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害羞?」楚玥珉笑著拉了拉我的被子,放下被子坐了起來。
「幹嘛?為什麼一臉嚴肅?」楚玥珉放下棉被,一臉好奇的看著我。
「楚姊謝謝妳,若不是妳即時…」
「不客氣。」楚玥珉打斷了我接下來要說的,笑著朝我搖頭「果然還是你小子懂事,你師傅巴不得挨你那根棍子呢?」
等等說話好好說,什麼叫做想挨我的棍子?師傅那是心痛的不想躲啊!
「師傅她…真的很好很好,我不希望她才教我沒幾天就傷心,我真的不敢了…」我低著頭,腦海裡一直浮現我揮棍的瞬間…
「別別別,別這樣!你師父瞧見會怪我的,剛剛交流了一下,我真差點沒有急死…」
所以看起來沒有急死,似乎還可以再撐一會。
此時宮月正端著一些菜到茶几這邊,楚玥珉立刻閉上嘴,但似乎來不及了,宮月將菜一一放下,轉頭盯著楚玥珉看。
「楚玥珉,妳欠我一掌。」宮月淡淡的說著。
「等等!?我又怎麼了?」楚玥珉無奈的喊著,但宮月沒有回答她,只是端起一碗飯坐到了床邊。
「小翼,吃一點好嗎?」宮月聲音輕輕的,就這樣看著我,我看向宮月,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宮月真的很漂亮,但是…弟子覺得師傅很漂亮是正確的嗎?想到這裡我覺得耳根有點微微發熱了起來,似乎耳朵紅了,我趕緊抬頭,但發現宮月正疑惑的看著我,我又趕緊低下頭,一想到耳朵卻又抬起了頭,這下不得了,我已經害羞的臉都要紅透了吧?
「我竟然在看宮月的徒弟害羞的不知所措,我覺得我好了。」楚玥珉說著,宮月轉頭瞪了她一眼又轉回來。
「沒事的,不用緊,吃幾口就好…來…」宮月挖起一口飯,竟然舉著湯匙要餵我!?
原本真的很想開口和宮月說自己來也可以,但…為了不讓宮月舉著手太久,我趕緊吞了過去。
「慢慢吃,不要急的。」宮月拿出一張紙擦了擦我的嘴,為什麼我有一種自己是小孩的錯覺?
「宮月,我覺得吧?小翼的雙手明明好好的,為什麼妳要餵她呢?」楚玥珉說著,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看著我,而且完全不懷好意。
我原本是想大聲斥責的,但是…我完全沒有立場說這話啊!?
「多嘴,他是我徒弟還是妳徒弟?我照顧他是我自願的。」宮月冷冷看著楚玥珉,楚玥珉尷尬的點點頭,繼續的吃起飯來,宮月轉回來看著我,臉上的笑容很溫和。
「要再吃一點嗎?」
「呃…好的,在一點就好,抱歉師傅…我不太餓。」
「沒關係的,吃一點東西只是讓你等等比較好睡,來…」
宮月再挖一口飯,我吃了一小口後她將飯碗拿了起來。
「我會把飯放在電鍋裡面保溫,晚上餓醒了你就可以跟我說。」宮月說著,我原本想接好,但是…為什麼我餓醒了要和宮月說?
「師傅難道…妳今天不睡覺了嗎?」我是試探性的問著。
「不是不睡,我會在客廳打坐。」宮月笑著,但是我內心卻複雜了起來,很感動很尷尬,但也覺得很不捨。
「師傅沒關係…妳今天應該也累了,妳也該休息的…」
「不會的,我也想陪陪你,跟你聊聊…課堂外的事。」宮月笑著,站起身將我的飯端去廚房。
楚玥珉似乎也剛吃完,也沒說什麼,跟著端起碗筷進廚房,接著裡人好像在廚房說了什麼,又看見兩人一起走出來。
「小翼抱歉,趁你還沒睡,我想差不多跟你和宮月講一下第二件任務的事情。」
楚玥珉坐了下來,臉色有些嚴肅,不過這麼快嗎?我雖然三級了,但咒術還沒學會幾個啊?
