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站在教室的门口。
没事的，虽然被降级为紫级，但是依旧穿着水蓝级的衣服应该会没事的。
自己对律法的知识早已全部掌握，而且也进行过了契约。按照校规，就算过段时间说明情况后，再升到水蓝级也肯定没有问题的。
可是因为不愿意透露誓言的内容，本身又根本无法使用多数的律之御能力，所以学会对他水蓝级的评分，甚至是深蓝级的评分也不能通过。
“唉，人生一片苍凉啊。”
不过他回想起来，灵石派的其他人能够再找到他们，也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法阵的作用。自然派的侵入者毫无反抗地被抓捕，也算有他的一份功劳。
所以，就算因为早就处理掉了紫衣而迫不得已穿这身衣服，也应该不会被同学给鄙视的吧。
“雷同学，你可以进来了。”
然后，雷拉开了教室的门。
“看到没，降级生果然以前是水蓝级的……”“解放了御也不会死吗？你看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嚣张啊……”
“同学们安静。”
“不管这个同学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请大家公平地对待他。”
老师是一个面色祥和的老人，不过这个发言倒是让人十分汗颜。
“以后请多指教。我在实际应用的方面非常苦手，但是如果有什么知识上的问题想请教的话，我可以尽我所能。”
“那么就坐到靠窗最后那个空座位上好了。”
一个红衣的女孩全身震了一下。
她坐的位置是靠窗倒数第二个座位，将来她就是雷的前座。
“塞西莉亚？”
“雷，早上好啊……”
说话的时候，塞西莉亚一直低着头看着书本。
铃响，下课。
直到老师从教室出去之后，塞西莉亚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教室里开始出现喧闹的声音，只有塞西莉亚一声不吭。
就这样保持着“沉默并微微震动”的状态。
雷看她样子挺好笑的，就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后背，试着和她搭话，可是没想到——
“呜哇呀！”
紧接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少女转过头来，然后对嘴着雷伸出的右手食指，张开嘴“嗷呜”地咬了下去。
是的，真的咬了下去。
雷忍受着吼叫出来的冲动，以及食指关节处传来的碰到她牙齿的坚硬感，然后是温暖潮湿的闷热感。
“……”
指尖的地方，还感觉到了有一丝湿润而柔软感觉。不过他一瞬间就明白那是什么了。
“……”
雷试着把手指从塞西莉亚的嘴里抽出来，可是一但用力，少女的齿间就会加力刺激雷的痛感，并用很认真地皱起眉头。
“好吃吗，殿下？”
“唔嗷……告我……见下……(不要叫我殿下)”
塞西莉亚嘴里含着手指小声发出抱怨。
“塞西莉亚殿下和那个降级生认识？”“好像很熟……”“有妖气……”“会不会是为了殿下才转过来？……”
因为周围人都已经将脸侧过去说话了。
似乎是感觉到这根普通的手指所拥有的特殊“口感”，塞西莉亚咬着咬着，露出了陶醉的样子。
雷仔细地盯着这个闭着眼睛很享受自己手指头的少女——手指一边被湿润的舌尖不停地摩擦。
银白的长马尾，用红色的绸缎系住。窗口的风吹进来抚动发梢，配合着小嘴有节奏的**，心情也就飘逸了起来。
竟然感到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现在塞西莉亚只是进入了什么也不想思考什么也不去理会的状态吧。
叹了口气，雷用自由的左手翻开手头的一本书。
虽然看不下去，但一定要保持冷静。
摸头。
塞西莉亚像小猫一样“唔啊”地张开嘴。趁这个时机，雷迅速抽出她嘴里的手指。
突然眼神放光，塞西莉亚赶紧闭上嘴。可是已经晚了。
“啊——”
“你啊你！”
“咬到瑟(舌)头了……”
“你不会是有‘吃掉靠近嘴边的东西’的习惯呢？”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要惩罚一下你而已。”
塞西莉亚隔着脸颊触碰着咬到的舌头。看样子咬得还真不轻。
“可是我看你吃的很有滋味。”
