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设置在野外的传送阵，我和塞西莉亚两人来到大都的东大门。
璇衡还有玄武他们并没有跟我来，因为他们都因为策划进攻方案忙碌着。没有听到任何其他情报，我立马就被委托护送塞西莉亚到大都去了。
说起来我并不知道灵石派内部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察觉这个策划。但是如果我就这么带着一大把灵石会学校，学会应该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所以现在就是我仍然可以被判定是自己人，要是遇到认识的人他们也不会知道我去过那个鬼地方，学了这样的邪术。
“我们到了没有啊，我这辈子还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啊。”
小小的塞西莉亚几声抱怨将我的思考拉回现在的环境里。
“我们已经走到了大都的东门了，马上就可以看见结晶山了。”
结晶山是大都的一大景点，也是支持它能够如此消耗灵石的主要原因。
没错，这里就是整个弋戈界最大的律之玉开采区。开采下来的九成以上都直接被制成灵石投放市场，所以这一带的灵石惊人的廉价。这也造就了工程派这个学派的风格——不计成本地使用灵石作为能源。
“雷！看那里，那个就是结晶山吧。”
“那只是东麓而已，中央的最大山体，顺着天柱一直攀，有到学校高塔那么高。”
“那怎么还没有看到？难道大都这么大？”
“不然怎么叫大都呢。毕竟，这里是四学派里最开放的贸易区了。”
渐渐地，路上的行人开始堆积起来，逐渐填充满我们的视野。眼前大多是赶来购物的商人，也有一些街头卖艺的或者传播理念的人，不过这些一般是被原来的学派流放的，真正的“大都人”是不会出现在专供贸易的外城的。
不过，我们也只要到外城就够了。如果要进去内城就和要进入灵石派高塔一样，要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了。
“然后这里就是东门集市了。”
“哦，好大。”
“那是当然，”边上一位留着红色胡须，穿着臃肿棉袍的大叔向我们走过来，“这里是整个弋戈界最大的贸易中心，聚集了来自四学派的所有商人……当然神主派是例外了。总之在这里过上一辈子都不是问题哦。”
“一辈子？为什么？”
塞西莉亚从来没有出来过当然不会知道。这里是最大的市场，所以这里几乎有着所有的生活娱乐场所，只要能赚到钱，基本上起居饮食不是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
“因为这里有无限的财富可以挖掘，就连乞丐的饭碗都有可能价值连城呢。”
这个人口齿伶俐，应该是做生意的人。而且，还是拉客栈生意的。
“塞西莉亚不要去听他的胡言乱语。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是来办事的么小伙子？那么就在小店住下吧。价钱绝对公道。”
于是他打量着我的全身比划了一个价钱。
“雷，五百块算贵？”
“我很久不来了也不太清楚了。要不我们再向前走走，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哎哎哎，客官，小店的价钱是这里的一般价钱，不用看了，进来坐就是了。”
“雷……我走累了，管它什么价钱住了吧。”
我瞥了一眼店家，那嘴里的牙闪闪发光，总觉得有点放不下心。但我敌不过塞西莉亚的抱怨，暂且算是走进了这个客栈。
路边的小店生意不错，客人喧哗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可是即使这样，店家还是亲自上街拉生意，这又让人很难理解。
塞西莉亚挑房间花了很久，不过最终还是选了两间房间住了下来。顺便一提，我的是没窗户的，她的靠窗而且装了浴缸。
然后就是坐下来吃饭了。塞西莉亚的饭钱算在住宿费里，所以可以随便吃……而我么，看着她吃就够了。
“哎哎哎，小伙子，看你打扮是灵石派的吧。”店长跟我搭话。
“没错。”
“听说你们那里出事了，就前两天。”
前两天？
我从学校出来的前一天学会被龙袭击了，再往前关于所谓“自然派入侵”也因为玄武出逃而没有对外声张。难道是这个大叔知道violators？还是说在我离开之后……
学术发布会！
“您是指学术发布会吗？”
“嗯，是的，就是前几天举办的。有个教授似乎发表了一些……什么游离体的研究成果。我不太懂，所以就来找小兄弟……”
游离体？那不就是说杰内西斯教授吗？我竟然错过了学术发布会这样的事情，而且我最在意的游离体研究成果竟然发表了！
“啊！错过了！”
“雷，赏你块肉，给我安静点。”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用疑惑的眼神瞪我了，塞西莉亚给我盛了一碗肉汤。
“嘿嘿提供情报不用收费吧。”
“那当然不会，我们又不是情报贩子。你尽管说好了。”
“就是这样啊……那个教授……被除名了啊，不是流放就是处刑……总之下场很惨。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好？”
“你说啥？”
“呃少年，你冷静，我也只是听来的……我对这些不懂啊。”
店长再次被我吓得全身跳动了一下。
