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楷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利刃刺痛了，但当咖啡杯被移开、氤氲的雾气消失在两人视线的中间，他眼前的人就又恢复成了那个寡淡少言，甚至显得有些怯懦的少女。
“林家人吗？”他的语气不自主地带上了一分警惕。
“不是林家人，我资料写着的，徐楷老师。”少女用着温柔的声音说话，她低头从白色的瓷杯里浅浅啜饮一口咖啡，然后眯起了好看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叫徐楷的？”
两人手上各拿着八张牌，林枫将牌面举起遮住自己的嘴唇。
“观明里的老师大多数都是老资历的老师，年轻教师要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才能进入观明。”
“不过八大家族的人，就又不一样了。”
徐楷丢出一张梅花八，挑了挑眉毛：“你是想说我……太年轻了吗？所以你猜到了我叫徐楷？”
“不过观明这个地方，转学进来也要很多钱吧。”
林枫不置可否，他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自己牌扇之中的红桃A，将红桃压在梅花上。
徐楷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他看向那双棕色的眼睛，少女的绷带和发色混杂在一起，显得分外病弱。
徐楷垂下眼睛，他地目光扫过自己的牌。
“这是我最大的牌。”少女的声音流淌进他的耳朵，徐楷却觉得那声音多了几分恼怒。
“别把你在‘上流社会’的技巧用在这里。”
他听见林枫轻声说，声音很轻，但是他听见了。
明明是夏日的温度，徐楷却觉得如坠冰窟。后背上的凉意丝丝缕缕爬进他的神经，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对上视线的时候，还是那种略带些怯懦的眼神。
一局完结，林枫输了。
“那么我就回去了。”林枫说，这个样子来执行任务虽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他真的不想用女性的身份和这个徐家大少爷多呆。
他对徐家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徐楷找到怨魔之后自己再去帮个忙就好。
“等等。”徐楷忽然出声。
“你说‘别把你在上流社会的技巧用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我……不太习惯和上流社会的人物接触。”
徐楷似乎是松了口气，他尴尬地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你生病在家，不太习惯和外人接触。在我眼里，大家都是平等的嘛。”
“欢迎你再来。”
林枫看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出去了，外面的吵闹声已经被平定，审判会的专门人员也赶到了现场，效率很快，林枫看见他们围着断掉的楼梯栏杆低声讨论着什么，徐楷从他的身后站起来越过他，上前去询问情况。
学生们也被审判会的专人疏导回教室，林枫走了两步，混进了人流之中。
“徐楷先生……根据审判会的调查，这次事情不太寻常。”戴眼镜的女子低声报告。
“您刚才发短信说，是林倚袭击了你……但实际上，”她掏出平板电脑，黑色底色的屏幕上显示出三个红点，向外散发着像是等高线一样的环形闭合线条。
“这是以太的压力分布图，可以大概推测出革新者的分布范围——他们靠以太的能量使用超能力。刚才在这个区域……”
她抬起眼睛：“是‘三个红点’。”
“也就是，还有一位革新者在观看你们的战斗，虽然压力分布图的位置会有很大偏差，但是检测革新者的存在却是绝对准确的。”
那个多出来的红点从重心向外扩散出像是树枝一般的黑色，似乎还连接着空气之中的其它以太。
审判会的眼镜女子把平板递过去，想要徐楷看的更加清楚一点。
平板原本是没有联网的，wifi也没有打开，但是就在女人将它递出去的那个瞬间，平板上方的wifi闪烁了一下，然后整个屏幕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多出来的那个红点消失了，无影无踪。
戴着眼镜的女子露出惊愕的表情，她耳廓上的蓝牙耳机闪烁了两下，她慌乱的按下接听键。
“杨秘书，刚才以太检测系统暂时更新数据，第一次传过去的图可能有偏差，我们又上传了一次，用的是审判会专用网路，请放心使用！”
徐楷摇了摇头，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特别关心的提示音，他打开手机。
——阿死，我们学校发生了有点可怕的事情，好像有那种怪物进来了……
——不过好像有那些专门处理怪物的人来了，呼………
这就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
他想。
脑子里又回想起刚才的灰发少女。
她好像……是叫林枫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