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风染舆 更新时间:2013/7/21 19:56:28 字数:0

“嗷。”唐澈意义不明地应了,“萨迪”忍不住噗一声。

“那句话。”唐澈下意识地坐近了点,“你的意思是,甄敛没资格说人家有家室还泡妹子?”

“就是这个意思。”“萨迪”不怀好意地一笑。

“你会告诉我吗?关于甄敛的事情。”

“有什么理由不告诉你呢?”“萨迪”耸耸肩,“你可是我家未来的媳妇呢。对夫君一无所知可不好。”

“我问过他。”唐澈冷笑一声,“他给我的是超级精简浓缩版。”

“噗哈哈哈哈!!”“萨迪”捶地大笑,“你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本来就是。”唐澈阴着脸道。

“既然这样,你来问,我知无不言,本来就没什么必要瞒着你。”“萨迪”又强调了一遍,一脸做出来的真诚表情。

“就那句话。”唐澈自个心里也七上八下,“甄敛恐怕是当曾曾曾爷爷的人了吧。”

“确实如此。”“萨迪”勾起唇角,唐澈每见他这样就心里打鼓,“他的儿孙早就绵延好几代,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砍断一切关系罢了。”

“告诉我,他有过几个老婆。”唐澈十分认真地眨眨眼。

“若说道女人,那真是太多了,但轮起较重要的,那倒是不多。”

唐澈的脸已经黑的可以了,“萨迪”装作没看见般,继续侃侃而谈:“毕竟他离家出走后,我又没有随时跟踪监测,只是听说偶尔他与谁闹出轰轰烈烈的绯闻。据我所知,这么百把年下来,妖界人所共知的也有两三个了。”

“可有精彩的故事?”唐澈故作轻松地歪歪头。

“若是被人嘴上传扬,那必须有一定精彩的成分啦。别的不说,你就从来不好奇,为什么他起个这么晦气的名字吗?殓者,收尸也,我说的没错吧。”

“跟什么人有关吗?”

“是啊,我记得那是在整整一百六十年前,高祖皇帝的三女儿平阳还是个懵懂的小丫头片子,偶然在某个春光明媚的下午,遇见了迥异常人的甄敛,当然那时他还不叫甄敛。具体的过程是怎样我也不太清楚,根据后来收集的情况看来,从那时候起,当公主还是小丫头时,甄敛就整日与他一道,用什么方法?大概就是某种能混过人类眼睛的伪装吧,他就这样一直在公主身边,直到平阳嫁了人,与柴绍为妻,他也从未离开过。随着平阳南征北战,四处讨伐,为高祖皇帝打下一片大好河山,自然,他绝对与人类的史书无缘,但他在全心全力的帮助平阳这绝对是美的辩的。不过他俩似乎都很能克制,平阳与柴绍的婚姻没有任何差错,外人看来和和美美,但有些话是我侄儿亲口告诉我的。他答应过平阳护她一世平安,无论何种状况,直到她的生命在坟墓终结。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平阳下葬那天他亲自抬的棺木,这是我亲眼所见。他的其他韵事我没兴趣,我只记得那天公主的葬礼已经结束很久,他一个人站在那很久很久,直到斜阳西垂夜幕降临,那时候连我都以为他这辈子就他妈只爱过这一个人,他的心已经随他进了坟墓,他甚至改名为殓,就为了记住他对她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哎,你……”

面对呼啦一下站起来的唐澈,“萨迪”故作惊讶地跟着站了起来。他看到唐澈发狠般一把扯下身上甄敛的破军外套,他以为她会把衣服直接丢了。

“姑娘,这事儿你怪不得他呀。”“萨迪”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谁都不怪。”唐澈一边疾走一边道,“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真的喜欢你。”“萨迪”带着笑的声音顺着风飘来,“你知道的,萨迪他有多单纯。”

望着唐澈消失在视线中,萨迪莫名其妙地左看右看好久,她隐身了吗?她要追命我吗?不对她是否放了一地机关?不对我没惹她啊!难道是太突兀了?萨迪小心翼翼地挪了下脚步,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在屋顶上来回跑了几趟,才确定唐澈确实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走了。

怎么最近老是晃个神,周围的一切就能变化这么大呢?萨迪懊恼地摸了摸光滑的大背头,咦?什么时候又把兜帽摘了?-皿-

总算把湿漉漉的头发彻底弄干,让它不再满地滴水的甄敛,深深吸了口气,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唐澈怎么还没回来呢?