我的脑子一时没法反应过来……我没想到会这样……教授一直不对我透露他对研究万分保密的理由……我对纯理论之外的东西知道的很少……不能研究？这个我和教授都不清楚。天柱上的原文并没有记载任何规定不能对游离体研究的条款……研究项目必须经过学会审批……
“雷！”
塞西莉亚拉着我的衣角让我坐下。这回我连自己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都不知道了。
直到打发走了店长，我的心情才悄悄安定下来。
“雷，你认识那个不知好歹的先生？”
“怎么能说是不知好歹呢？”
“进行游离体研究的不是不知好歹是什么？”
我没法跟她解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跟大多数人一样，接受了“大御之律”这条象征奏律者的信仰。
天柱上写着“抱有其他信仰即为叛逆的旅人。”根据传统，这就是是反叛的最大证明。所以一般的学生，就连老师，连游离体的存在似乎也要否定掉。
“雷，你要冷静一点。”
“我会的。”
说起来，当时拉菲也说了相同的话呢。
我自认为没有办法让她来承认自己。况且，如果阿拉斯加特教师真的被这样量刑，那就更不应该让塞西莉亚再去趟这塘浑水了。
塞西莉亚只要让她离得远远的就可以了。
我们迅速解决掉眼前的饭菜，再次走上街头。不过上街不是为了闲逛，我们是来办事的。
我们要找到violators的驻大都本部。方法非常绕弯子。先要找到一家店铺，找到刻在门柱上面的标记，然后沿着标记走下去，直到见到另一种标记之后在走入最近的一条小巷，打开秘密传送门才能够进去。
这可比驻扎灵石派的那个基地还要难找好几倍。
传送打开之后，我们到达的只是一家普通的茶楼的二楼。看起来楼下现在还在运行的样子。
木头的地板踩着嘎嘎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在二楼，可是地板却是像雨季那样有点潮，踩上去脚步很轻……
但是这种神秘的气息，当我看到那个向我笑着冲过来的奔放少女的时候，就完全消散——
“雷哥——”
“谁是你哥啊？啊？喂！”
啊——
我被这个女孩子完全撞倒在地。
“雷，这女的谁啊？”
“我也想知道啊！”
那个少女就这样骑在我的身上，虽然轻得离谱，但还是得赶快让她下去，因为边上那个就快发怒了 。
“雷哥，我是真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我不用客气。你想做什么就……啊！好痛……”
宛如天神降临（当然不是指我身上的这位），少女的头被后面的人猛锤了一下。
“你啊，不要太放肆了。”
她背后那个将我救下的是一个戴着白色高帽的中年男子。男子抓住那个少女的领子，就像拎起一只猫一样抓起来，放在一边。
“刚才真是失礼了。我是斯坦尼。她是真言。我们都是violators的成员，所以都是一家人了不必拘束。”
“啊……嗯。等等，你就是斯坦尼？”
魔导师，斯坦尼·因·瓦拉门特。
“没错。在酒吧那里应该跟你打过照顾了吧。这段时间你们就在我的茶楼里避避风头。等我们将神尊带回来，你们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顺着谈话，我们在空荡的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
“回去上课？”我不解地问。
“你不想？”
“不不不，我是没有想过牵扯进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够就这样回归日常生活。”
“雷哥，你留下来跟真言过日子吧。我会满足你的……”
“你这妖孽不要胡说，雷是我的……奴隶。别跟我抢！！”
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咬起来了，斯坦尼举起手头的茶壶，缓缓为我倒上一杯飘香的浓茶：“我的工作只是在这里照顾你们，在我们置换掉你们的学会之前你们只要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虽然从来没有希望介入他们的事情，但是没法从最近的地方去了解violators的行动，感觉有些微妙。
我看向我的身边。二楼照不进阳光，所以才看上去那么潮湿。但是真言跟塞西莉亚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很合拍，这倒让这里一下子活泼了许多。
大概我已经不得不如此了吧。塞西莉亚是我不得不保护的人，做好他的骑士才能让我免受于副作用的困扰。一旦这位殿下对我真的失去信心了，我就真的没法活了。毕竟，我是解放过一次律之御的人了，这样的损伤是在灵魂上的损伤，除了轮回没有办法治愈。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新人。你看上去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不如说说看？”
“那我来问个问题。那个……灵石派最近的学术发布会，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是指阿拉斯加特先生被判流放的事情吗？”
确有其事。解决方式是流放，这对于那个人是比处刑更加痛苦的。
