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这是...这感觉是......”
程樰摇摇晃晃地来到某快艇的边缘，朝着海面干呕，她的身后站着数名表示关切的武装人员，还有两个相对不那么武装的家伙，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
“程组长，你只是有些晕船了。”
程樰带着疲倦向声音的源头侧目，那是一位穿着联邦警司的执勤夹克，也就是一身压胶还印有M.F.P几个荧光材料字母的教练夹克的，有着黑色短发的少女；她那松石色的双瞳正在用某种带有疑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不，我没有晕船...”
“呃，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也没有相应的药物...”
那少女无奈地笑了笑。
......
数小时前，华夏联邦岭南州穗城黄埔港区，带着一小队来自北都的武装人员出外勤的程樰，在这预定的碰头地点迷了路。
“程组长，请回头，我在你身后第三排集装箱上方的指挥岗里。”通讯耳麦里传来年轻少女的声音，但程樰并不太喜欢公署同事以外的人接上这个频道。
她转过身去，看到的并非什么集装箱与指挥岗，而是直面上了初夏的骄阳。刺眼的光线让视像都黯淡了几分，好像褪色的老照片，程樰没有捂住眼睛，因为她此刻已经被捂得非常燥热了。
华南此时早已出梅，但从北都南下而来的她却不得不在穿着与季节不符的执勤服之基础上，再套上一件仅装备了前后插板的防弹战术夹克，剩余的信心则留给了她的新玩具，保署高级探员才可以申请的陆行增压系统；和明目张胆且充满威胁意义的外骨骼不同，这是一种局限在靴子上的推进与弹射装置，就算是反应力极佳的杂技演员也需要经过专业训练才能适应它的功能。
但程樰带来的武装小队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些人并不是保署的高级探员，而是作为肉盾的外围武装人员，他们自然需要装备全套的防弹衣——在这已经超过30°的闷热天气里。
在短暂的目眩消失后，程樰迅速锁定了那个擅自在频道里让她回头的少女，她正在一座刚刚才显示出完整轮廓的金属高架上朝自己挥手，那大概就她口中的指挥岗了。
于是，在武装小队带有复杂情感的注视之下，伴随着那熟悉的、出膛般的异响，程樰朝着并不算高的金属架弹跃而去。
但就算是借助保署的增压设备也不能一步到位，于是程樰打算在这位新人面前好好展示一下高级探员的风姿；在靴底触及到第一排集装箱的顶部后，少女跃起了二连跳，并在空中做了一个自由体操般的旋翻动作，然后直接略过第二排集装箱并踩到了金色架的横杆上。
轻轻一踢腿，程樰便从横杆来到了指挥岗的边缘，整个动作过程大概也就最后这一段有些突兀不够流畅了吧。
“你好，程组长。”眼前的少女几乎是无视了自己刚才帅气的动作。
在运动结束的喘息还未消退，甚至脚步还未站稳时，这家伙就像在机场接机一样从容地朝自己伸出了手......
“嗯，好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次不去机场碰头是保署下的命令。”少女收回了那在空中还没停过两秒的手。
而此时程樰已经调整好状态准备握过来了，结果自然是二人各自挥了个空气，握了个寂寞。
“不，没什么，我不是因为这个...”程樰心中想着的明明是关于无视自己耍酷的那部分，和机场又有什么关系。“你好，我是联邦保卫公署所属高级探员、联邦危机应对小组组长程樰。”
“联邦警司（Federal Superintendent）、穗城警察公署所属督察佥事（即副总督察：Assistant Chief Inspector）慕雨荷为你服务，程组长。”自称慕雨荷的少女用有些玩味的语气和职业微笑的表情朝这位飞人小姐微微颔首。
等等，看来这并不是一位新人，至少她的警衔和职务要比其外表成熟得多。
程樰简单打量了一下刚刚还被自己错认为女子高中生水平的慕雨荷，她的姿态从容而坚毅，执勤夹克下穿着的是和自己惯用类似的战术夹克，气质上有着说不出的干练。
而那腰间快拔枪套里配着的是一把陶鲁斯公司的判官转轮手枪，这把和自己所配的探员自卫武器、陶鲁斯G2c紧凑型手枪来自同一供货商，但却可以兼容.45Colt转轮手枪弹和.410霰弹，因为两者的弹壳与底缘直径近似，故这是一把“霰弹手枪”。
换句话说这把手枪作为警员的自卫武器已经有些火力过猛了，它显然是一把执法武器，尽管它的设计初衷的确是为了服务于近距离紧凑环境的自卫，可对于警员来说他们的标准火力就是比这还要可怜。
“慕警司...很好，作为保署地方联络员，你应该像我一样出示内部证件。”这么说着，程樰的动作倒是比其语气迟了一步才举起自己的透明屏身份卡。
“好的，那么现在就是作为保署地方联络员的慕雨荷为你服务。”慕雨荷也一同举起了自己的身份卡，但那张卡并不是透明屏，而是一张更为老式的、内置了芯片的聚酯树脂卡片，和联邦公民护照的形制类似。
“呃，为什么要第二次用‘为你服务’来作为结句，我是说，虽然这和这次任务无关，但出于保署探员的敏感我需要审查一下你的意识形态问题。”程樰眯起眼睛看着这位外表年轻但却深藏不露的警司，或督察佥事，虽然这并不令人意外，但依旧难以快速信任。
“这没什么好警惕的，程组长，我承认自己有康米主义倾向，或者出于敏感考虑你可以称呼我为一个Democratic-Socialist，当然我自己并不认为这样的标签是合适的。”慕雨荷耸了耸肩。“让我们回到任务上来吧，我想我阅读到的简报并不是完整内容，不过没关系，关于渡船...我是说‘水桶’，你们北都的黑话是这么说的对吧，已经准备好了。”
“不，那并不是什么北都黑话，而是一种紧急通话时才会使用的指代口令，但是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所以你准备了什么样的渡船？”
程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慕雨荷，而是在环顾这个被对方选为交涉地点的指挥岗，可能是在判断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否属于一个“紧急通话”的环境，如果是的话她也许就要改称其为水桶了，这是个她在心中暗讽的笑话而非黑话。
虽然交涉的二人都是少女，但这场面的确有些严肃过头了，为什么少女之间不能更放松一点呢？程樰发觉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比刚才那个笑话还要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