房门被呯的一声推开,甄敛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唐澈拧着他的衣服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

“你又去哪儿干架了?”甄敛一边点上檀香木一边问。

“你很喜欢军娘,是吗?”唐澈的口气毫不掩饰的杀气满溢。

“什么?”甄敛皱着眉头转过头去,“军娘?”

“高祖皇帝的平阳公主。”唐澈冷笑一声,“你发誓过不会忘了她的。”

甄殓本就雪白的面容瞬间失去一切血色,变成一种病态的死白。

“所以你才耐着性子专精离经易道,因为你想保护跟她一样出生入死的女人,是吗?”转过头来的唐澈,眼神几乎能把地板钉穿。

“你在说什么……”甄敛无力地摇摇头,唐澈手一挥,宽大的破军袍子迎面扑来砸在他脸上,一片黑暗中他只听到唐澈火山爆发般的怒吼一句:“滚你妈的蛋吧!老子没兴趣陪你玩!”然后就是哒哒哒跑远的脚步声。

黑袍缓缓从甄殓脸上滑下,露出他雕塑般的模样,他看见了什么?他不太确定,有些诡异的硫磺颜色的线条,在唐澈猩红的眼睛里蔓延开来。

一路狂奔冲出客栈的唐澈觉得自己奔跑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快过,风声在她耳边呼呼响,她以惊人的灵敏和速度避开障碍物,甩起大轻功,一转眼竟然就远离了成都城墙,郊外清冽的气息直扑鼻端,带着点雨后的湿气,她一个趔趄滚倒在绵软的草地上,捂着头大哭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小时候父母跟她作对她以为自己就能心碎,现在想想,真是太年轻。

“不动手吗?”身边的苗疆男子碰了碰他的胳膊,“也许她摔断了腿,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唐无雨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女孩哭的模样,太像他记忆里的徒弟唐澈,只要想起他的小徒弟,他的心就一阵抽风似得的疼。

“她不仅断了腿吧。”唐无雨叹了口气,“我得让她知道她为什么要死。”

说罢唐无雨从树上跃下,走到足够的距离,暗暗埋下一地的三个暗藏杀机一个鲲鹏铁爪,直到他甩出去一个天绝地灭,被弄疼的唐澈才一跃而起,一个迎风回浪退开,却落在了唐无雨布置好的陷阱里,被鲲鹏铁爪抓住还被图穷匕见炸伤。

唐无雨摇摇头,这唐笑必定是没有好师父,像他的徒弟唐澈,早就深知同门的心理,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是向前方聂云,宁可冒险也不要刚刚好落入敌人的陷阱。

那女子隐身了,唐无雨好整以暇地继续埋机关,她不出来不是?反正他身边有个补天,耗也能耗死那女人。

果真几乎是一眨眼后一个蚀肌弹就砸在塔舒的身上,塔舒往自己身上种了冰蚕蛊,以牵丝治愈,这一下不痛不痒,等于没有。

那田螺姑娘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唐无雨几乎都听懂她的怒吼,这一次是冲着唐无雨,千机匣照脸抡,唐无雨一个后撤轻松躲开,却听塔舒惊道:“小心!她不对头!像是被人下了蛊!”

雷震子打在直线冲过来的唐澈身上,就立刻见她脸上胳膊上青筋暴起,几乎一眨眼就从眩晕的状态中,红着眼又举着匕首杀了过来。

红着眼?不对,这女人,瞳孔缩成小小的一个黑点,周围的眼白却成了诡异的橙黄色,颇有些骇人,偏偏脸上还挂着纵横交错的泪痕,这无法形容的光景唐无雨真是第一次见。

果然下一个迷针钉就跟偏离了一般根本不起作用,就算是唐无雨一边逃一边给她上毒蒺藜希望能减慢她的速度,在怒吼的唐澈面前都是徒劳。

本来他想将他耗到没有力气还手再生擒活捉,现在,恐怕只能将她当做一心想用风来吴山转死他的藏剑来看待了。

于是将她打成重伤只是片刻的功夫,唐澈浑身浴血,昏倒在血泊中,若不是将她打到失去意识,她还能暴起伤人。

“死了吗?”塔舒小心翼翼地靠近。

“没。”唐无雨摇了摇头,“先带走吧,总之暂时留一命。”

“是啊,还有个君不惑呢。”塔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唐澈醒过来时,疼痛排山倒海般的袭向她,疼得她几乎又立刻昏过去了。身上似乎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就像全身被扒皮了一样,她咬着牙撑起上半身看了一眼自己,还好,皮都还在,只是体无完肤。

