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盯着兵法书不动，师母似乎也明白我想说什么，便笑着说：“师母只曾研习四书五经以及其他诗歌书籍，那些兵书都是我一并带过来的。你们若有兴趣，师母可以教你们识字阅读，至于研究其中精妙便要靠你们自己了。对了，你们师父倒是对此略有涉及，闲时可以让他来教导你们。”
也是，像师母这样典雅的女人一看就和战事无关。
当然，虽然是给我们看了。这要说学习的事那得是三天之后的事情。在师母认知的这三天时间里，可是陪伴孩子在花田里追逐玩耍的宝贵时间。
不过宝贵的时间总是飞逝，第四天，老头子彻底无视了依旧没玩够但没得逞而幽怨的瞪着他的师母，将我和赵云叫到了外面。
顺带一提，孩子心性的师母其实想耍赖来着，不过被老头子坚决的否定了，所以很委屈的抱着冰巧和冷玉躲在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
你只是想抱孩子而已吧……
“给我听着，你们。”老头子站在我们面前，昂首道“从今天起，我开始正式将我之技艺传与你们，好好学，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不情不愿的应声，而赵云则是声音太过细小。
“声音太小了！”
“听到了！”
“很好！”老头子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一杆枪“我先大概说一下师父擅长的，你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擅长使用的武器，没错，是枪。而将要传授给你们的，自然是枪法。”老头子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枪，继续道“剑乃百兵之君，君子执剑，意在守护。刀乃百兵之霸，霸王横刀，拼杀战场。那我问你们，枪是什么？”
“唔……棍子？”赵云弱弱问道。
“……”
“才不是！”我鄙视的望了望赵云，然后在老头子期待的目光当中自得的说道“明明是削尖的棍子……啊！好痛！”
“不对！！是王！枪乃百兵之王！”老头子涨红了脸用枪柄砸了我和赵云一下，愤愤道“愚徒！愚不可及！”
老头子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一向很准确的眼光，这两个孩子当真就如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乃是稀世良才？之前收过的两个徒弟倒是颇有小成，不知这两个孩子会是怎样。
“王者，继剑之君，刀之霸，勇猛不失敏锐，霸道不乏委婉。能进能退，能攻能守，此为王。”老头子侃侃而谈“我再问你们，枪的优势在哪？”
赵云摸了摸疼处，含着眼泪思索了一阵，道：“长？”
“没错，很显然，在于长。但要记住，长自然是枪的优点，却也是它致命的弱点。你们只要记下，如今并不需要明白。”老头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举起自己手中的长枪“我要教予你们的，是为师自创的独门枪法——百鸟朝凤枪。”
“百鸟朝凤枪？”我和赵云同时问道。
嘛，赵云反问明显是因为不知道，而我反问……姑且算是配合一下老头子，毕竟这套名流千古的枪法，在我残存不多的记忆当中还是有点印象的。
“是的，百鸟朝凤枪。”老头子明显有强烈的教学欲望，看到我们这么配合，他很满足“笨小子应该有印象，因为我曾给他演示过一遍。”
“我说过，我擅长的是枪。如果你们想学其他兵器，师傅我也只对剑法还有些见解，毕竟万千技法，必先习剑。至于其他兵器，我也只算略懂一二，却不精通，若是想学，便大多都要靠自己摸索。我问你们，你们想学什么？”
赵云陷入了沉思，明显是有些犹豫。然而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静静望着的云母发话了：“云儿，你学枪吧。”
“为何？”赵云问道。
云母笑了，那笑容当中，蕴含着希冀、回忆……和苦涩。
“以后你会知道的，可以吗？”
赵云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转首对老头子道：“师父，云要学枪。”
赵云没有犹豫，因为理由只有一个：云母如此希望着。
“我也是，学枪。”我答道，亦没有丝毫犹豫。因为理由也只有一个……我都特么拜你为师了我不学枪我学什么去？我要学别的我自学成才了还找你啊？
老头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我猜他要是知道我心中这么吐槽他，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教训的。
“等等！”正当老头子准备接着说下去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我们循着声音望过去，却发现是小侍女冰巧姐妹。
冰巧与冷玉这对可爱的双胞胎姐妹，牵着小手，在身后师母鼓励的目光当中，走过来对我说道：“少主，奴婢和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她们主动要求什么事情可是很少见的事情，我不禁有些好奇她想说什么。
“奴婢和妹妹，想要随少主一同习武。”冰巧犹豫了一下，低下了头，还是说了出来。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提这个呢？
冷玉也就算了，冰巧那柔弱多病的身子根本不可能经得起习武的折磨。
“为什么？你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吧？”
“是的，正因为奴婢知道，所以才必须要做。”冰巧抬起头，里面没有以往的柔弱，只有罕见的固执“奴婢为少主所救，此身本就属于少主的。随少主习武，此无用之身以后也能为少主尽些用处，即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是么，果然又是这套话。
“我说过，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对我好。”
“但少主救了奴婢，奴婢愿意对少主好。”
“你没有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必要。”
“但我有一定要报答少主的理由。”
报答……么。
为了以后，也许有些话我有必要说清楚……如今正是一个机会。
我紧紧盯着冰巧，语气严肃了起来：“如果你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答我，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救你只是一时兴起，并非你所想的那般有何等善心。再者，真正决定收留你们的是我母亲，你们搞错了报答的对象。所以你没有一定要报答我的理由，你如此勉强自己是没有价值的，明白么？”
“即便真如少主所说，少主救奴婢只是一时兴起，但这改变不了少主救了奴婢的事实。而且……当初的确是夫人决定收留我们，但向夫人提出来的，却是少主不是吗？不管是为了夫人还是少主，奴婢都不能退缩。”明明平常我说一从不说二的冰巧，此刻居然毫不退缩的与我争论起来。
但我也有无论如何不能让步的理由，我早便想改变这丫头对我那出于感激而盲目听从的状态。
我绝对不是讨厌冰巧，倒不如说是最喜欢也不为过。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尽早让她明白。
正当我要反驳的时候，冰巧又再次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虽然奴婢并不认为少主没有善心，但即便这是事实，奴婢也早在少主对我们伸出手的那天，就诞生了一件一辈子都不会背弃的信念。”
冰巧合上双掌，放在怀里，然后闭上双眼，冲着我露出让我心跳不已的柔美笑容。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