“是的！那根手指头有种甜甜的味道……”
然后，塞西莉亚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头伸进嘴里，稍稍品尝了一下，于是又接着有头有理地评论：“我自己的手指就没有这种味道，但是雷的手指可以尝得出很多复杂的味道……这仅仅用味觉很难描述出来，倒像是愉快的感觉直接从心底涌现出来。”
“总之你热爱上了吧。”
“是的。”
手刀，揍脑袋。
“呜……痛……”
塞西莉亚捂着脑袋，吐吐舌头。
对于眼前这个少女，雷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比如，那个时候，她为什么像被什么人附体了一样，说了一些明明有些无理取闹，却没有丝毫让自己感到意外的话。
但是他不打算去问她，因为他明白，自己无论是对这个塞西莉亚，还是对那个塞西莉亚殿下，都有着必须要恪守的誓言。除此之外，他不想听到任何可以让他动摇誓言的理由，即使是由塞西莉亚本人说出口。
对于他而言，究竟是塞西莉亚还是那个殿下已经并不重要，因为眼前这个少女已经是凭谁抛不掉了的。
“雷……那天……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吧……”
结果还是塞西莉亚问出来了。
如果要说那一天整个弋戈界谁的行为更加不合常理，只会塞西莉亚排第一雷第二吧。
窗外一只白色斑纹的鸟胡乱的发出叫声。春天已经到了，虽然没有到可以裸露手臂肌肤的温度，但因为觉得累赘而将外套脱掉也不会立即觉得冷。
“我已经立下誓言了，所以塞西莉亚也绝对不能让我难堪啊。”
那个誓言的内容，是“永远守护塞西莉亚殿下”。雷需要永远陪在塞西莉亚身边，否则依据律之御法则会受到惩罚。
如果仔细深究，如果塞西莉亚极力和那个殿下扯清关系，又或者否定那天说的胡言乱语，抑或是警告眼前这个言辞过分亲昵的同学……这些就连塞西莉亚也不愿意去想象。
就让这些困惑暂且都留下来。
等到云淡风清的那一天一切自然会明了，他和她的心意也肯定会传达出去。
不过既然那一天还没有到……
“难堪是指什么，我在你身边会让你很难堪？”
“你还连契约都没有定吧。”
“你不也一样。”
“我那是没有表现出来。”
“一样。”
“而且你有咬我手指的爱好。”
“你不也是有研究其他学派的癖好！”
“那也最多算爱好。”
“一样！”
“什么？”
雷无话可说，赶紧转移话题，因为如果再说下去不一定自己会被她归为同类。
“塞西莉亚对那个自然派有什么看法。”
“她不是坏人！那个女孩绝对不是。”
语气坚定，就像是自己的手足一样确信。
“那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现在看来是的。”
手刀，揍脑袋，第二次。
的确，雷也存在着这种油然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是自然派的技术吗？
雷立刻就否定了这个结论。据他的知识，自然派是一群与游离体进行交流的人，他们的能力往往十分单一。如果那个巨锤的力量，加上使人无法动弹的压迫算是同一种来源的能力，那么再算上心理迷惑，就显然与其“玄武”的名号不相称了。
又是因为直觉吗？
“搬运真是辛苦了。”
“要不是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我才不会花上半天时间帮一个学弟换宿舍嘞！嘿呦！”一个深蓝色系学生吐出一大口气，“不过要是学妹的话例外。”
“我算学弟？不就是被降了两级吗！”
“你那可是质的飞跃。”那人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在雷的眼前摆弄着，“以前你的强度就算对于一个水蓝级也是望尘莫及的，我一个深蓝级做你的小弟也属正常。到现在不一样了。不过呢，我卡拉夫大人可不是那种背弃友情的人，不是有个圣人说过……”
“好了好了，算了吧你。况且，哪有把自己是小弟这个事实说出来还一副高兴样子的。”
“这个嘛，怎么说都无所谓。”
这个卡拉夫同学绝对不能仅用雷的小弟来称呼。自从满足年龄开始上学就认识了雷这个大哥，从紫色系一直到深蓝色系的学业都离不开雷的帮助，甚至他的契约都是在雷的建议下完成的。
应该说，卡拉夫除了自己的亲人，最亲近的就是眼前这个降级生了。
