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薰呆滞地看着我。
“我很害怕啊，许先生。”
霎时间、她缩起肩膀，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我看着这样的她，突然联想到之前我祝贺她马上要成为职业歌手时，脸上那一抹落寞的笑容……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笑容不止是落寞，还有无奈与苦恼。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我真是个白痴！我刚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事儿有问题呀！
啊啊，是啊！天下怎会有白吃的午餐？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捷径可以走嘛！完成梦想的同时，是不可能不需要付出的！就算是“对鱼刺许愿会100%成功”这种扯淡事儿，也一定得要你付出点什么！
鱼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你实现愿望……
太快了，像是清晨打醒自己幻梦的一个耳光，像是被戳破的气泡，像是……幸福、兴奋、激动人心的气氛。
一瞬间就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没办法，就连方才还残留于少女眼中的喜悦也消失了，只剩下毫无焦距的瞳孔，不知是在望着前方的什么东西。
“你不觉得很吓人吗，许先生。”
明是夏日，这位病态感十足的少女却不住哆嗦。
“怎么了啊，端木小姐。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我近身过去，像是言情剧中的男主角一样，快速扶住了端木薰的肩膀。我觉得这种办法很管用。人在慌乱在恐惧的时候，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最快速度地安心下来。
果不其然，在我手掌接触到少女瘦弱的肩膀之时，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抬起了头。
她咬着嘴唇、双目无神、面部肌肉仍在不住颤抖。
“应该不是的吧？”
“什么不是的吧？”
“奇迹。不是的吧……”
“你在说个什么鬼呀，端木小姐。”
“奇迹。你说奇迹，难道奇迹……许先生，难道奇迹也是。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吗？”
毫无办法的事情？
我看着端木薰，她显然真的是被吓住了。我不太懂她所谓的“毫无办法”的事情是个啥，但对她来说，那应该是个很恐怖的存在。
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或许毫无办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或者说它快要发生了、她却无法阻止。也正是因为她无法阻止、她毫无办法，她才会对那个事情，感到这般的恐惧吗？
“还有的，许先生。除了道歉之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即便少女缩着身子弓着背、瑟瑟发抖，她也还是尝试着收住恐惧，再次同我相视。
——少女她。
“不、不情之请？”
“是的，不情之请。”
少女她很诡异啊。
我知道这样讲有点夸大其词，像是为了渲染气氛才这么讲的，可我真是被她的恐惧传染了。我很清楚这仅是小事一件，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害怕她这样。
“那、那……”
面对这般的少女，我竟是有些结巴了。
“那你就说吧，端木小姐。我想我，我该是能帮助到你的？”
“就是——”
她色泽惨淡薄唇微微张开，深吸了口空气。我紧张地盯着她，我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半秒不到的时间竟变得如此漫长。
“请——”
少女本无血色的苍白面颊染上了淡红，声音细若蚊音。
“请和我**吧，许先生……”
……
…………
………………
原谅我用了这么多省略号，我真不知道现在我除了省略号还能说点啥。我看着满面诚恳的她，用手揪扯着后脑勺上的头发。
“啥？”
该是我听错了？
“许先生，你还不明白？”
“我当然不明白啦！任谁也不会明白你的这种脱线话吧，能明白的话才是见鬼了喂！麻烦你讲清楚一点啊，端木小姐。”
“那我再讲清楚一点吧。”
看着她纠结扭捏到死的面庞，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端木薰接下来要说的话，比起什么“跟我**吧”这种话更让她羞涩？
“请等一下，端木小姐！”
我下意识地阻止她，却是晚了半拍，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让我和你**，再怀上你的孩子好吗？”
早晨的街上人不算多，可她的话语实在太具有冲击性了，让好多路人看向了我们。路人们交头接耳议论我们的模样，让我恨不得一头撞向旁边的电线杆。
……
“那、那那那那啥，端……”
羞耻度极尽爆表，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感觉这般羞耻。
端木薰也该是如此。但见端木薰双颊红透，就差像漫画中一样，头顶冒着白烟并发出火车鸣笛一般的声音了。
是的，她真的觉得很羞耻。
“拜托了许先生！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了，请不要以为我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我也不愿意的！”
——所以为什么她还要对着我不顾一切地大喊喂！
“大喊大叫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呀。端木小姐，麻烦你说清楚好不……”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对你说这种话得下多大勇……好吧，我再说得清楚一些：想和你**，是因为我想要怀上你的孩子。”
“谁要你把这事儿说清楚啦！哎呀哎呀我的姑奶奶，你的脑袋究竟是什么构造啊。”
“许先生……”
她双手捂脸，用呜咽的声音叫住了我。喂喂，我说我都还没哭，她怎么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是在玩我吗许先生，还是说我很讨人嫌？我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了，实、实在太羞人了！”
我还觉得羞人哩，我都羞得快哭了好吧！
“不是，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得说清楚才是的吧？”
“可是许先生，再说得清楚一点的话，太太太太为难了呀……”
“那你不说清楚的话，只会让我为难呀！”
“好好好吧，我说了哦？”
“求求你快说呗！”
“你知道我的身体很差，经不得太过激烈的行为。并且这也是我的初体验，请温柔一些对——”
“没人要你说这个啦！你是真的天然呆还是假的天然呆啊我的天呐！”
“不是我太过传统导致死板。就个人而言，我更希望以正常的姿势进——”
“哎呀端木小姐，我的意思是……”
我急得手忙脚乱，像是沸水中的鲫鱼。
“呀，我知道了。对不起呢许先生！如果你早说你没有生育能力的话，我——”
“端、木、薰！”
爆发了，我完全爆发了。
近乎怒吼，我指着她的鼻子，大叫着她的名字。
真是快被她搞疯了！
“够了！我告你啊端木薰，你给我正常一点!从刚才跟我接吻开始就这样，你知道你这样搞得我多莫名其妙不！你知道你……啊啊——算了。”
算了算了。
我把手放了下去
急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我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老脸，在她面前踱来踱去。过会儿，又抚住自己的胸口，不住深呼吸。
见此，端木薰也只是用饱含眼泪的无辜眼神看着我。
良久，我和她都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了就好，这样对话应该会容易进行些。想罢，我揉着太阳穴开口道。
“让我们把之前的事情整理一遍。我先问你，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就要和我接吻？”
“因、因为……接吻可以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慕之意。”
“也就是说你喜欢我？”
“是的，许先生。我很喜欢你。”
“但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就是说，我这个废材有什么地方讨人喜欢……奥，我知道了。端木小姐，你是为了感激我对你的支持吧？嗨呀，这都啥年代了啊，完全没有必要什么以身相许的。”
“噗。”
犹是娇花初绽，面对一脸认真的我，端木薰垂着长长地睫毛、轻声低笑。
“你笑个啥？”
“我笑你把我当笨蛋呀。这跟以身相许没有任何的关系。唔，方才是我情绪失控了，你可能有点摸不着头脑吧？没事，现在你听我好好跟你讲。”
“啊？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