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安,终于又要麻烦你了。」
「悉听遵命。」
「那是——!?」
「出现了,光环:蒸汽侯爵……」
光影交会的一瞬间,每个人的嘴边都吐出了不同的低语。只是在薇莉娅的方向,她听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悉听遵命。」
金色的光像闪雷刺破了她射出的蓝色光幕,有如穿破空气一样突刺到薇莉娅的眼前——
清脆而急剧的金属碰撞声,某把武器砍在了自己的杖身上,不是那把枪刃的质感,而应该是更加凌厉、更加纯粹的冷兵器!
「你真的了解很多东西呐,」对面远远传来弗利斯的声音,枪刃和刺剑交击的鸣声像节拍器一样穿插其中,「你想怎么样?像偷走依娜的光环一样把我的也抢走吗?」
薇莉娅虽然把弗利斯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却完全没有空当给大脑去理解。几乎是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虽然留着双马尾这种看上去很不方便的发型,但匀称的脸庞上没有一缕多余的线条,鬓角垂下的黑发都自然收成整齐的两绺。相比极度干练利落的气场,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显得奇特,无论是带着金色条纹海军领的白上衣,还是黑色的短裙和及膝袜,都和最近相当流行的某种前卫的中学制服如出一辙。虽然沿海地区的冬天并不算严寒,但此刻以这种装束出现在薇莉娅面前的这个少女,已经足够让她惊诧到双眼一直了……当然,比起这个,对方身上更加让人不安的是双手里的武器,从白色短袖里伸出来的白皙手臂有着完美的流畅线条,而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从双手延伸出的一对白刃,极其罕见的冷兵器,圆环状的握柄,外侧则是狭长新月形状的弯刃,可以想见当这两把轻盈的武器随着手臂挥舞起来时,必然有着刀剑无法比拟的速度和灵活,但相对的,那也是真正的短兵相接,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把利刃绑在自己的胳膊上挥舞。
该说是适合女性使用的冷兵器,还是相反呢……薇莉娅抿了抿嘴唇,自己似乎因为奇怪的冲动,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中了。
「大姐姐,那个不是,人,」
珀薇在和弗利斯的对剑中已经落入了明显的下风,但还是咬着牙说,「不要犹豫!否则——」
珀薇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的余光穿过弗利斯的轮廓,看见在薇莉娅因为对方的凭空出现而僵住的不到半秒钟时间里,那个谜之少女的月刃已经闪起了冷光,完全没有给薇莉娅动一下的机会!
月刃从薇莉娅的右肩头斩下,笔直地划进那段在刀刃下显得白皙而脆弱的脖颈——过于残忍的刀法,只是想象一下下一秒像喷泉般的血溅,都会让人联想到嗜血的野兽吧……
然而那个女孩并不会给人刽子手的的印象,似乎全然只是采取了在杀人这一点上最稳妥的下手方式……
珀薇扭了一下头,朝着弗利斯重重挥出了一剑。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后者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同样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重地斩回一刀,把珀薇震出了几步远。
「大人!」
「嗯?」
弗利斯和珀薇同时抬起头,声音来自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她的月刃确实斩在了薇莉娅的脖子上,那股势头原本无疑会活活把她的头都切下来,但事实不可思议地完全相反,刀刃接触薇莉娅的脖子的瞬间触礁般骤停,仿佛那段像花茎般柔弱的肌肤只是幻觉,那把月刃其实是砍在了一块石头上——
而短短的一瞬已经成为薇莉娅反击的契机,蓝色的魔息在两个人之间绽放,使用月刃的少女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无法规避魔力爆炸的巨大冲击力,像被击发的炮弹般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干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叫。
「洛丽安!」
「我……没事,列舍尔公,」少女趔趄了一下,有些生硬地站直身子,就算伤得不重,显然疼痛也很难吃得消,「那个……确定不是防御魔法起到的效果。」
「嗯……该说是额外收获吗。」
弗利斯回头看了一眼珀薇,后者的眼神直直地,也陷入了暂时怔住的状态。
「破绽?」
弗利斯纵身往前闪去,单手朝珀薇斩下一刀,但珀薇的反应并不慢,仍然一剑接住了弗利斯的突袭,
「你是知道她拥有那个东西才去那家店的?」
刀剑相抵,弗利斯一字一句地问。
「并不是。这一定……是命运的指引。」
珀薇忽然撤出一只手,从腰间和剑鞘绑在一起的卡袋里摸出一张卡片,与在薇莉娅店里的样子不同,此刻她手里的卡片被银白色的闪光包裹着,下一刻它从珀薇手里甩出,弗利斯立即收刀闪避,珀薇趁机闪过他的身边,朝薇莉娅的方向冲去——
「希切妮娅姐!」
薇莉娅看见珀薇冲过来的身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湛蓝色的魔息瞬间贯通在手里的法杖上,薇莉娅以同样凶猛的姿势从另一侧刺向不远处的那个少女——
「别小看了列舍尔公的“光环”啊!」
对方的反应毫无退避的意思,面对来自两个方向的突刺,她居然同时朝两边举起双臂,两把月刃分别接住了两个人的攻势!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被冲击力逼得无法立在原地,纤细双腿下踩着的地面被带跟鞋子擦出深深的痕迹。
「这就是修伯茨说的女性在战斗中的独特优势嘛,完全没有骑士精神呢,」
还伫立在原地的弗利斯转过身,举起枪刃对准这边的三人,
「洛丽安!」
「明白。」
薇莉娅只感觉手里的力道一空,穿着学生裙装的少女身影下一秒便化作一个残影,以完全看不清的动作和力气飞跃而起,稳稳地跳到了头顶的树枝间。
「糟了!」
伴着珀薇一声惊呼,薇莉娅看见面前如潮水般的金色光幕压了过来!
「对不起……姐姐!」
一瞬间,银色的法杖从薇莉娅手里脱出,像获得生命的使魔一样,自动在她面前旋转起来,开合的深蓝色光影卷成一个圆,从弗利斯的枪口吐出的庞大焰浪像海波冲在礁石上似的分流,对撞出的巨大魔息冲上天空,在森林上空爆发出日出般绚烂的蓝色和金色两半。
「果然吗……自成一系的堪比光环的遗物,“潮间花”。」
光焰散去,弗利斯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孩……薇莉娅面朝珀薇,背对着弗利斯,跪坐在地上。而珀薇同样跪坐着,下一秒,薇莉娅的头垂在了她的肩膀上,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她小小的怀里。
而薇莉娅的后背上,分外扎眼的,是那穿透腹部,刺出来的,刺剑的银色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