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房间，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虽说周于杰也在帮忙整理，但实际上大部分的工作都是蕾米娅在做。不但用抹布把桌椅什么的给擦了个亮晶晶，就连地板也给使劲拖了一遍。用手指摸一下，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迷之丝滑。
所有的书籍都整齐地摆放在了支架组装的廉价书架上，井然有序。垃圾倒掉了。被单也被蕾米娅拿去洗了一遍。而厨房的油烟机和灶台，也一样被擦洗得锃亮锃亮的。
周于杰觉得，自己的房间就没这么干净过。即使小时候有老妈帮忙整理，也没有现在这股清爽的感觉。
重点不是干净。做完这些事情，她仅仅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仅仅十分钟，周于杰的狗窝就变了个样。
这就是魔族的专业女仆吗？
“太夸张了吧。”
“作为乔安娜公爵的女仆，这是理所当然的。”她自豪地挺起那有那么点贫瘠的胸膛。
她又提及了乔安娜公爵。周于杰不禁好奇起来，这个乔安娜公爵究竟是何许人也。从之前“小黄”的说辞来看，似乎是个很不得了的人。不然的话，为何她的遗产——蕾米娅莉莉丝能被人惦记到现在？
毕竟“蔷薇帝国”还有魔族这些东西，在周于杰所知的历史里面，是根本没有的东西。那得多久远以前，周于杰就不清楚了。
“你说的那个乔安娜公爵是什么人啊，看你这么喜欢她。”周于杰问。
“乔安娜公爵是我的主人。”一提起乔安娜公爵，蕾米娅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她可是很厉害的公爵呢，领地的人民们都很爱戴她。我也是被她一手养大的。”
听她这么说，周于杰也就能够理解蕾米娅为什么对那个乔安娜公爵这么有感情了。似乎是她的养母吧？蕾米娅显然很反感周于杰对她下命令，她肯定不想承认那个乔安娜以外的主人。
可是……那个乔安娜公爵已经死了。就算不愿意，周于杰现在也代替那个乔安娜公爵，成为了蕾米娅莉莉丝的主人。
既然她如此反感，那今后如果不是有必要，周于杰也不打算再提这件事。也不会再对蕾米娅下命令。怎么说她好歹帮自己整理过房间，看在这个份上还是体谅一下她的心情。
不过体谅归体谅，周于杰还是要表个态。
“这样吧，我不会当你的主人。你就当你的主人还是乔安娜公爵就行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对你下命令。”
周于杰也不希望蕾米娅莉莉丝那么反感他。既然自己和她多半脱不开干系，那还是和她好好相处吧。
周于杰注意到，蕾米娅似乎松了口气。
“嗯，谢谢。”
就普通的相处好了。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周于杰问她。“这里是人类的世界。而且绝大部分的人类都没有意识到魔族的存在。今后你要想在这生活下去，只能隐藏起你魔族的身份。”
说着，周于杰指了指她身上的耳朵和翅膀。
人类不会有那种尖长的耳朵和蝙蝠一样的小翅膀，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要是这副样子走上街，就算被路人当作是cosplay，那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
“嗯，这个简单，简单的伪装术我学过，会隐藏起来的。”
说着，蕾米娅双手合十拍了一下。她那对翅膀便消失不见，而那双尖长的耳朵也变成了人类的耳朵。
这是魔法吗？魔族还真是方便。周于杰这么觉得。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怎样才能避免我命令你吗？我也不想在平常说话的时候无意中对你下达命令。”
避免这种事情的方法肯定是有，不然她在那遥远的过去和乔安娜公爵是怎么相处的。毕竟周于杰发现自己可以命令蕾米娅这件事，本来也是在普通的对话中无意间发现的。自己现在说好了以后不再利用实质上的主人身份对蕾米娅这个女仆下命令，那就得在言辞上多加注意。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诶。”她做思索状，想了会儿。“平时主人对我说话很温和的。印象里几乎没有在不必要的时候对我下过强制命令。”
温和吗？周于杰迟疑了一会儿。
说是语气温和，言辞礼貌的意思吗？
“那我试一下，做个测验。”
“可是可以……不要做奇怪的事啊，不然我打你。”
见蕾米娅没有反对，周于杰尝试性的说：
“蕾米娅，可以请你和我握个手吗？”
周于杰的用词特别礼貌。在这样的情况下，蕾米娅看起来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有那种被命令的感觉吗？”
“没有。”
