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被再度挣脱封印跑到深渊之外的利维坦寻仇，这一头灰色长发的巨胸大姐姐用身后的触手绞住莫里斯四肢，紧接着一脸阴险地走过来，轻轻地把他抱进怀里，莫里斯本来还以为自己是要被占便宜，他实在没想到在经历过富婆的三个黑人大汉现场GV这种残忍手段之后竟然又要遭遇这么刺激的触手play，不知道为什么莫里斯看着利维坦身后的触手群心底反而隐约有了些许期待，结果就在他春心悄悄萌动的时候，利维坦突然猛地用力一下就将这倒霉教皇勒得几乎当场吐血，莫里斯连忙咳嗽几声，咳嗽完以后委屈得几乎流下泪来——我明明都准备好把自己身子交给你了，结果你居然是要我的命！
可利维坦完全不管这些，胸前的两座山峰紧紧地挤着莫里斯的脸颊变形，莫里斯完全顾不上享受只觉得自己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就在年轻的教皇觉得自己即将因为喘不过气窒息而英年早逝的时候——
他醒了。
莫里斯低下头，看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条胳膊，又抬起头，发现莲娜不知何时已经躺到了自己正面，后者的睡脸恬静可爱，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模样，她似乎还在低声地呓语些什么，看上去这一觉她确实是睡得很开心，但代价是莫里斯自己在梦里可相当的不好过。
联想起自己在梦里所感受到的那番触感，他犹豫了一下，目光忍不住在莲娜的胸前扫过，在认真考虑了很久以后，莫里斯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他咬了咬牙，默默地把脸凑了上去，可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莫里斯猛地向后退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是在干什么。
“莫里斯先生，醒了吗？”希芙又敲了敲门，说，“伯父那边说早饭做好了哦，我先吃完回来了，他们还在等你。”
“好好好，马上马上……”莫里斯一边连声答应一边拍拍自己的胸脯，心想差点就酿成大错，自己修为还是不够。
希芙的脚步声缓缓远去，莫里斯叹了口气，坐在莲娜旁边有点头疼要怎么叫醒这个姑娘。
他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莲娜的脸颊，指尖陷进吹弹可破的肌肤，樱色的唇瓣泛着诱人的润泽，他无声地笑了笑，可就在他准备抽手离开的时候，那双血色的眸子却猛地睁开，紧接着女孩抓住莫里斯的右手狠狠用力，后者猝不及防地就被按着脑袋搂进了对方怀里。
“舒服吗？”就在莫里斯想要挣扎的时候，莲娜却摸着他的头发问道，“刚刚看你好像很想这么做的。”
“你从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莫里斯大惊失色地从女孩的胸脯上抬起脸。
“从一个小时前你在梦里说【好哥哥请您不要对人家这样，呐，请一定要亚撒西一点哦】开始。”
“骗人！混蛋！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莲娜的笑容渐渐温柔起来，她再度把莫里斯揽进怀里，这次的力气却没有那么大了，她低声地说：“你在梦里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和谁道歉，但你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闻言，莫里斯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勉强从女孩的怀里挣脱出来以后他挠着头笑笑，说：“这么久以来辛苦你了。”
莲娜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直接打断了，莫里斯歪了歪脖子，听着从骨头里传来的几声脆响，心想被人搂着脖子果然还是不太适合睡觉：“走吧，该吃早饭了。”
才八点。
在和莲娜一起并肩走出房间以后，莫里斯很快就发觉了空气里弥散出来的异样气氛，所有同族在看到莫里斯走来以后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而在这些人的视线里，莫里斯看到的并不是憧憬与敬畏，而是深深的恐惧。
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位博尔克堂兄刚好在路过走廊的时候视线和莫里斯对上，莫里斯朝他摆手问了个好，而博尔克的身子却顿时一抖，而后僵硬地加速，朝着远处快步走开，再也不敢提自己对莫里斯相亲和未来对象的安排，就算是莲娜他也不敢多看一眼。
莫里斯忍不住挠了挠头，心想自己在大家心里原来已经危险到这种程度了？
在缓步走入餐室的时候，莫里斯注意到那个之前崇拜着博尔克，口口声声说反正莫里斯堂兄也没女人喜欢的女孩艾丽娅正在不远处悄悄地盯着他，年轻的教皇对她笑了一下，艾丽娅则顿时变得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跑开了。
“你来了，莫里斯，”在看见莫里斯，并发现后者此时并没有任何不适的预兆之后，伯父拿起餐巾擦了擦汗，笑着说，“快入座吧。”
足以容纳二十来人的餐桌上，此刻却只有三个人等在这——伯父，伯母，以及二人的小儿子诺瓦。
伯母正畏畏缩缩地坐在伯父主座的身旁，在看到莫里斯之后就一直把头低了下去，而莫里斯也懒得和她打招呼，直接带莲娜走向了餐桌角落，看着这满桌堪称丰盛的早餐，无论是切成方条细心炙烤至四面焦黄的牛排，沾上海盐以黄油煎熟的香嫩培根，还是轻轻剥开就会在盘子中央流成一团的温泉蛋，莫里斯捏起摆在桌子正中央的一盘面包，却发现面包上还泛着一阵温热和鲜软——这居然是刚出炉的。
在看到莫里斯居然直接带莲娜坐在餐桌角落里以后，伯父似乎也有些着急，他对莫里斯说道：“莫里斯，今天没有其他人来，你可以坐在我的旁边，带上你的未婚妻一起。”
作为一家哈默郡里实打实的乡绅土豪，劳尔斯家的人口实在不算少，年轻小辈也是相当之多，和其他大家族一样，劳尔斯家的餐室唯有最出色的那几个小辈才能过来和整个家族的族长高文·劳尔斯一起共进餐食。
莫里斯摇了摇头，对伯父说：“不用，我习惯了。”