阿拉斯加特先生的誓言是绝不放弃传授别人知识的职业，而流放相当于逼迫他辞职。那个誓言的代价虽然不高，但是如果在哪里都找不到教师的工作，他的肉体将忍受巨大的折磨。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我对那个人的了解绝对不止一天两天。他是真心热爱教师这个职业，传授他人知识并能感觉到“像躺在床上的舒畅滋味”。
“不敢相信……仅仅是去研究了自然派独占的理论，就会遭到这样的惩罚。”
“当然，据前方的情报，这里面还有相当大的隐情。不过由于我不是直接作战人员，他们也没有直接告诉我。”
斯坦尼先生咀嚼着坚硬的空气发出叹息的声音，不过没多久却又摆出了一阵陪客似的微笑。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于是继续追问：“斯坦尼先生，你对这个隐情是怎么看得呢？”
“你又是怎么看的呢？对于自己亲爱的老师被处以如此重责。”
“……公报私仇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老师只是一心地教书，之前也没有重大的学术发表，著作的书籍也只是一些基础教育类的。”
在灵石派，只要进行学术研究的人并出版了自己的书籍，学会就会赋予“姓氏”。比如“阿拉斯加特”这个姓氏。姓氏赋予的是个人，并不会随家族传承下去。
至于斯坦尼先生会有中名，是因为他曾经担任了学会的成员。 而这个成员如今也被流放了。
“少年，你想救你的老师吗？”
“嗯。”
斯坦尼摘下帽子诡异地一笑。
“说起来你竟然可以通过璇衡的试炼，真是了不起。这么一来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也并没什么大问题。嘛……其实我的工作就是武装每一个成员。”
他接着从帽子里取出9个拳头大小瓶子，三红三黄三蓝，摆成一排放在桌面上。接着，他又拾起一个红色的瓶子，旋开小盖。随即，瓶子里面填充的红色化作气雾一样逃逸出来，在空中构成一个平面魔法阵。
“斯坦尼先生，这到底是……”
“给我仔细看好了。”
静静地，法阵中央就像蠕虫出穴一样排出一个红色浮游体。这是一个游离体，经过染色使其可以被肉眼观察到。
“雷，用你的扉之御试试看。”
当我抓住那个游离体的身体的一瞬间，游离体瞬间分解，然后又重新组合成了武器。
一把单手剑。
“这是……”
“武器。红色瓶子代表刀剑，黄色是弓弩枪炮，蓝色是自然兽。”
“自然兽？！”
“没错。这虽然是自然派独占的技术，但是通过扉之御却能够将一些自然兽具现化。相当奇妙吧。”
这已经不只是奇妙那么简单了。扉之御的原理有可能联通了自然派和灵石派的技术。
我将剑插在木质桌面上，桌面随即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轻轻用力，桌角就被我卸了下来。
可以说配的上名刀的强度了。
“怎么样，我挑的剑不错吧。”
“好剑。不过这要怎么收起来呢？”
“只要在剑脊的地方，一边摩擦一边注入少量的灵能就可以了。”
我照着他说的话，将手指贴在剑脊的一短，注入灵能，只是短暂的一划，剑就重新分解成了一个条状的游离体。
没错。这才是游离体应该有的样子。没有意识，只是一件不知道是“质”还是“能”的状物。
“如果在实战中，敌人将在我的剑脊上注能不是很糟糕？”
斯坦尼摇头道，“没有这个风险，这个东西经过染色之后就只能识别主人的灵魂标识了。”
“主人？难道说，这些……”
“这些都是你的了，少年。”
“呃？给我没关系吗前辈？”
“你看都改口叫前辈了。所以你就收下吧。”
他把这些瓶瓶罐罐一股脑全推到我这边。
“虽说这东西可以恢复，可是它没法收回瓶子里。这种游离体在大气中停留太久也会自然解体。所以说这种一次性的东西不要太浪费咯。”
“我知道了。多谢了。”
这样一来紧急时刻我也算是有反抗的手段了。可喜可贺。要知道并不是每次都能像上次那样化险为夷的，多数情况下还是在手头留一点瓶瓶罐罐比较保险。甚至包括自然派在内，四大学派都有在室内驱魔来排除监控用的游离体。
“对了，殿下和真言跑到哪里去了？”
“嗯？塞西莉亚？”
我向周围张望——茶馆的二楼空空荡荡的，桌椅书架端正摆着，看不出两个人会往哪里跑。
“真言，听到就回我一声，不然今天就不给你猪排饭吃了啊。”
“猪排饭？那是什么东西？”
“食物。一般用这个东西都可以把那个丫头引出来。”
靠食物可以引出来？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会不会是她们到外面去了？”
可能是两个女孩子家出去买东西什么的吧。这里是大都啊，最大的市场购物的天堂——可以说其他任何地方的价钱都是以这里的标价为参考的。
“少年，要不要陪你去买件衣服改变一下形象？”
“免了吧……”
“其实你有伪装成女孩子的潜质哦。我看人一向……”
“什么？！伪装成女孩子？”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九尺男儿，没事伪装成女孩子干什么？难道说这个大叔有这方面的兴趣？
“我觉得我们可以就此告别永不再见了。”
“喂！别这么认真啊。我只是说你有这方面的潜质而已，有潜质就要好好开发不是吗？”
“请不要再跟我提及这方面的潜质，不然你的下半生就要失去下半身了。”
“哎呀，你小子说话真狠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聪明点的学生没想到有当雄辩家的资质啊。”
“你见过伪装成女孩子的雄辩家吗，斯坦尼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