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我背靠着墙壁，用一块潮湿的抹布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对着在一旁等待的闪电问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嗯，探讨交流一下。”
她眼神乱飘，不时用食指挠一挠脸颊，金色双眼眨来眨去，一看就是在说谎。
作为一支小队的队长，直来直去性格虽然能为闪电加不少分，但这样一来她也有了弱点。
在格里芬，面对任何其它小队时，都要小心翼翼地处理双方关系，因为能混到这个阶段的无一不是人精。
再者就是像如闪电这种运气好实力强的队长。
“不说我可就走了。”
见她不愿说实话，我丢下毛巾，作势就要离开。
“别走，别走。”
闪电着了急，连忙一个大跨步，堵在我的身前，仰起头直视着我的双眼。
这次，她的眼神里没有犹豫不决，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我谈一谈。
我点了点头，后退一步，重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裤兜里，装作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不走，那你说。”
-“嗯……首先，我想我们两支小队建立之初的目的是相同的。”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默认让她继续讲下去。
闪电感激地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她向我重新提起了一个人。
“耶基斯·班克罗夫特死了。”
我沉默了片刻，想起她之前说这个黄毛在战场上失踪了，可现在又如此笃定他已经死亡，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格里芬的高层会对这种人物的失踪心生怀疑？
“你之前不是说，他失踪了吗？”
-“是这样没错……您不要担心，我只代表OTs-14本人与您谈话。”
-“而且，他的失踪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只是我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而已。”
闪电听出了我话语中的戒备，向我作出苍白无力的解释，无辜地看着我，希望我能够相信她。
的确，在这种高级指挥官和格里芬高层才能到来的秘密会议点，谁身上没有点见不得光的秘密。
但眼下，除了AR小队之外，我似乎也没有任何一支可以能够信任的友邻部队了。
这样看来，和闪电的小队打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了看眼前有些紧张的金发少女，她大概也是迫于无奈才主动找上我吧，让这种不适合谈条件的人来做这种事真是难为她了。
“嗯，你继续说吧，我在听。”
目的发生变化之后，我也不再那么排斥集诱惑与危险于一身的闪电，她能主动提起黄毛的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得到允许之后，闪电也收起了要阻挡我架势，缓缓挪到一边，沉声说道：
“那个死掉的指挥官，他之前的功绩就是大雪里的一粒冰晶，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感情波动，但其中绝对没有怜悯二字可言。
当然了，那所谓的功绩也不过就是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现在承受不起的他消散在冰天雪地里，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我还是没有憋住，说了一句话出来：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只是无法自食其果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所以，人类在战火面前其实很脆弱，一个冬天就足以埋葬无数人的尸骸。”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闪电低垂的眼眸忽然向我看来，她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抿了抿嘴问道：
“那么……您就不害怕吗？”
我愣了一下，很显然，我这种身先士卒的作战方式已经被她获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被赋予了如此神奇的能力，若是还像个怂包一样窝在后方安逸的温床里，那也就算是白活了。
要问我怕不怕那些炮弹冷不丁地砸在我身上，把我撕成碎片，炸成粉末……
“怕，怎么不怕。”
我笑着对她说道，可是语气中的嘲弄却显得这句话如此虚假。
“我和我的队员们已经在后方待了三个多月，但任务都是……嗯，所谓的富人区安保工作。”
闪电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倒是令我有些意外，没想到现在的精锐小队真的被派去做这种任务。
但是对于她们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闪电继续向我发着一些牢骚，这些话可能在她心里堆积已久，可面对自己的队员们却又无从宣泄，只好在这里一吐为快。
足足五分钟，内容几乎全部都是对上面派发任务的不满，还有就是迫切想要证明自己实力的决心。
待她说完之后，我想了想自己以前所过的生活，缓缓说道：
“你要说给我一个职位，能在后方混吃等死，那简直太好不过了。”
“如果有选择，谁会想天天在死人堆里爬来爬去，闻到那种味道我都会胆怯三分。”
我想起在上一次行动中在我面前消逝的几条生命，以及无数模糊的血肉，它们染红的地面被积雪覆盖，再也无从寻找。
“上一秒还在庆祝短暂胜利的女孩，下一刻就被狙击枪的子弹打飞了头颅。”
“刚刚还在和你敬礼的人，一回头她就被淹没在了炮火中，连渣都不剩。”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想起她们的惨状，但是你得知道，有时候，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摸着黑往前走。”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看着我有些苦涩的笑容，最终选择了沉默。
“你知道为什么我还在坚持吗？”
-“为了……生活？”
谈及“生活”这两个字时，闪电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凭我的本事，完全可以离开格里芬，随便找一个地方当个打手，干一些脏活，总比现在要安全不少。
我认真地看着闪电迷茫的双眼，没想到这位作战素质极其优秀的队长，会问我这些复杂的问题。
“看着我，闪电。”
“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你问我在前线怕不怕，我告诉你，我很怕。”
“但是，我怕的不是自己腐烂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怕的是看到她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我却只能隔着一层可悲的电子屏幕看着，我更怕她们离开前还对着我微笑。”
忽然间，场馆里的灯关闭了，两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夜视能力的帮助下，我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视野，而夜战能力出众的闪电也眨了眨眼，金色的双眸在隐隐发亮。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低垂着眼眸，嘴角还在微微抽动，我沉默了。
回忆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的确是有些尴尬，都是我一时上头说的话，也相当于是我真实的想法了。
半晌，见闪电还是没有动静，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把问题还给她。
“现在这个问题该轮到你来回答了，闪电。”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刻意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可没等我把问题抛出，我的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闪电微微抬起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照射在我的脸上，忽然得意地窃笑了一下。
对此浑然不觉的我一把挂断了45的来点，正和别人说正事呢，怎么就挑这个时候打电话。
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闪电连忙低下头，正当我正要继续问下去时，那电话铃就像是催命一样，再次响了起来。
“啧，怎么回事，挂了！”
简直是有损颜面，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想着赶快说完话就回宿舍看看什么情况。
虽然她平时有紧急事情要通知时，都不会用手机联络，但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搞得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个……您好像有要事？”闪电轻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对她解释道：“不是什么急事。”
“真的吗，我记得您好像和她们关系不错的样子？”闪电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
对此我毫不在意，作为一队之长，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那简直就不用再混了。
“没事，是时候展示我西北男人的雄风了。”
说罢，熄灭的灯忽然又亮起，刺眼的光芒闪得我一时间没看清，但门口好像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待我定下神来，这才看清了远处倚靠在门框上的45，她甚至向我这里招了招手，随后便闪身走人。
“咳咳，有点事情要处理，下次再聊吧。”
我摸了摸鼻子，赶忙追了上去，之前“西北男人的雄风”也成了一个笑话。
“诶，您……呵呵，真有趣呢。”
闪电看着我冲刺向门边的背影，坏笑着拿出藏在兜里的录音笔，把里面的文件发给了一个人。
等待对方接收完毕后，她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在手机上发送着讯息，顺便把耳机摘了下来。
【闪电：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的演技还算是在线？】
【波涛如怒：马马虎虎吧，谢了】
【闪电：唉，真是可惜了】
【波涛如怒：什么可惜？】
【闪电：他要是……】
【波涛如怒：你想也别想】
随着对方的下线，闪电轻笑一声，四下无人，她也快速离开了测试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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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要去钻研高数和物理了，更新会慢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