「小翼,如果你累了直接睡沒關係,我明天早上再告訴你也可以的。」宮月笑著,天啊…不行,這給師父寵的我之後還怎麼見人?我連忙搖頭,說自己還可以。
「好,長話短說,這次的任務並不是我們特別設計的試驗任務了,而是真的很有問題的任務。」楚玥珉從沙發上的包包抽出兩份紙,一份給宮月一份給我,我接過來看了一眼,這次的任務是…西寧國宅?
「楚姊?西寧國宅?那棟西門町附近有名的鬼大樓?」我眉頭一皺,我印象那裡的確鬧鬼鬧得很有名,但住戶們也只是走了一大半,不是全走啊?更何況下面還有警局,就算是鬧鬼也沒有辦法太誇張吧?
「小翼,你剛剛是不是想倒,西寧國宅裡面還有些人沒走?」楚玥珉撇了撇嘴「其實那些人是死掉了,並不是搬走了,留下的其實也應該都死了吧?」
死了?怎麼可能?那棟至少有幾百人吧?都死了?
「如果是那樣,理論上很容易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吧?」宮月喝了一口水,沒有特別去看手中的資料。
「大型咒術結界、咒術師咒殺、道術師的法陣這些我都考慮過了,但是我沒有找到特別明顯的痕跡,我自己去了幾次,偶而可以碰到裡面的居民,也可以看見幾縷陰魂,一開始我也沒覺得有什麼異狀,直到我找了一間據說搬走的空房…」
楚玥珉拿出照片,我和宮月湊上前去看,照片中是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的樣子,只是他已經是一具乾屍,全身能被抽走的東西都抽走了。
「嗯?這…八成是什麼精怪或蠱蟲造成的吧?」我看了一眼,現在似乎沒有破壞過的痕跡,這個人很有機會是直接死亡的,死因有很多種可能,但是…如果整棟有大多數的人都死於這種方法,那就很奇怪了。
「不太對,這不是單純的精怪造成的,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妖氣、咒力、道術氣息等。」
楚玥珉嚴肅的搖頭,也是…如果她都已經到現場勘查過了,可疑的線索自然不會放過才對。
「楚玥珉,妳心裡完全沒有懷疑的目標嗎?」孟宮月看著楚玥珉,表情相當嚴肅,看來師傅她是知道了些什麼。
「有是有,但是沒有道理出現在我們這,如果有了…代表日本那邊有很多問題發生了,可是異事局並沒有給我這樣的消息。」楚玥珉皺著眉頭。
「如果真的是,妳這個任務對小翼來說就有點越線了喔?」宮月的聲音有些冷,似乎她想到的選項對我來說負擔還太重。
楚玥珉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但她的眼神是看著我。
「楚玥珉,我們可以接,但是妳要答應我,就算全程是我出手,這件事也要記在小翼頭上,因為這可能會很危險。」
宮月說著,楚玥珉還是沒有回頭看她,但眼神還是看著我,我知道…她是在等我下決定,而她對我的決定將不會被宮月影響。
「楚玥珉。」宮月的聲音已經冷到了極點,一股陰寒之氣在我們周圍打轉,楚玥珉說不理就不理,她還是再看我,我嘆了口氣。
「師傅…我們接受吧?」
「小翼,不管那棟樓是發生了什麼,能奪走那麼多人命肯定不簡單,實際狀況可能異常凶險…你可能會受傷或..」
宮月的表情越來越著急,但是我還是點了點頭。
「好,那你先什麼都不要想,我想看看你的面相。」宮月說著,我不是一次聽到楚玥珉說師父會算命,師傅既然想看我的面相,大概是這個任務真的很兇險吧…
我點點頭後閉上雙眼,幾十秒鐘後,聽到宮月說好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看見宮月的表情相當木然,楚玥珉和她對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好。
「妳是不是心裡早就有底?」宮月冷冷地問著。
「並沒有。」楚玥珉搖頭。
「我現在想打妳一掌,可以嗎?」宮月說著,表情相當木然,她是真的生氣了,而且很氣很氣,但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我的臉上看到什麼,而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反而不敢問她到底看到什麼。
「好。」楚玥珉點頭,宮月抬起手輕飄飄地推出一掌,楚玥珉也抬起掌來擋,一瞬間楚玥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絲痛苦的表情,但動也不動並且微微的吐了一口氣,但很快地恢復神情。
「小翼說接就接,我會保護好她,但如果真的是最糟糕的狀況,我會直接帶他終止任務,而且…我會非常生氣。」
楚玥珉點點頭,但沒有說話。
「妳可以回去休息了,我要陪小翼聊聊天。」宮月彷彿下逐客令一般看著楚玥珉,楚玥珉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苦笑似的和我們說了聲晚安,走進房間去休息了。
宮月站起來把走廊燈和客廳燈都關掉,接著來到我的床邊,背靠著床邊輕輕地坐了下來,她真的打算在這裡打坐?
