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把晚饭跟自家伯母错开，不是很想看见那群亲戚发臭的脸，莫里斯摸了摸钱包，慷慨地对两个女孩表示走，今晚咱们去劳尔斯家附近的夜市摊，我请客！
希芙看上去很开心，因为夜市这种东西就是她的主场，作为佣兵团团长的女儿，佣兵们之间富有名声的干部级人物，无论到哪里都能吸引相当目光的美少女，带着自己小队的佣兵去夜市摊上烧烤豪饮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而莲娜则面无表情地表示只要莫里斯愿意，无论要去哪里她都可以跟着。
但莫里斯的目光朝下看去，女孩的两只手正老老实实地握在自己短裙前面……莲娜从来没这么老实过。
“莲娜你，”莫里斯摸着下巴问道，“难道从来都没吃过夜市吗？”
“……以前被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时候，曾经被他们带着到类似的地方去过，”莲娜轻轻地捏紧了手臂，右臂垂了下去，目光也变得有些黯淡，“他们端着烧鹅和火鸡大啃，然后把骨头从笼子缝里丢给我，把酒水泼到我的身上，说这就是我今后两天的食物，我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所以只能用手捧起来尽力去接……”
“好了不要说了，”莫里斯直接伸出手狠狠地把这倒霉姑娘搂在怀里，拍了拍她柔软稚嫩的后背认真说道，“我的达瓦里希，那些苦难的生活已经过去，现在人民富起来了都可以过上小布尔乔亚式的资产阶级腐败日子，等下我们让希芙给你表演怎么把82年的红酒对瓶吹！”
希芙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不，我没那么会喝酒的……而且这种事为什么忽然就扯到我身上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莲娜以为莫里斯怀抱的感情也许是爱，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男人只是在一昧地说怪话。
莫里斯很快就松开莲娜，打了个哈哈说：“正好，带你们去见见我青梅竹马家附近的小吃街，很久之前我俩就是在那条街上认识的，后面虽然机会不多，但彼此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深厚，指对方可以将他作为诱饵勾引喜好男色的富婆，也指他可以将对方当作一个能稳定送自己出城的秘密通道。
好像怎么看都不是很对劲吧？
“对了，”当三人走出劳尔斯家大门时，希芙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莫里斯先生和莲娜小姐，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忽然就到了辛德尔荒原，你们不应该是在教会里面吗？”
莫里斯正看着翻新修建的街道琢磨，听到这话以后无聊地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能告诉外人……”
因为太丢人了。
明明是为了远离莲娜才逃出了马其顿城，结果现在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好好的就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而且对方还时不时跟以前一样在任何没有第三者的地方都能把自己强吻，完全就没看出来这次事件对她到底有什么影响。
第一次逃跑，失败！
“硬要说的话算是历练吧，”莫里斯想了想说，“反正我出了马其顿城以后想起来辛德尔那边最近有什么事一直在困扰我老师，也就是上任教皇亚历克斯，因为你也知道嘛，辛德尔荒原临近深渊，而我刚好当初把利维坦封印在里面了，所以我就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去辛德尔看一眼，免得这些人搞出来什么事。”
莫里斯是个什么事都喜欢朝着最坏打算考量的人。
事实证明这种习惯有时候真的能救命。
幸好这姑娘没问什么为什么你既是圣徒又是教皇呀，为什么别人家圣徒都有一大堆领地和仆人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呀之类的问题，不然莫里斯怕自己真的会绷不住流泪。
街道外面人来人往，黄昏下的小城地面泛着炙烤的温度，夜市小摊已经摆了起来，趁着下班时间之前，烤肉和酒液勾人猛烈且醇柔易醉的香气从远处传来，仅仅是闻起来就让莫里斯有些怀念。
自从到了教会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日子了。
莫里斯伸出手，帮希芙和莲娜从斗篷后面扣上了兜帽，白天的经历告诉他，这两个姑娘无论在哪都是绝对能吸引不少视线的，希芙青春活力富有少女气质，莲娜虽然表情淡漠但无论怎么看也都是个冰山美人。
“我忽然想起来了，”看着街道两边张灯结彩，青彩色的花环和乳白色的丁香束在一起点缀了整条街道，所有秘源作为能量的白路灯上绕了一圈礼带，昏黄的灯光照在地面上，就连两旁的行道树上都加上了不少装饰，莫里斯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于是他兴奋地回过头来对二人说道，“今天是哈默郡的建郡日，每个哈默郡的县区都会进行庆祝，据说在外的每个哈默郡人也会回来参与这项盛景，我↗的↘妈↗呀↘，咱们好像赶上不得了的日子啦！”
路两边的帐篷都支了起来，莫里斯带着两个女孩走过长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肉味和食物的香气，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之后，已经有不少人穿着浴衣和短袖衬衫出现在了路边。
一对对男女并肩走着，脸上满是笑容。
