检查着它的运作情况。
闪电缓缓跟了上来，在一旁微微俯下身子，扶着双膝，云淡风轻地捋过垂下的发丝。
“在格里芬就任的指挥官，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我手上不停，心里却是一惊，这话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在向我施压？
见我拧螺丝的动作微微一滞，闪电在我背后得意地微笑着，随后继续问道：
“不过现在嘛，还是干这行更滋润一点，您觉得呢？”
更换好零部件之后，我缓缓起身，把手中的工具整齐摆放在箱子里，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你说的这个，得分场合。”
我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现在格里芬的大部分精英人形都还在富人区担任安保工作，她们是锋芒毕露的护卫之剑。
而像如我这种倒霉蛋，自然就是一把藏锋于鞘的尖刀，脏活累活都是这种性质的部队去做。
“不过呢，放着平凡日子不过，反倒去追求什么刺激……嘿，不可取。”
我停顿了一下，撇着嘴摇了摇头，再看向闪电，她脸上得意的微笑已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凝重。
很显然，她对我所指挥的小队仅仅有着模糊的认知，具体是做什么的则是两眼一抹黑。
她想要说些什么来跟上话题，以求在进一步的交锋中套出我的话来。
但闪电啊……你那副不自然的表情很快就把你出卖了……
也许她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会说那种拐弯抹角的话。
而面对会打太极的人，她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分析。
在她说出更多没有意义的话题前，我打断了她，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剩下的仪器。
“干完活再说。”
短暂的沉默后，闪电深深看了我一眼，长叹一口气，算是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