后者的脸色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进餐时几乎没有任何进餐以外的声音，莫里斯欢快地不断往嘴里猛塞肉食，昨天一整天他都没怎么吃饭，在家族里随便吃了几口就被围着逼婚，而在晚宴时又因为尴尬实在不好意思动叉子，只有被依耶塔强行喂着才咽下一些东西。
那一声声连续不断的吞咽听起来尤为得悦耳诱人，让人不禁怀疑这顿饭吃得居然有这么爽快，汤点也相当让人满意，菜单上最传统的奶油蘑菇浓汤在此时喝上去却显得尤为精致，鲜甜的汤汁搭配上干脆的饼干，莫里斯在咽下最后一口浓汤之后终于可以确定下来，这顿饭已经完完全全是拿来招待领主都不会显寒碜的级别了。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这才发现伯父伯母面前餐盘里的食物还没怎么动，而此时莲娜在吃下几片面包和培根之后也表示自己已经饱了，莫里斯欣然地帮她端来盘子，片刻以后，这位年轻教皇吞咽食物的声音再度在餐室里响了起来，而这次，这位年轻人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教皇身份，进食的礼节和程序一丝不苟，虽然不知道进餐以后还有什么祈祷的必要。
终于就在这时，伯父轻声地开口说道：“回廊疗泉，今晚就可以打开了。”
“那是好事啊，”莫里斯点了点头，看向伯父身边的伯母，问道，“伯母的意见呢？”
“她没有任何意见，”伯父笑笑，而伯母则连连点头，诺瓦满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母亲和莫里斯，显然这个早睡早起的小屁孩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母亲的态度在一夜之间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那就，谢谢伯父伯母了，”莫里斯无声地笑笑，“以后有什么事请尽管对我写信，这次我回家族的目的也不只是借用一次疗泉，更多的其实还是回来探亲。”
“我明白的，”伯父有些感慨地说，“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恋家的人，也不会忘本……”
莫里斯点头称是，而莲娜则默默地举杯，喝下了一口没什么酒精含量的气泡酒。
餐席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了，伯父虽然有心，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
“那么，等今晚过后，我就会离开了，”最后还是消灭干净了莲娜那份的莫里斯开口说道，“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
无论是教会那边还是关于圣徒的事，自己这种体质绝对需要治疗，一个不能完全掌控【灭世诱因】的圣徒，这件事对人间来说本身就是一个灾难。
伯母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而后胡言乱语道：“没什么没什么，反正侄儿你一路加油，光是孩子伯母这辈子恐怕都赶不上你母亲了……”
莫里斯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诺瓦却忽然跑过来，朝他口袋里用力一摸，抓起来一样东西就跑，可就在下一刻，莲娜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诺瓦来不及拐弯，只能撞在莲娜的腰上，然后猛地向后坐倒，手里拿着的东西撒了一地。
那是无数片黑色的晶石，伯母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先是有些愤怒可又实在怪不到莫里斯头上，只能低着头走过去扶起诺瓦，而平日里闲下来就喜欢读书的伯父则看着地面上的黑色晶石，若有所思。
莫里斯伸手，万千片晶石顿时像鲸鱼吸水一般再度收回到布袋里，他束上口袋，可紧接着，伯父开口问道：“这是测试秘源含量的石片，对吧？”
“……您记错了。”莫里斯垂下眼帘。
“是吗，”伯父无声地点了点头，整个人却忽然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样，“是这样啊……”
“妈妈，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大哥哥的东西可以随便拿的吗？”诺瓦不解地看着伯母，可后者在听到伯父的话以后就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个中年的妇女只能抱住诺瓦，而后将目光放在莫里斯身上，像是看着某个仇人一样拼命地咬着牙说道：“如果你不在的话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后伯父连忙紧张地坐起来，而莫里斯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一本书留在了桌面上，随后带着莲娜离开了餐室。
在这两个人走出门的一瞬间，伯父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也许这就是莫里斯和家族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个中年油腻的男人走到桌边，看着书封面上所印下的名字：《秘源巫师入门》。
书看上去已经快被翻烂了，但这也恰恰说明了这本书里的内容有多么重要。
自己妻子花钱从学院买来的那一堆卷宗可能都不如这一本泛黄的破书。
伯父看着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委屈就哭出了声的诺瓦，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凄凉。
是家族的人亲手害走了那个原本足以带领这个家族走向光明的孩子。
如果世上还有后悔药的话，高文·劳尔斯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会将其买下。
可惜，已成定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