「師傅會冷嗎?要不要墊個墊子?」我有些擔心的問著,晚上的風跟早上不同,肯定比較寒冷。
「不會呢,我不太怕冷的,你呢?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你可是挨了十級的異能者一掌,你倒飛出去時撞到了鐵欄杆,腰和腿都沒什麼事嗎?我雖然檢查過了…但是…」
宮月的聲音透漏著擔心,雖然她沒有轉過頭來,但是…我能想像到那個表情。
「嗯…手腿似乎是真的有點痠痛,其他地方好像沒有問題。」
「那就好…」宮月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兩人就這樣安靜了一會,除了窗外傳來的蟲鳴聲,還有兩人微微的呼吸聲,沒有其他太多的聲音。
我想到床上有兩條毯子,我將薄毯拿了起來輕輕的披在宮月肩膀上,宮月轉過頭來,月光下雖然沒有看的太清楚,但我看出來她似乎在微笑。
「給我的?」
「嗯…我想說師父想睡的話,這樣可以舒服一點?」說的有些沒底氣,我連宮月會不會要都不確定。
「嗯謝謝,小翼對我真好。」宮月說著伸手接過薄毯披了起來。
「沒有師傅對我的那麼好…」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我的頭就有點痛。
「小翼我…會不會…那段話傷到你了?」宮月輕聲說著,果然她…也很在意那一棍的事情。
「師傅抱歉…那時只是我…那時真的急昏頭了…我對你大吼大叫了,真的很對不起。」我輕聲的回覆她,我將內心的抱歉說出來,因為我覺得自己真的愧對她了。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幹勁沖昏頭了,這樣你能安心了嗎?」宮月輕聲笑著,我尷尬的點頭,但這黑漆漆的,我點頭給誰看啊?
我爬起來輕輕地說了聲謝謝,宮月沒有回答我,但她的頭輕輕的點了幾下。
「小翼,究竟你想變強的動力是什麼呢?為什麼今天的你會…那麼的沉重呢?」
宮月說著,已經爬起來的我靜靜的閉上眼睛。
「師傅我…在家裡被壓的很扁,不是誰欺負我,而是我…頭上太多厲害的人了,哥哥姐姐們個個都是天賦異稟的天才,跟他們站在一起時,我喘不過氣…一點都喘不過氣。」
人總是會比較的,被家人拿去比較、被鄰居、被老師、被主管,人只要活著,就不斷被比較著。
自己跟自己比較。
「小翼。」宮月轉過頭來,甩頭髮的瞬間,被月光照的一片白芒,我能看見月光下只能用絕色容顏來形容的宮月眼神很認真地看著我。
「我向你保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帶你到你能抬頭挺胸的那一天,我要讓你在高處呼吸,感受著…你真正該感受的空氣。」
她站了起來,輕輕的抱住我。
頭一次,我流眼淚流的心甘情願,也好像…我現在…真正的哭了一場屬於自己的眼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