“那就好。”
看来只要注意用词别太强硬，就不会产生对蕾米娅发出命令的效果。
“说回原题。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这里就是一间单人住的小出租屋。你以后打算住哪里去？”
这间屋子总共也就三十来平米，周于杰觉得和她一起住多少有些不妥。
毕竟周于杰和她并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如果要挤在这么小的房间里一起生活的话，多少有些那啥……
曾经听说过一个名人自述，他刚去首都那几年，一直和他妻子住在公共厕所边上一间六平米的小屋子内，直到后面熬出头才搬走。
总之不是空间大小的问题。周于杰也有自知之明。只要关系好，一男一女挤在六平米的小屋子里生活都行。但问题是周于杰和蕾米娅并非那种亲密关系。
“我也不知道。”她先是这么说，然后像是下了狠心一样，补充道。“我去睡走廊吧。”
“别，你去睡走廊的话还不如就在屋子里头住。”
让人家一个人睡走廊去像什么话啊，简直糟透了好吧。要是被走过路过的租客们见到，岂不是问题很大。
“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睡不睡走廊的问题……”
说着，周于杰伸手指向窗外。
“床单被套全被你洗了还没干……今晚我家这床有点……”
周于杰看着光溜溜的床垫和被芯枕芯，陷入了沉思。
“啊……你怎么不提醒我。”蕾米娅恍然大悟。“我看太脏了，就忍不住洗了。”
虽然很脏，但要洗也不是大晚上的洗，也是白天洗啊。周于杰有些无力吐槽。
“你动作太快了，我拦不住……”
因为是周于杰去楼下倒的垃圾。等他回来的时候，蕾米娅已经把床单被套枕头套这些扒下来洗了。
“没有备用的吗？”
两个月前换季的时候，冬季的棉被和被套床单这些都带回家去了——这里指的当然是有周于杰父母在的那个家。
“没有……”
“啊……那今晚睡哪啊？”
嗯，干脆就直接这么凑合着睡？但是又不想把被芯枕芯这些弄脏。而且盖着这些也不舒服。外面不套一层布的话，触感总觉得怪怪的。而睡地板也不大合适。
周于杰看了一眼时间。在被京剧五人组闹腾过一番后，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零点。
“咱们出去……找个旅店睡好不好？”本来想说“咱们出去找个旅店睡吧”，但是又怕会变成命令，周于杰只好改成疑问句。
“嗯……不会破费吗？”
“只是一晚上的话，我还是出得起这个钱。”周于杰说。
反正也住不了什么正经宾馆……周于杰想也知道，蕾米娅不可能有身份证的。
还好这附近是旧城区，那种不太正规的住宿宾馆，也能找到一些。
虽然可能会被误会成一男一女去开房啥的……不过周于杰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明天他还要去上学的啊！总不能就这么熬吧。上课要是被抓到打瞌睡，在走廊里罚站也太难受了。
“嗯……那就去吧。”蕾米娅说。“抱歉，之后我会想办法补偿的。”
抱歉？
周于杰没想到，这个蕾米娅居然会向他道歉。
明明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周于杰还觉得这个女仆很野蛮。不但想要一拳揍死他，甚至在公主抱的时候突然把周于杰丢下来。摔倒后脑勺那会儿别提多疼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女仆，现在居然会为了这点小事情向他道歉？周于杰这是真没预料到。
或许她只是出于女仆的礼仪才这么做的吧。
只要不触及“女仆与主人”这一点，在周于杰看来，蕾米娅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现在自己也知道，对于蕾米娅来说，乔安娜公爵是很重要的人了。而对蕾米娅来说，乔安娜公爵就是她的逆鳞。周于杰不可以在她面前摆主人的架子，否则她分分钟就能跟他翻脸。这一点周于杰还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你一说到补偿……”
当然，周于杰不是真的想要蕾米娅补偿她一些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安顿蕾米娅的办法。
在那个京剧五人组得出结论之前，一个安顿蕾米娅的办法。
她从封印中出来后毕竟是孤身一人……在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要放她一个人走，周于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想到了这么一个既不触及蕾米娅逆鳞也可以暂时让蕾米娅有个容身之所的办法。
“要不，我出钱雇佣你来当我家的女仆，你看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