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曾经是专门负责就屡禁不止的南都人工岛偷渡案件，与南都市本地的维序机关进行对接的穗城方面人员。”慕雨荷双手背于身后，在面对长官作汇报时这并不是一个好动作。
“你知道的，程组长，现在南都市本地的维序机关，我是指‘叛军’，已经取消编制且无法联络了，但我在过去的工作中的确积攒了一些资源——南湾海军基地岸防部队的某位准将，他会为我们提供一艘岸防艇来前往调查现场。”
“等等，你是说联邦海军现在竟然还有一名准将...‘没有去度假’，而是在南都人工岛？”程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就连身为联邦保署高级探员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情报。
“不必惊讶，保署的‘过江龙’小姐，我可以保证那位准将是能够信任的。”慕雨荷指向不远处的引水锚地，高处的视野可以望见一艘简陋的海警船停泊于那里。“他甚至可以被·操·控，要我说，这位来自联邦海军的准将，南都孔家最后的大少爷，有着完全不符其个人能力的野心，而这样的人最容易被第三方利用。”
“而且，一旦出现异常，我们还可以弃之不顾，断绝追查者的情报下文。”慕雨荷转过头来，用手指敲了敲那把警员执法武器说到。“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超自然力量的话，那正是你的工作不是吗，危机应对小组总会在这类文娱作品中出现的。”
......
“所以我说了我并没有晕船。”缓过劲来的程樰扶着某人递来的手臂站稳，转头一看才发现并不是多管闲事的慕雨荷，而是某个穿着一身皱巴巴海军将官礼服的男人，她不久前才刚刚认识的合作对象，军衔为海军准将的孔允铭。
至于那是不是挂名的，程樰感到无所谓，毕竟挂名这种做法在整个联邦都屡见不鲜，保署内部也有不少类似的吃白饭官僚，连那个新成立的联邦国防军都掺杂着无比混乱的指挥系统，用以区分哪类军衔军职属于实权，可以在战斗中发挥作用，而哪类又属于‘荣誉’。
“我能理解年轻的小姐必须在言辞上维护自己的优雅，但对有困难的女士我总会难以抑制自己伸手帮助的热情。”孔允铭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他那夸张的海军双角礼帽，上面的饰羽已经发霉了。“所以，请不要勉强自己，这是来自海军的医疗支援。”
原来已经不复存在的海军还能提供医疗支援，程樰朝对方套着白手套的手看去，果然那只是一片晕船药...已经只能单独给出一片而不是罐装或盒装了吗？如果不是抠门，那这对于海军来说还真是令人悲伤。
接过晕船药直接吞了下去，程樰看了看这个面色白皙得不像是海军的孔少爷，又看了看一旁无奈的慕雨荷，提供一艘名为岸防艇实为海警船的合作计划也属于对“有困难的女士难以抑制的帮助热情”吗？
“很好，程组长，看来你可以胜任接下来的任务了。”慕雨荷大概是察觉到了这种不太尊重的猜测，故意用冷漠的语气说到。“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刚好就在当初联邦海军舰队举行采访会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曾有一支南海最强大的海上武装力量存在于此，而我们的任务的第一阶段就是调查它为什么会消失，哦，我是说为什么会将舰队开去‘度假区’。”
“闭嘴，慕警司，我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伴随着那晕船的烦躁，程樰终于将自己的不满直接体现在语言上了。
但这海面却很是平静，平静到不像是夏季风泛滥时的三角洲，身后的武装人员正在利用一些保署内部的仪器代替自己完成工作，看着这一幕的程樰甩开了孔允铭的手臂，勉强站稳后便朝那仪器堆走去。
北方女人的力气都这么大吗？孔允铭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又看看那位无视自己绅士善举的高级探员小姐，只觉得小臂在隐隐作痛。
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帮助有困难的女士”才为保署的行动提供支援的，他自己也知道对方完全是为了找一个可以用完就弃还不会有什么社会影响的摆渡人才联络上了自己......这个仅仅是名义存在的联邦海军里名义上的准将，但这并不是什么双重否定，双重名义并不能让他成为手握舰队指挥权的最高司令——哪怕现在联邦海军里尚存最高军衔的在役人员就是他自己。
必须给自己寻找一个出路？不，完全不是，孔允铭的野心始终来自于其血统妄想理论的最末端部分；现在联邦海军唯一的将官和南都孔家的领袖这两个头衔都落在自己头上，甚至还有来自前南都秋家领袖所承诺的、与其女儿的婚约，这是何等...令人亢奋？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什么发现吗？”程樰朝其中一个武装人员以对下属询问的口吻说到。
“不，很平静，但这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等下，我好像发现了什么？”那名武装人员突然怪叫起来，然后天际远处就传来一阵春雷般的闷响。
“要下雨了？这种雷阵雨在这个季节还挺常见的。”慕雨荷倚靠在甲板护栏上无所谓地说着。“看来这片海域并不是合适的度假区。”
“快、快点，不管那是什么，我们必须移动起来！”海防艇在武装人员的操作下做出了一个甩尾的动作，在海面留下几簇轨迹。
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海面爆炸了，掀起的巨浪直将这小小的海警船推至超过45°倾角的浪顶，许多没有固定在甲板上的仪器直接弹起并坠入海中。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没有给任何人带来慢镜头的体验，毕竟这不是什么动作大片，它就这样没有征兆地发生，用爆炸瞬间打破海面的平静。
“怎、怎么咳...咳...”意识到自己刚才喝了不少海水的程樰又一次拉住了某人的手臂，但这次却不是孔允铭而是......慕雨荷？程樰来不及惊讶于这个刻薄的家伙会突然对自己伸出援手，而是在缓过劲来后就反应迅速地拔出了探员自卫手枪。
“这是什么啊......”
某个暗紫色的人形身影掠过岸防艇上空，其他人可能会看错，可程樰非常确定自己已经捕捉到了那个突然袭击者。
那是一个在背后‘长有’数对黑色机械翼的女性的身影，机械翼的末端可能还有某种发射装置，刚才那一爆炸极有可能就是对方一次依靠肉眼瞄准而非定位辅助所进行的炮击。
灌入耳中的海水仿佛被那低空掠影一并带离，濡湿的长发也仅剩下些许咸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这到底是...什么啊！