放下了最后一只箱子，他将手指指向一只纸箱。那只纸箱的封条自动打开，里面的书本、衣物也便腾空移动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双人宿舍的空间，比起雷从前的特豪华单间相当狭窄，因此住在一起的两个人基本上很难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没有窗，更没有阳台，只有用一颗能源型的灵石来提供光源。
只要将律之玉简单加工，就可以生产出各式各样的灵石。但是由于玉的稀缺，用于加工成灵石的也就少之又少。
“作为室友，以后要是出事情了可就包在我卡拉夫大人的身上了啊哈哈。”
“只要我的作业不要不说一声就拿去抄就可以了。”
“……嘿呀！这些小事这么计较干什么！”
“本来还打算介绍几个学妹给你。唉，算了。”
“雷哥！不要那么绝情！”
看着室友卡拉夫瞬间的自信崩溃，雷清了清嗓子，说：“那我问你几个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事？”
“昨天拉菲打听我什么事？”
“拉菲？……呃，这个……没……有……”
不知何时，一个栗色长发的少女出现在了宿舍的门口。高傲的身姿配合着金色的风衣让她看上去无比闪耀。
“是的。我来打听过了，不过这个小朋友什么也不知道，害得我现在又要跑一趟。”
这个就是金色系学生代表拉菲。她迈着“咔咔咔”的坚毅步伐，直直地走到雷的跟前，像是要将鼻子贴上去一样，说：“我问你那个塞西莉亚是怎么回事听说你的契约没了是真的吗为什么搬到这么穷酸的宿舍和我拼个房会死吗那个自然派有疑点需要你解释那天借的书快给我还了说好的生日蛋糕呢？”
一脸的质疑，语气就像松了发条的玩具车。对此卡拉夫的反应是赶紧抽自己两个耳光。
雷深吸一口气，“那个塞西莉亚不过是一个要好的同学旧契约解放掉了新契约定了没被承认不要忘了你是女生自然派的问题交给学会就可以了书放在杰内西斯老师那里有空就去取生日蛋糕昨天我托卡拉夫带过来了。”
“我？那蛋糕是拉菲的？”
“是的。”
“被我吃了，对不起。”
雷转过脑袋，“就是这样。”
“哼。蛋糕的事小但‘殿下’的事大。”
“拉菲，她哪里惹到你了？”
“她一个红色级的，我是金色级的，我哪里不如她？”
“你哪里都比她强。”
“难道说雷的偏好是幼小的体质。”
“塞西莉亚哪里幼小了？”
“她那个个子不算幼小吗？”
拉菲直起上身，双臂环抱，显示出高瘦的身材。
“好吧，她跟你比起来的确幼小……等等，不对，我没有偏好塞西莉亚！”
“终于反应过来了。”拉菲像是揭穿丈夫婚外恋的主妇一样笑道。
“这局不算，重开！”
“你这个负心汉！”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拉菲。”
“迟钝要有个限度。”
在确认了雷平安无事之后，拉菲稍稍镇定下来。
“那么说，以后你都不能使用‘律之御’了吧。”
雷抓抓脑袋，“似乎还可以使用很微弱的一点点能力，比如抓住一臂距离以内的……”
“那么知识还有吧。”
“那当然，我的脑子又没摔坏。”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拉菲端坐下来。
“在这之前你把卡拉夫赶出去。”雷指着这个无关人士说道。
卡拉夫同学发出抗议：“我像塑像一样待在我自己的宿舍里惹到你们……好好好我错了。”
无可抗拒，卡拉夫被拉菲鄙夷的眼神驱赶了出去。
“好了，说吧。”
她欲言又止，两手紧紧握住，似乎是让她想到了不舒服的东西。
“今天早上，我遇到鬼了！”
“会不会是游离体？”
“不，那个东西很奇怪。”拉菲紧缩身体，“那个时候我正独自走去食堂。它突然就从墙壁里钻出来抓紧我的手臂，说些什么‘帮帮我，救救我家主人’。”
“好恶俗。”
“我也想啊。会不会是某些男生的恶作剧呢？不过像这种高逼真度的半身人形游离体就连教师都很难做出来。”
“你看到的游离体，是从自然派那里带来的亡灵。”
“啊！”拉菲被雷说的亡灵吓到了，“不要一开始就说出来呀，起码铺垫一下气氛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好不好。”
雷坏坏地一笑，“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并没有吓你的意思。反正是游离体也没什么好怕的是吧。要不我们再去看看？”