莫里斯路过一家卖烤肉的摊贩，老板甩起毛刷，架子上的烤肉喷香诱人，金黄色的油汁坠入碳火，带起一缕缕灰色的烟气。
“莫里斯先生！”就在他摸起钱包的时候希芙忽然拉着他的袖子，满眼都是星星地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弹弓摊贩，几个男孩在那里拿着弹弓对礼物栏乱射，打掉的就归他们所有，“那是什么？”
“啊，就是你玩弹弓射东西，射下来的都是你的，”莫里斯挠挠头说，“你有兴趣吗？”
希芙连连点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浓浓的好奇，看上去就像一只兴高采烈的柴犬。
“那这些钱你拿着去玩，”莫里斯随便摸出来十枚金币准备打发她一边玩去，但在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莫里斯还是对莲娜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而后对希芙说，“走吧，我们一起。”
彩色的气球装满了水，整齐地挂在帐篷边上。
老板乐呵呵地看着男孩们成群结队地来，又成群结队地走，从满脸兴奋到垂头丧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是赚钱嘛，糊弄一下小孩子也是无可厚非。
倒是面前这位戴着妖鸟面具穿了一身白色浴衣的小姐像是较劲一样，一边扔石子一边嘴里小声嘟囔什么我小时候就没把你打下来现在都这么大了总得给我结个念想吧之类的碎碎念，这身浴衣有些显小，下面露出半截白皙的脚踝，将她全身上下姣好的曲线全都勾勒出来。
就在老板暗自心想这小姐身材真不错，悄悄用折扇挡住自己目光的时候，一个男人的阴影从帐篷一旁显露出来，老板被吓了一跳，而下一刻这男人就带着两个女孩走到摊外的桌前，对他说道：“价钱怎么算？”
“哦哦，是客人啊，”老板擦了擦汗，笑着伸了三根指头，“三铜子一次，五铜子两次。”
希芙琢磨了一下这个价格觉得好像不太贵，自己也能付得起，到底要不要砍价呢？就在这时莫里斯直接一拍桌面，大声喊道：“不行！太贵，这你也敢开出来？！”
老板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手上的折扇都抖了两抖，他咬咬牙，准备把价钱压一压的时候莫里斯却又再度喊道：“三铜子一次，十铜子三次，不干我们就走！”
这下不仅是老板愣住了，旁边的希芙表情都变了，一旁的小姐虽然戴着妖鸟面具，但光看着那呆滞的嘴巴都能想象她此时的震惊。
十枚铜子就是一枚银币，十枚银币就是一枚金币，咋会有人算错这种账呢？
“好好好！”老板连忙应下，生怕对方反悔。
莫里斯摸出一枚银币塞给希芙，后者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好像是在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诉莫里斯他算错账了。
拿到弹弓以后，希芙心想靠着自己这么多年磨炼的狩猎技巧，打掉几个礼物给莫里斯回本应该问题不大吧？
她瞄准了一件兔子布偶，微微用力，整个人的动作都渐渐缓慢，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
释放！脱手！pia！
石子精准而完美地落在了玩偶和另一个格子的夹缝间——
希芙愣住了。
而莫里斯和老板则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后者在看见莫里斯居然笑出声以后不禁对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莫里斯拍拍希芙的肩膀，示意她退开一下，紧接着他随手从桌子上捡起一颗石子，没有任何瞄准地投出。
一阵微风席卷在石子周围，紧接着像是有一块玻璃破碎了一样，空间传来刺耳的声音，石子的攻势丝毫不减，径直洞穿了一件玩偶的胸膛，穿透帐篷红布留下一个窟窿，砸在墙壁上以后仍然旋转着冒出一阵烟气。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老板。
“大叔，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在玩这种把戏，”莫里斯笑了笑说，“就不无聊吗？而且这已经算是触犯了《巫师对平民干涉法》吧？”
“等，等一下？”老板连忙站起身说，“对不起今晚我要提前下班本店关门了！”
可莫里斯直接抓住他的袖口把他按回了座位上，紧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来整整三十枚银币，洒在老板身上，银币的光芒晃乱着闪烁，声音悦耳无比，光是看着老板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直了，可他却又很快理解了这些银币背后的代价。
“玩个痛快吧，希芙，还有这位小姐，”莫里斯放下手里的石子，对身边的这个客人笑着说道，“毕竟我们好久不见。”
客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好看的脸，老板很快就认出来，原来这位客人其实是附近那大家族，克罗夫特的千金大小姐！
他不由得哀嚎起来，心想自己今天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岂不是要比某个嚣张一世却被人五十天内干翻的吸血鬼还要倒霉吗？！
“好久不见，我的莫里斯，”依耶塔说，目光却忍不住放在他身后的两个姑娘身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让人好奇。”
“好久不见，依耶塔姐姐，”莫里斯说着笑了笑，因为他知道依耶塔的意思所指是他明明说要远离圣女，此时却和对方共行，但现在明显不适合解释，所以他说，“这次就算我把酒钱请回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