她都懒得查看伤口了,只消一眼就知道,这是被唐门暴打一顿还留一命造成的后果。

那个偷袭她的人倒是大发善心给她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包了绷带,但也仅止于此,连药都没上,所以有些地方绷带被血浸透,黏糊糊的一块。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地上,突然希望血流的多一些,至少能温暖她的身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此时不能更冷静的她开始思考。我明明,不想那么做的,很生气,但完全可以忍住,以更理智的方法解决,而不是像真实情况中往两人之间泼了桶油丢了个火把一般。

但是莫名的觉得很爽啊……因为忍是一回事,愤怒的程度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刚才被偷袭的时候她又是怎么了?居然像个近战一样发疯似得扑上去,不,那简直可以不算近战,那就是一条疯狗,甩着口水扑上去疯狂撕咬。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一切都不正常。

从哪里开始不对呢?似乎是从听到“为了永远不忘记她”那句话开始,就有些不详的东西在她内心深处生根发芽,直到淹没她的理智。

她对他说了那样难听的话……

总之都毁了,毁在她自己手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脖子上不知哪儿的伤口立刻撕裂般的疼。

“还活着吧,唐笑。”突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唐澈顿时欣喜若狂,那是我师父!但是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叫她什么,唐笑?

她这时候真想笑。

唐无雨一步一步走进,唐澈小心地移动脖颈,转过头,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走近,在这个破军烂大街,人人露胸肌的时候,他师父依旧是一身包裹严实的南皇,唐澈着实很喜欢这一点。

对了,我没有带面罩啊,师父明明看见了我的脸……不对,她想起来了,她师父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戴上了面具,从那以后就没在他面前摘下来过。

“知道我是谁吗?”唐无雨低头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让她浑身战栗。

她很想喊一句师父,可是动了动嘴皮子,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至少死在你弩下的唐澈你还记得吧?”唐无雨勾起嘴角冷笑,“初次见面,我是她的师父。”

她决定就这样不言不语,反正言语也没有任何意义。

“像你这种人,都习惯了被人强烈的憎恨吧。”唐无雨一边绕着她踱步一边说,“我徒弟也是,她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习惯了追杀仇人和被仇人追杀,她连恐惧是什么都没概念,老实说我很担心她这一点,直到某个花哥的出现。”他顿了顿,微微挑起长眉俯视唐澈,“她终于可以像同年龄的女孩子那样,找到一个人托付一生,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放心地把她交出去。然后呢,你和你那狗丈夫,一手摧毁了这些,把这些曾经美好的事物生生变成绝望给我看,你真的理解,我有多恨你们吗?

“算了,我这些简单的包扎,就是闲着没事儿,你死或不死,那君不惑都得来,或者他吓得不敢来?那你就一个人烂在这古墓里吧,这里有老鼠有蝙蝠甚至有乌鸦,你知道你快死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嘴问候你吧。”

他注意到了唐澈眼底涌起的深深的恐惧,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竟也知道怕?你是怕自己死的太痛苦,还是怕心上人不来救你?那边都好,这都是应得的,我就在这等着君不惑,我给了他限期,若是逾期,你可怪不得我,顺便说一句,我的镖是淬过毒的,你的有些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哟。”

唐澈闭上眼,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刺痛了脸上的伤口,她感觉到唐无雨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做梦般说道:“出乎我意料,你的模样倒是很合我胃口,这张脸还算完整,可我却致死也不能知道我徒弟生的什么模样。”

见唐无雨准备离开,唐澈决定作做后一番挣扎,她牟足了劲,冲着唐无雨的背影怒吼一句:“你会后悔的!!!”

唐无雨只是愣了一愣,回头见鬼似得瞥了她一眼,然后快步离开了。唐澈抽搐似得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该死之人必须死吗?这里若是古墓,成都的古墓只有一座,那就是远离城镇偏居一隅的幽风古墓,那地方唐澈小时候去过,那时候古墓周边还有轩辕社的将士镇守,可她进入古墓时还是有些两腿发颤。墓中到处都是散落的人骨,燃烧着磷火,还有一旦被惊扰就成群出现的老鼠蝙蝠以及各种喜阴的虫类,一间墓室内好几个棺椁随意散落,有的棺材盖都没盖紧,所有的东西都落了厚厚的灰尘,结了连绵的蛛网,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是了,就是这里,躺了片刻后,唐澈确定了,她确实在幽风古墓内。

甄敛,你在哪呢……她抽噎着想道,我很害怕……还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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