“不……我怕。”拉菲使劲摇头。
“你平时的霸气去哪里了？”
“那是镇压学生用的，对雷绝对要坦诚。”
“你够了。”
就这样，无视掉卡拉夫提出的同行请求之后，拉菲和雷还是来到了那个闹鬼的通道。
能够和拉菲像现在这样紧紧靠在一起走路的男生，除了雷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毕竟两人从小玩到大，之间也没有重大的秘密。
而且探索闹鬼通道这种经历，两个人过去也有过不下十次。学校的通道极多，很多不走人的也大多荒废掉了。没有人知道这些通道的来历，乃至于这座称为“学校”的堡垒的建造，在天柱上也没有明确记载。
“你说究竟是谁建了这座城堡呢？”
“建立学派，在天柱上留下第一句话的人吧。也许其中还有我们的祖先吧。”
“那么那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有空去天柱的图书馆查查吧。”
“就连雷都不知道吗？”
拉菲紧紧地跟在雷的身后，手中捏着一根麦杆一样细的荧光棒。
光是讨论一些学校起源的事情已经分散不了她自己的注意了。那个幽灵随时可能像早上那样突然从边上的墙壁钻出来。
现在他们通过的通道阴暗而死寂，只可以并排通过两人。路面上还零散着一些碎砖块，一些从上层渗下来的液体。
雷却没什么害怕的意思，就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似的。
“拉菲平时经常走这条路吧。”
“不，我是这两个月才发现这条捷径的。遇到鬼今天也是第一次。”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拉菲不明白雷在说什么，忽然她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呻吟。
呜……呜……
“雷，你听！”
呜……呜……咕咕咕……
“你不是说那是个半身的男人么，在哪里？”
“还没有现身，不过早上也听到了这种声音。”
雷拍打着一边的墙壁。砖块牢固而厚重，砖块间不可能存在漏出风的间隙。
“雷，你看那里！”
前方闪烁着一个紫色的光点。雷毫无畏惧地奔跑过去。拉菲没有办法，只好也跟了过去。
那里的确有一个半身的游离体悠然地躺在那里。
“啊！鬼啊！”
“镇定一点，游离体罢了。”
“可怎么看都像一个大叔啊！”拉菲右手捂着脸发出感慨。或许吓到她的不是鬼这个事实，而是这个鬼的样子。
灵石派学生大多，不，除了个别人之外都认为游离体是一些游离的精神能量，不可能具备意识。
“我可——不是——大叔——”
它说话了。
“啊！”
拉菲张腿就打算跑，被蹲在地上检查状况的雷抓住了小腿。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突然被制动的拉菲没有成功保持平衡，向着前方扑倒下去。
“哇噢……”
那个游离体一下子就有了精神的样子。
意识到什么东西飘扬起来，下身一股清凉，拉菲尖叫着：
“啊——”
黑暗的通道一个清脆的耳光声传了出来。
“少年，人生多坎坷，必须从此时此刻适应起来。”
“敬听教诲。但是为什么打的是我？”
不出雷的意料，这里存在的游离体正是跟着鸣的那个。
名为玄武。
拉菲挥手将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光源升到天花板上固定好，小声说：“都已经下手了……大不了你打回来。”
“那还是算了。”
雷转向现在应该处在学会封印之下的玄武，“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不，这里是我的核。我的躯干还保留在你们的学会里。”
“我问的不是当下，你作为一个自然派的人为什么到我们灵石派的领地来？旅游观光？”
听到这里，半身的人形立刻否定：“啊呀，我可没有说过我和小鸣是自然派哦。我们对学派争端什么的真没兴趣。”
“那是为什么？”
“很明显，是为了取回种子。”
“我不清楚你说的种子是什么，所以你们最好还是赶快认错然后离开……”
“说的是呢。”拉菲点点头，脸色很不好。
“再过数日，神尊就会重新轮回出世。现在如同预言中一样出现了巨大召唤阵，接下来只要等……”
“那个召唤阵已经没有了哦。”
