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追击K31的最后一只胡蜂被板砖精准命中头部，栽倒在地，等待着它的是明晃晃的刀刃。
彻底切断胡蜂脑袋与躯干之间的联系之后，我喘着粗气，却不敢在尘埃弥漫的小房间里摘下呼吸面罩。
呼气冷凝的水珠挂在嘴边，或许还混入了汗液，不小心沾在唇边的感觉微咸。
随手用衣袖拭去护目镜上的血迹，我尝试着拉起瘫坐在地上的K31：“你还好吗？”
-“没事，还好……”
她强打起精神，将脸上用水打湿的布料拉紧了一些，拽着我的手，微微颤抖，费力地想要起身。
见状，我皱了皱眉，缓缓地让K31重新坐在地上，从外面把弹痕累累的垃圾箱搬了过来，挡在门口。
转身蹲下，拨开遮挡在K31前额那凌乱的发丝，这样就能看见她因疼痛而迷离恍惚的双眼了。
“伤到哪了？”说着，我摸了摸腰带上挂着的急救包，它已经变薄了不少。
K31没有说话，艰难地摇了摇头，向我摆了摆手，布满灰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合时宜的惨淡微笑。
我立刻上前握住她缓缓垂下的小手，从腰带上取下一根荧光棒，掰亮后叼在嘴里，凑近了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肾上腺素已经用光，能不能挺过去就只能看K31个人的意志力了。
觉察到她捏着我的小手正渐渐松开，我拍了拍她的脸颊，含糊不清地叫醒她：“坚持住，我会带你出去。”
我能感受得到，她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呼吸频率也渐渐放缓，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现在几点了，K31？”我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女孩微微仰起头，用力睁开双眼，使劲儿眨了眨，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我只要知道她还有意识，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荧光棒微弱的光源照射下，我很快就找到了被鲜血不断浸透的伤口，扯开黑色的衣物，一道可怖的刀伤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仅如此，裙摆下的大腿上也被子弹打了个对穿，额头上也渐渐有暗红色的血液流下。
若非人形的生命力远超人类，恐怕流了这么多血的K31已经牺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了。
白皙的肌肤被血污染成了黑红色，腹部被残兽捅了一刀的K31只是做了潦草的处理，在激烈的战斗中伤情恶化，彻底崩裂。
取出医疗棉让K31按在额头的伤口，双手探进裙底，用力绑好止血带，再小心翼翼地把她侧过身来，检查后背上的伤势。
“挺幸运的，不是对穿伤，也不是气胸，你能活下来，听到了就眨眨眼。”
她乖乖照做，无处安防的小手紧紧捏着破损的裙摆，剧烈的痛觉已经让K31把下唇咬破。
毕竟绑过止血带之后，血管被强行压扁的痛楚简直能让人昏迷过去。
相较于胸部的刀伤，腹部的伤口在处理起来会更加方便。
而接下来，我需要用临时缝合器帮她处理，这是类似于订书机一般的装置，它能把缝合针钉在伤口两侧，起到缝合伤口的作用。
“张嘴，咬住。”
-“啊……”
我一手拿着消毒棉布给她擦拭腹部，一手把干净的布条塞进她的嘴里。
K31银牙紧咬着柔软的布条，止痛剂的药效过去之后，浑身上下被抑制的痛感向她奔涌而来，险些两眼翻白，没能坚持过去。
很显然，她身上的伤不仅仅是刀枪所致，撞击和肉搏所带来的骨疼肉痛也难以消除。
“咔嚓——咔嚓——咔嚓——”
我手里捏着的缝合器开始用独特的针头把K31腹部的伤口重新扯在一起，再刺入肌肤，一颗接一颗固定。
在这个过程中，少女浑身忍不住一颤一颤，肌肉紧绷，手臂青筋暴露，两眼发黑，但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能感到痛是好事，证明你还没有晕过去，挺住。”
冷静的语调让K31重新喘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额头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擦伤，所以接下来就是大腿上的弹孔。
我掀开她的裙摆，开始清理枪伤周边的污渍，剧痛已经让K31做不出任何羞涩的反应，只能闭上双眼乞求这一切赶快过去。
荧光棒幽绿色的光芒让我看清了血肉模糊的弹孔，看不到那颗钻入体内的子弹，应该是被K31想办法弄出去了。
取出XSTAT-30海绵管，由于我的CAT止血带已经用光了，而之前绑上去的也不过是临时制作的，效果极差，有必要替换。
