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威公爵睁开眼，从行军床上坐起来。
这一身的盔甲硌得慌，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太多——现在让他心里过不去的事情，多的是，以至于这周身的疼痛，都可以视而不见了。
“呼~”他吐了口气，站起来拉开帐篷的门帘，外面澄澈的阳光霎时间扫了进来。
现在是白天，而此处的军营正处在睡眠之中。
“大人，”拄着长枪在门口把守的士兵转过身，对在门帘内的芬威公爵行礼道，“您不休息了?现在还没有到晚上——”
“无所谓，休息什么，”芬威公爵皱着眉头走出来，掠过实士兵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士兵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可是这里——”
“我人都不在这里面了，你在这里守什么？而且里面什么珍贵的文件都没有，一个营帐空空荡荡，或许里面的尘埃都比摆式要多，过来吧。”
士兵闭上嘴不说话了，他点点头，默默地跟了上来。
阳光普照，晃得芬威公爵有点晕，他一步一步地走在草地上，带着士兵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是一直往前走。
当眼前的光突然消失的时候，他抬起头，头顶是绿茵茵的树冠，云一般高高飘在头顶。
“森林吗。。。”芬威公爵喃喃着，他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是走着走着就走到魔女的森林里面，然后——
“这里是欧拉大森林的最外延，公爵大人。”
“嗯，我知道，”芬威公爵转过头来很温和地对打断自己回忆的士兵说道，很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没什么，”士兵鞠躬道，“能为公爵大人排忧，那是最好不过的。”一边鞠躬，士兵一边在自己心里嘀咕：“大人怎么站这里不动了。。。我也不敢进去啊。。。”
公爵转过头，脸上的暖意渐渐消失。他清楚，就算自己不会想起来，不被那过去记忆中的惨叫折磨，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
想到这里，心猛烈地疼了起来，像是闪电一般击中了芬威，他弯下腰，额头上聚起一层汗珠。
“大人您——”
“我没事，”芬威直起腰，直直地看着前面不回头，“我们继续走吧。”
欧拉大森林的树木苍翠地似乎是在远古时期就在这里扎下了根，长得又浓又密，从地上往天上看，天空碎裂成了无数蓝色的不规则图形映在眼睛里。
芬威公爵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到一棵极大极粗的树前，靠着树坐了下来，把头靠在树上。
闭上眼，淡淡的虫鸣和若有若无的鸟鸣顺着风钻进耳朵里。
“大人，您。。。”
“坐下吧，”芬威公爵眯着眼看着手无足措的士兵，脸上是温和的笑，“陪我坐一会，就一会也好。”
士兵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长枪从左手移到右手，咬咬牙，在芬威公爵的身边坐下，身体僵直地跟一根树棍一样。
“不必这么拘束。。。”芬威公爵闭着眼睛说道，“跟我一样，放松一下，就只是。。。放松一下。”
但是士兵还是不愿意学着芬威公爵一样放松下来，固执地抓住手里的长枪，僵直地坐着。
风莎莎吹过。
芬威公爵突然想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给士兵听，来听听他会怎么说，但是话到嘴边变味了：“你——觉得这次行军怎么样？”
话题终究回到眼前的事情上。
士兵做得更直了：“公爵大人，我并没有什么不满。”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芬威公爵睁开眼，看到士兵那样的反应，心里只觉得好笑，“我只是在征求你对这次我们出兵帮助王子去打摄政王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士兵说的很单调，字节啪嗒啪嗒地从他嘴里掉出来，“我觉得很好，王子大人是正统的继承者，现在已经可以亲政了但是摄政王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权力。。。”
芬威公爵听着士兵的话，在心里叹气。
“我问的是你的想法，而不是那些写出来给人看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士兵挺直了腰板，回答的干脆利落、掷地有声：“公爵大人，我觉得出兵讨逆，非常合理！”
芬威公爵无奈地看着士兵直直的腰板，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凄凉。
“说出你心里真实的想法，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因为言辞而杀人的领主。”
“公爵大人，我真的——”看到士兵试图辩解的模样，芬威公爵闭上眼睛无奈地说道：“说吧，我不会降罪于你的。”
士兵抓紧了手里的长枪。
“大人，我觉得这次出兵莫名其妙，”士兵的腰板松了不少，舌头灵活地抱怨道，“我们芬威领地明明好好的，摄政王根本都没有管过多少，王子也没送钱送啥的，甚至没来几次，结果就突然打仗了。。。”
随着士兵说的越多，他就越轻松，手里的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身旁的草坪上。
芬威很认真地听着。
“。。。现在家里的稻谷都还没有收，就要打仗了，还白天休息、晚上行军——”士兵说到这里突然间卡壳了，他看了看认真听他说话的芬威公爵，转过头看了看被他丢在一边的长枪。
“对不起！公爵大人！我真的——”
“不，其实你说的蛮好的，我也不会怪你，”芬威公爵拍了拍士兵的肩膀，“我也知道这些。。。但是，唉~”
“那大人是不想打仗的？”
“啊，是啊，”芬威公爵转头看向头顶绿意葱葱的树冠，眼神逐渐放空，“我不想打仗的，但是有的时候。。。是迫不得已，是不得不做。”
他笑着说：“打完这一仗后，拿了赏金就回家过一个好好的冬天吧。。。陪陪家人，陪陪朋友。。。”
“好，谢谢大人。。。”士兵点头回答道，然后，突然问，“那，大人呢？”
“我？”芬威公爵自嘲地重复一遍，“我吗？”
眼里明明映衬出的是苍翠的绿荫，但是芬威公爵却看到了火焰。
烧死魔女的烈火。
“我啊。。。”
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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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鸽了好久，抱歉！
这一段怎么写都感觉写的不好，原本想加一个芬威公爵演讲的内容的，但是那一段写不好，就暂时没放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