“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伟大的神尊就会继续带领‘我们’。”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拉菲冷言回应。
“轮回之后，人会从忘掉很多事情，从最深刻的记忆开始。可是我们却还记得，因为我们是轮回中的特例。”
玄武的语气很坦然。他是长者，自然有些长者的风范。而对于雷，最能够激发他的好奇心的莫过于有关“新生轮回”的事了——他也有着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
“你知道的那么详细，有确切的实验数据吗？”
“一些迷茫的灵魂会因为太轻而从轮回中溢出，以游离体的姿态返回弋戈界……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个巨大熔炉的人。”
从来没有游离体就是溢出灵魂的证据。这些天，雷一直在关注某位教师在这方面的研究。然而对于眼前与鲜活灵魂无异的游离体，自然是如获至宝。
那是天神的审判殿还是地狱的试炼场，雷想知道。
“玄武，你还知道多少，统统告诉我。”
“雷，等等，”拉菲打断了就快失去耐心的少年，“那边的，你真的是游离体吗？”
她就像是忍受着比噪音更使人头疼的声音信号。
“毫无疑问。不过同一般的自然是有所不同。”玄武口音依旧轻浮。
“拉菲，这点我也能确定。事实上阿拉斯加先生也正在做这种研究，所以……”
“开什么玩笑！”
拉菲绝对不可能承认眼前的这个会说话的东西是游离体。
说实话，现在已经没有朋友相约在塔内冒险的氛围了。
现在是有关于“观念”的严重问题。
游离体不过是像律之玉一样可以利用的物质。简单的物质不可能会有意识，这种概念从拉菲穿上红色法袍的那一天开始就根深蒂固。
“雷，我走了。你就继续跟着这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探讨世界吧！”
“不要生气，冷静……”
“雷才要冷静！”
连接着拉菲律之御的荧光棒闪了一阵光，这表示御主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她像是带着哀伤的眼神看了雷一眼，然后微微叹气，悄悄地离开了。
雷一直以来都明白自己的想法与常人不同。为什么学派和学派之间就不能够达成一致，一起探索世间唯一的真理呢？
但是现实是，这个世界看上去并不存在唯一的真理。无论是灵石派、自然派，还是神主派或者工程派，每个学派尽管对世界的看法完全不同，但他们至今并没有发觉自己学术的漏洞。
就像世界上同时存在红与蓝两种相对的色彩一样，没有人能够断定哪一种颜色是美的。它们相对地存在，互不干扰地对立着。
“你说，你不属于任何一个学派，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如此，对于雷这个少年，世界的奥秘永远都是他追求的唯一。不是因为他的无知，而是因为他的一知半解。
“Violators，”玄武的口中说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这是一个遗失的信仰。我们遵循着与世界对立着的理念，寻找着世间的另一个极点。”
“是被其他学派流放出来的人组建起的一只队伍吗？”
“哼哼哼哼。”
名为玄武的游离体发出了笑声。
“你笑……”
“从这一刻起你就是Violators的一员了。恭喜，新人。”
雷不可能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要突然把我拉进这种奇怪的组织里去，我连这是个什么东西都没有搞清楚。”
玄武笑着在空气中盘旋起来，“与‘扉之御’的契约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你生来就是我们的一员。只有Violators的成员才能契约‘扉之御’，运用它就可以……”
“请说慢一点，我还什么头绪都没有。”
不懂，不懂。明明只是平凡地来到世界上，却忽然被毫不相干的人归为同类。
“新人！我们是追求理想的一群人。况且，你也很想知道你那个能力的用法吧。”
觉得这种问答与诱拐没有多大区别，雷用力摇头。
相比其他的学生，雷对世界有着更全面的了解。