撕开包装袋，做好注射准备，看了一眼K31痉挛的面部肌肉，嘴里的布料也缓缓吐出，我立刻把它重新塞了回去。
犹记得当初在战场上救援9A91时的惨状，但那时的我手里还有应急修复液，现在只有一个破急救包。
“咬紧。”
说罢，我将管口对准了伤口，狠狠将注射杆压了下去。
血液飞溅而出，但只有几滴，白色的膨胀海绵转瞬之间就化作暗红色，伤口也被彻底堵住，算是完成了处理。
“呜呜……嗯……”
K31差点昏死过去，被我用体重压制住的双腿动弹不得，就拿起身旁的一根钢筋，用力把它拧成麻花，以此来缓解疼痛。
之后，趁着她额头的伤口没有恶化，我用纱布和绷带做了处理，这也算是她浑身上下最轻的一处伤口。
做完一切之后，少女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地上，双目无神，面庞被汗水与眼泪打湿，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因疼痛而痉挛。
我也没好到哪去，在给一名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人做紧急处理，心理层面的压力如同绷紧了的弦，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断。
这是EMT干的活，现在却落在了我的身上。
好在K31意志坚定，也一直尽力配合，信任着我，否则我还真的不敢保证她能否活下来。
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K31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我取出她嘴里沾满血沫的布料，丢在一旁。
我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珠：“血止住了。”
K31点了点头，背靠着墙壁，缓缓坐了起来，气息微弱：“谢谢您。”
确认过她可以继续移动后，我迫切需要一条能撤离建筑的路线，或者说，找到向内突破救援的应急作战小队。
“那边情况如何？”我把荧光棒踢到了角落里，免得它暴露位置。
-“有一些人形和指挥官被包围，我和几名队友把那些铁血引开了，不知道……”
K31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不用再回忆下去了。
“具体在哪里？”
-“出了大厅，第一个岔路口左拐，直走，到第三个再右拐……咳咳，然后……”
获知她一路绕到这里的路线之后，我决定摸通这条危机四伏的撤离路线，想办法把重伤的K31送出去。
“我大概明白，你保护好自己，可以吗？”
我把背后的自动步枪卸了下来，交给了K31，仅存一个备用弹匣，在这种地方也比她的狙击步枪要好用。
“我会的。”
K31把两把步枪抱在怀里，自己则是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我，目光落在了我仅有的一颗手榴弹上面。
“哦，这个你想也别想，炸碎了我可没办法把你再拼回来。”
我开了个玩笑，声音有些沉闷，从K31那倔强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的想法。
“……祝您好运。”
听得出来，她有些自怨，但我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她救了回来，自然不可能看着她去送死。
在临走前，我从大厅里又拽了一些垃圾过来，把小房间的门口堵住。
“长短长长，记住了吗，K31？”
站在杂乱不堪的门口，我向着里面说道。
“砰——砰砰——砰——”
微弱而有节奏的声音响起，我放下心来，转身离开，向着一片狼藉的过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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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科普时间：
XSTAT是一种生物活性工程制剂，采用化学止血机制，由植物纤维素海绵颗粒包裹壳聚糖组成，在类注射器装置中压迫。通过分别包含壳聚糖、纤维素和膨胀海绵，它结合了促凝、吸收和填塞的特性。一旦压迫纤维素海绵被输送到伤口部位，海绵快速轴向膨胀。这些可注射的海绵也通过让血小板沉积在海绵表面来诱导凝血。海绵是不可生物降解的，必须在到达确定性治疗机构后取出。它可通过嵌入不透射线的标记物进行追踪，因此通过X线可以很容易定位体内的任何残留物。XSTAT旨在战场或院前环境中用于四肢的低速和高速枪伤(深部或狭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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