他知道这个不大的弋戈界有着四根天柱分别对应四个学派，学派对世界有着不同的注释，而且这些注释都能行的通；他也知道人死后不会灭亡，而是投入新生轮回在世界的另一个重新开始生活；他甚至知道在灵石派有个学会，有那样的学生等级制度，有个图书馆可以查到天柱上记载的所有知识。
但是除此之外的，就只能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绝对异端竟然自己找上门来拉他入伙。
“我们有许多的兄弟在死后进入了轮回，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你能够进行那样的契约，也正因为如此。”
这个游离体就像是在诉说一段亲身经历的往事。
“Violators就是你说的那种前世因缘的联系？”
“能够使用‘扉之御’的人联系起来所成立的组织……当然也有特别的，总之具体的去问资料库就好了。”
“真是因为如此吗？”
“你不相信？”
“的确没什么能够让我信服的地方。”少年故作淡然，即使心里感受到了归属感。
“我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需要我一条一条列出来吗？”
“嗯。”玄武“坐”了下来。
思索片刻。
“总共有三个地方值得怀疑。”
“三个？”
那个亡灵自然认为自己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他觉得，雷可以同那块召唤阵里出现的所谓“扉之御”进行契约，是因为他原本就是所谓“Violators”某位成员的转生。
“首先，任何人都可以进行契约。只要能够辨识玉所对应的誓言，契约就能够成功。所以，单凭我进行了契约就认定我是同类是不严密的。”
“那可是‘扉之御’啊！”
“我不管。在我看来，黑色的灵石随处可见。”
不理睬玄武的辩解，雷继续说：“第二，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雷正在将两人之间的界线越画越深。
“雷，我肩负的义务并不是拉你进我们组织……我只是不想……让我过去的兄弟感到遗憾。”
“第三……”
玄武开始慌乱了。
“我不善言辞，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听听。”
“那么把我抛下就好。”
“怎么可能？”游离体发出的声音直接从心底回响，“我在我的每一位战友那里发过誓的……我……不能抛弃任何一个……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
他做出过的誓言，他绝对会去践行。没有理由去质疑，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质疑的价值。
“那么，我就跟你走好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雷忽然就转变了主意。
“嗯？”
“听不懂吗？我加入你说的什么——Violators。”
“真是摸不透你啊，”玄武还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刚才还是头头是道的怀疑，现在居然还是信我了。”
“我决定相信你。虽然你全身都是疑点，可是你知道一些世界的真相……我对这种诱惑没辙。”
雷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的确没有完全理解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不属于任何学派的Violators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兴奋。
“我真是差一点就放弃了呀。那么，今后我们就是一家……”
少年推开喜形于色的大叔热情的拥抱，说：“事先说好，如果我觉察到有问题，我随时会退出的哦。”
玄武郑重地握住了雷的右手：
“那么既然是成员，那就一定要到本部去一趟吧。当然了，那里有你的前辈们，以及你想了解的一些知识。”
“就这样出学校，可以吗？”
“没关系。你们那个学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